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雨掙扎著說完這句話,神就有些散了,收回視線,只平靜看向虛空。
“家中雖窮,阿爹和阿娘卻不打人,茶淡飯,但我是快樂的。”
“是你,說宮里榮華富貴,讓我也了宮來。”
素雨說著,聲音越發輕了。
“可這哪里是榮華富貴。”
素雨的眼淚再度落下:“那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一個個若天仙,卻心如毒蝎。”
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就是被牛車帶著,離開了長十二年的家。
了宮,才知道什麼若天仙,也學會了心如毒蝎這個詞。
如今,倒是能學以致用。
可那又有什麼用?
素雨又哭又笑,一口咳了出來。
這一次,素雪慌了。
“阿妹,阿妹。”
也落了淚。
保心丸是靈藥,卻也不對癥,高燒一整日的素雨終究熬不過這個收的秋日。
素雨最后看向,眼睛里沒有了怨恨。
只是好奇:“阿姐,你會為我難過嗎?”
第52章 陛下,若是我想要做貴妃呢?【一更+二更】
德妃娘娘忽然吐,此事非同小可。
就連皇貴太妃都關心叮囑,讓太醫院務必好好醫治。
聽聞陛下也親至靈心宮,看了一病不起的徐德妃。
陛下都去了,姚貴妃、梅昭儀和慕容婕妤也一起去了靈心宮。
不過除了皇帝陛下,其余妃嬪徐德妃一個都沒見,只閉門養病。
此事因姜云冉引起,但也并非只姜云冉,歸結底是徐德妃恃強凌弱,有些太跋扈了。
因此,之前怠慢姜云冉的三局兩監都熱鬧起來,好一個你方唱罷我登場,之前短了姜云冉份例的司務局也連忙送來短缺的份例,很是客氣。
司務局其實不屬于宮衙門。
其全稱為宮外行走司務衙門,每逢三節兩壽,換季更迭,宮中所有人等接會發放份例。
司務局統發至尚宮局,再由尚宮局轉發至各宮。
但給一個主位發多,中間又有多克扣,就連尚宮局都不甚明了,只有司務局自己心里清楚。
尚宮局還要仰仗司務局出宮行走采買,自然不會隨意得罪。
這個小小的外宮衙門,對于長信宮來說卻權利滔天。
高祖皇帝登基時,單獨設立司務局,就是為了防止宮宮外勾結采辦,哄抬價,掏空國庫。
早年的確效果顯著。
司務局的司監和員,皆是跟隨皇帝一起打下天下的親衛軍,忠心可鑒,日月可表。
然則國朝日隆,年歲漸長,一代代帝王,一朝朝更迭下來,司務局早就被早年的功勛把持,了國之蠹蟲。
什麼忠心,什麼虔誠,都不如銀子來得重要。
可此等制度為高祖皇帝親書,算是自古以來的國策,若是哪任皇帝有心拔除,必要傷筋骨。
那些早年的功勛們,如今可是朝中的中流砥柱,關系盤錯節,牽一發而全。
誰都不肯放棄到手的利益。
不過,他們到底不會那樣飛揚跋扈,就連得寵的妃嬪也要被他們克扣。
這不,上午剛封了份位,下午司務局就來人了。
司務局里也有和太監,管外行走事。
此刻來的這位瞧著高大消瘦,眉很淡,面容有些兇,態度卻很客氣。
“見過采小主,給小主道喜了。”
黃姑姑喜氣洋洋的,語調都上揚三分,一招手,后的小黃門就連忙上前。
“之前衙門里差事太忙,下面辦差的多有疏忽,今日盤查賬目,才發現了采的份例,監副大人頗為惱怒,連忙差遣奴婢過來給小主道歉。”
姜云冉也客客氣氣。
“姑姑快請坐,都是小事,打發宮人跑一趟就好,今日天熱,這大中午的,可怕是把姑姑累病了。”
見眉眼和,笑意瑩瑩,黃姑姑便立即明白是什麼態度了。
倒是會做人。
一個鄉村繡娘,如今能得陛下恩賞,已經是的福氣,上午陛下剛為訓斥德妃,若自己也仗勢欺人,這到手的榮耀可就要飛了。
彼此心里都清楚得很,事便好辦得多。
自然,道歉也有道歉的態度。
黃姑姑便道:“這是剛送來的六安茶,尋思小主應該喜歡吃這一口,就又取了一斤來,給小主平日里潤。”
“這蜀錦、天錦、杭緞、赤霞錦都是今歲的貢緞,一樣選了一匹,給小主做裳。”
姜云冉一看,那貢緞都是鮮,顯然司務局是真的誠心道歉。
本來就不愿同司務局為敵,因此便客客氣氣請黃姑姑吃了一碗茶,送走了。
等走了,姜云冉便起了個懶腰。
躺了這大半日,到底休息過來,除了腰腹還有些酸痛,倒是神清氣爽。
瞧著快要到晚膳時分,姜云冉讓紫葉收拾好司務局的賠禮,自己繼續在雅室做針線。
給景華琰做的中還沒完工,即便如今侍寢,也要仔仔細細做完。
這個人不喜半途而廢。
正做著針線,外面就傳來錢小多的唱誦聲。
“陛下駕到。”
姜云冉一愣,忙扶著紫葉的手起,快步來到門邊。
外面青黛已經掀起珠簾,扶著踏出西配殿。
剛一踏晴朗的院中,迎面就瞧見景華琰繞過影壁,大步流星向走來。
他今日換了一寶藍的杭緞長衫,斜襟廣袖,顯得風姿翩翩。
一看到,景華琰眉目便和下來。
姜云冉笑著上前,行福禮:“見過陛下。”
景華琰虛虛抬了一下,就把扶了起來。
“無需多禮。”他順勢牽著姜云冉的手,直接進了西配殿。
姜云冉乖乖被他牽著,笑著問:“陛下怎麼過來了?”
景華琰站在明間里,四打量。
“來看看你,”景華琰直接往南側走來,“這里住得可習慣?”
聽雪宮的西配殿,原同棠梨閣一般大小,不過如今姜云冉只住南三間,就顯得有些局促了。
這間宮殿都是尚宮局用心布置的,景華琰一看便知曉沒有糊弄,頗為滿意。
“自是習慣的,”姜云冉笑道,“這可比織西三所要好得多。”
景華琰回眸看一眼,意味深長笑了一下。
“這倒是。”
他直接在雅室落座,低頭就看到還沒做完的針線。
姜云冉忙要過去藏了。
景華琰卻一把握住了的手腕,把牢牢固在邊,一手去拿那件陣腳細的中。
一看那個尺寸,就知道是給自己的。
景華琰眸子里微微出些許笑意:“妃有心了。”
姜云冉面緋紅,忙過去收好衫,低聲道:“還未曾做好,陛下怎麼能隨便,扎傷了手可怎麼辦。”
聲音清潤,語氣也很平靜,可那嫻靜的模樣卻讓人收不回目。
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景華琰覺得自己神不是很好。
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景華琰攥了一下手心,他回過神來,語氣淡了許多。
“不用這般辛勞,你如今是妃嬪,做這些差事,”景華琰頓了頓,道,“朕是要你福的。”
姜云冉笑了一下。
坐在羅漢床另一側,給景華琰倒茶。
六安茶的清香縈繞鼻尖,景華琰又慢慢放松下來。
“一日之中,上午時候妾會讀書習字,下午偶爾侍弄吃食,偶爾做做針線,不會累著自己的。”
景華琰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難得挑眉:“你這的六安茶倒是清潤,吃著比茶膳坊的要香一些。”
姜云冉難得愣了一下。
看的表,景華琰臉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怎麼?”
他問,聲音低沉,目卻沉沉了過來。
姜云冉抿了一下,端起茶盞,給景華琰又倒了一杯,另外給自己續了一杯茶。
在逸香閣學過許多技藝,從茶道到點香,從針線到筆墨,可謂樣樣通。
唯獨細枝末節上的事,無法全然照搬。
比如,就品茶來講,能嘗出各種茶,品出各種茶道技藝,卻對未曾品嘗過的茶有什麼心得。
畢竟最上乘的貢茶都在宮中,陛下看心,隔三差五賞賜后宮和朝臣,也只有京中那些王公貴族,才有機會品嘗最好最新鮮的貢茶。
這六安茶就是貢茶一種,每年進貢只選最好的谷雨前茶,也六安提片,只做貢茶。每年進貢足有九十袋,這麼多的數量,坊間不可能再有留存。
姜云冉之前雖然吃過茶,但那時心中有事,沒心思品茶,便也沒有嘗出來好壞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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