但是……
景華琰漫不經心掃過眾人,目在阮含珍上多停留了一吸,才又看向崔寧嬪。
崔寧嬪茫然搖頭,又想起什麼,猶豫地問邊的蘭芳姑姑:“最近安排給織造局的差事,是哪位繡娘?”
蘭芳姑姑倒是記不錯,道:“應該就是這位姜娘子。”
崔寧嬪重新看向姜云冉。
再看一眼,似曾相識的覺然無存。
但姜云冉的貌實在太過出眾,還是讓有些失神。
“陛下,臣妾唯一同姜娘子有集,便是安排織造局做繡活,僅此而已。”
景華琰這才看向姜云冉,忽然問:“姜娘子,今日在場的幾位娘娘,你認識哪一位?”
姜云冉抬起眼眸,似乎有些膽怯,卻還是掃過在場眾人。
空氣都凝固了。
阮含珍聽到自己心跳加速,接著,就聽到了姜云冉輕靈的嗓音。
“回稟陛下,民只見過阮寶林娘娘。”
景華琰微微挑了一下眉,看向了阮含珍,意味深長地道:“阮寶林,是這樣嗎?”
阮含珍只覺得后背發涼。
卻只能乖順回答:“回稟陛下,的確如此,之前姜娘子做了一件大袖衫,妾很喜歡,特地去宮里賞賜。”
景華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是嗎?”
————
阮含珍雖然張,卻到底被阮家細心教養多年,此刻臉上看不出異樣,就連疑都恰到好。
“陛下因何這樣問?”
景華琰淡淡睨一眼,回過頭來,卻是直勾勾看向姜云冉。
“姜……娘子,”景華琰聲音低沉醇厚,仿佛就在耳畔呢喃,“方才事出急,朕未曾仔細詢問,姜娘子可有什麼細節供述?”
姜云冉怯生生看了一眼阮含珍,被邊的邢姑姑一瞥,立即低下了頭。
“民……民……”
磕磕絆絆,似乎害怕極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頓了頓,最終還是轉看向景華琰,淚盈于睫,抿跪了下去。
“民初宮來,不懂宮中規矩,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娘娘,是民的過錯,”姜云冉如泣如訴,“娘娘可讓尚宮局或者織造局責罰我,罰扣月銀也使得,可因何要讓民命喪黃泉?”
阮含珍的手攥了起來。
已經不到疼了。
錯了,不應該只讓人折辱,趕出宮,從一開始,就應該殺了,讓再也不能開口。
這個人,這個人,太狠毒了。
崔寧嬪聽到這里,有些疑地看了一眼阮含珍,似乎約明白了什麼。
而蘇寶林則滿臉天真好奇,仿佛什麼都沒聽懂。
景華琰沒有去看旁人,他目垂落,牢牢落在子圓潤的耳垂上。
一模一樣。
午夜耳鬢廝磨間,他曾挲,曾細細把玩,他至今記得,瑩白珍珠掛在耳垂上,晃出瑩潤的輝。
景華琰垂眸凝視,心中思緒萬千,神卻依舊淡漠。
“姜娘子,你莫要害怕,”忽然,景華琰聲音溫了幾分,“你如實說來,朕會護你周全。”
這句話,讓一直認真聽講的崔寧嬪愣住了。
片刻后,的目也落在姜云冉上,看著窈窕纖細的背影,崔寧嬪低下頭抿出一抹苦笑。
這樣的子,就連都覺得麗無雙,更何況是陛下了。
時也命也。
今日是的危難日,卻也是的青云梯。
或許,從今往后,便能一飛沖天,富貴加。
姜云冉抬眸看向景華琰,四目相對,忽然看到景華琰眼眸中一抹玩味的笑意。
仿佛被閃電擊中,微微抖一下,旋即便低下頭。
“陛下,方才一切發生的太快,民很害怕,現在冷靜下來,才約聽到其中一名黃門說,他們不能小事做大,否則就無法善了了,就連那位可能也幫不了他們。”
姜云冉頓了頓,頭垂得更低:“民只知道,他們是被一名娘娘買通,來害民。”
這兩句話,把阮含珍的一顆心都高高吊起來。
安排人行事的時候,只讓那名小宮尋兩個心思不正的黃門,也叮囑不要暴自己的份,把事都栽贓到崔寧嬪上,但哪里能想到,這宮里人人都明著。
不是絕對的忠心,萬萬不能用,否則人人都為自己活,誰也不肯為旁人殞命。
阮含珍幾乎都要不過氣來。
姜云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恐懼,擔憂,驚慌等緒襲來,這一刻,阮含珍也嘗到了年時曾經嘗過的滋味。
漆黑的柴房里,跟母親難耐,而門外反復響起的,是磨刀聲。
唰唰,唰唰,讓夜不能寐。
現在,換阮含珍會這種深骨髓的恐懼了。
刺激夠了,姜云冉才躬對景華琰行禮:“陛下恕罪,民無能,因實在太過害怕,并未聽清要謀害民的娘娘是誰……也可能,只是那兩名黃門為了謀財害命,恐嚇民,故意編造謊言罷了。”
峰回路轉,阮含珍心中一松,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不曾呼吸了。
悄無聲息了口氣,適才才嘆一句:“太可憐了。”
阮含珍抬眸看向景華琰,眼眸都紅了:“陛下,那兩名黃門囂張惡毒,手段殘忍,定罪之后,還請陛下嚴懲,否則妾等以后如何還在宮中行走?”
倒是反應很快。
蘇寶林也拍了拍脯,道:“正是如此。”
崔寧嬪一直在走神,沒有聽到阮含珍的話,也沒有表態。
景華琰意味深長掃了姜云冉一眼,才安道:“證據確鑿,直接死,妃們莫要擔憂。”
說著,景華琰看向姜云冉:“起來回話。”
“陛下。”
景華琰話音落下,就聽樓下傳來梁三泰的嗓音。
“陛下,歹人已經捉拿歸案,不過……歹人形容狼狽,不好污了貴人們的眼。”
景華琰卻道:“無妨,帶上來。”
“諾。”
不多時,梁三泰領著幾名黃門,把兩個頭上滿是鮮的黃門帶了上來。
一個是矮圓臉,一個則是錢小多。
矮圓臉形容委頓,滿臉迷茫,錢小多倒是顯得很張,一直捂著傷口,低垂著頭,不敢看景華琰。
姜云冉背對著兩人,不知他們是什麼形,沒有好奇回頭,甚至可能因為恐懼,往前挪了半步。
景華琰抿了口熱茶,梁三泰才上前一步,道:“陛下,下臣在寶齋廂房,發現三名黃門,其中一名已經氣絕亡,另外兩名傷,就是這兩人。”
“說,你們都什麼!”
矮圓臉哆哆嗦嗦,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小的,小的張大頭,在……在寶齋當差。”
他頭上的傷很疼,說話急急,不停氣。
錢小多顯得穩重許多:“回稟陛下,小的錢小多,在花園當差。”
景華琰都沒正眼看他們兩人,聽到錢小多這三個字,景華琰端茶的手微微一頓。
“錢小多?”
景華琰重復了一遍。
錢小多躬給景華琰磕頭:“是小的,承蒙陛下仁慈,小的撿回一條命,方能在花園繼續侍奉貴人們。”
之前棠梨閣火災一案,所有涉案人員景華琰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自然知曉錢小多是誰。
不過此刻看來,錢小多比之前被審問的時候皮黝黑不,人也長高了,現在瞧著沉默寡言,高高瘦瘦的,倒是有所長進。
景華琰沒有去看姜云冉,只是道:“你一個花園的黃門,因何會去寶齋?”
說到這里,景華琰沒有讓錢小多答話,他直接看向張大頭:“你先說。”
張大頭哆嗦了一下,他低垂著頭,按照之前姜云冉教導的那般:“回稟陛下,小的今日跟劉三哥一起當值的時候,見了這位繡娘,當時小的……小的豬油蒙心,心生歹念,就想搶奪這位繡娘的財。”
“胡說八道!”
梁三泰厲聲呵斥:“你們是寶齋的守門宮人,如何會在宮巷中瞧見旁人?你們可是玩忽職守,私自進出了?”
守門的宮人當值時,是不能離開門房的。
張大頭這話說得百出。
梁三泰是太監頭子,在黃門中威極高,他這樣厲聲呵斥,嚇得張大頭渾一個哆嗦,頓時涕淚恒流。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陛下,饒命啊!”
說著,張大頭嘭嘭嘭磕頭。
梁三泰趕在景華琰不耐煩之前,狠狠踢了張大頭一腳:“你實話實說,別忘了,樓下還有個宮呢,過來的路上,都已經招供了。”
張大頭狠狠一哆嗦,這才如實道來。
原來他們就是被那宮買通,說要搶劫姜云冉,不過把姜云冉綁到寶齋廂房里時,另外劉三的黃門見姜云冉年輕貌,了歹念,想要欺辱姜云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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