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定定看向太后娘娘，眼眸中也漫上水霧。

扮可憐，誰不會呢？

“還請娘娘為妾做主，還妾一個清白。”

仁慧太后看著，問：“你還沒有給哀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姜云冉抿了一下，最終才開口：“其實，一早發現冰窖有問題，并直接上稟的人是妾。”

“什麼！”

阮含珍臉上滿是驚訝，差點從椅子上站起，就要湊到姜云冉面前質問。

還好姚貴妃的聲音安了的驚愕。

“本宮怎麼不知你上稟了？臨芳宮并未接到聽雪宮的彤折。”

宮中后悔議事奏對，若是后宮事，所用一律為彤折。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從殿外響起。

“因為上稟的是朕。”

第64章 也不看看你們要陷害的是誰？【三更】

隨著聲音響起，高大的影遮擋了大半影。

姜云冉跪在堂下，垂眸凝神，看到影慢慢籠罩在己，隨著篤定的腳步聲，一瞬便遮蔽了眼前。

蔚藍的錦緞綢從邊翻飛，低沉悅耳的嗓音隨之響起。

“起來說話，賜座。”

姜云冉愣了一下，才發現景華琰是在對自己說話。

青黛膝行上前，扶著一起起。

見到景華琰猝然駕臨，在場眾人皆起，一起行禮：“陛下萬安。”

待眾人都落座，景華琰的目才落在仁慧太后上。

“母后，此事朕一早就知曉，為了德妃病，一直沒有聲張，就為尋到真兇。”

仁慧太后毫不驚訝，從景華琰那句“因為上稟的是朕”說出口后，仁慧太后已經迅速地明白了始末。

難怪從頭到尾姜云冉都不害怕，也一直淡定自若，為的就是把這些所謂的“證據”全部引出，好配合景華琰探尋真相。

如此看來，這位姜采倒是很得景華琰信任。

十八歲宮，之后二十余年，就陪伴著長信宮的日升月落，最知道什麼樣的人能待在帝王邊。

仁慧太后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乖巧坐著的姜云冉，才看向景華琰，笑道：“如此甚好，倒是委屈了姜采，平白要一場栽贓陷害。”

姜云冉起，頗為端方：“娘娘謬贊了，妾一點都不委屈，若能掃清宮中蠹蟲，為陛下和太后娘娘分憂解難，為德妃娘娘尋到解藥，無論什麼苦楚妾都甘之如飴。”

這話說得，真是聽至極。

就連仁慧太后也對贊賞一笑，方才的冷淡疏離似乎從未存在。

從景華琰出現開始，跪著的王黃門就抖起來，他整個人跪趴在地，這會兒是嚇得面無人。

沒人看他，也無人問他。

阮寶林坐在那，勉強維持住了面，勉強勾了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陛下，是臣妾被這夯貨欺騙，才誤會了姜采，是妾太過單純愚笨。”

把一切都歸在蠢笨上，倒是最好的理方式。

然景華琰卻不準備放過。

他此刻才抬眸看向，眼眸中好似有懷念，又有著無言的惋惜和追憶。

這個眼神，讓阮含珍如芒在背。

陛下是何意？

為何要惋惜，為何要追憶？

真的就不如那賤人嗎？

死都死了，燒灰了，還要如何懷念？

心中憤怒翻涌，酸和怨恨如海浪滔天，幾乎就要淹沒荒蕪貧瘠的心房。

憑什麼？憑什麼？

都是旁人騙，害，一點錯都沒有，憑什麼要責罰？

想到這里，阮含珍眼淚奔涌而出，委屈地落在腮上。

皇貴太妃似乎有些不忍心，這才勸了一句：“阮寶林也是好心，不過人太年輕，被這些腌臜東西騙了去。”

景華琰收回視線，直接對仁慧太后道：“母后，本來此事這幾日就能查清，現在提前揭出來，倒也不算打陣腳，阮寶林……”

景華琰聲音也溫和許多。

“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此番你偏聽偏信，沖行事，幾次三番要置姜采于不義，朕便不重罰。”

這話說得，阮寶林眼淚流得更兇了。

姜云冉發現景華琰是真的很會怪氣。

他還不如直接重罰阮含珍，也省得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輕拿輕放。

阮含珍心里只怕要氣瘋了。

“此事稍后再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這一樁謀害案，”景華琰道，“梁三泰。”

梁三泰上前，對仁慧太后行禮，然后便開口：“回稟太后娘娘、皇貴太妃娘娘、貴妃娘娘、德妃娘娘，一月前，姜采聽聞德妃娘娘吐重病，總覺不妥，便同陛下稟報了借冰之事。”

“冰窖雖偶有跟紅頂白之事，卻不敢肆意謀害宮妃，陛下便命下臣和彭逾一起，借由冰窖失竊，調查此案。”

其實是彭逾來調查。

彭逾督管慎刑司，對宮中大小事務爛于心。

“料冰窖管理頗為嚴格，以小周管事為首，所有人皆三緘其口，無論如何都不吐半分。”

“最后，在數日刑訊之下，才有人松口。”

“不過給出的線索十分零碎，無人承認自己就是參與謀害德妃娘娘的罪人，本來，這幾日彭逾都順著這些零碎線索偵查，今日這一樁案子，倒是把一切都呈現清晰起來。”

梁三泰聲音干凈，吐字清晰，聽他闡述案舒服太多。

說罷，他一揮手，兩名高壯的黃門便架著一名矮矮胖胖的宮人進來。

姜云冉回頭一看，眼睛倏然瞪大。

梁三泰毫不意外的驚訝，他嘆了口氣，道：“姜采一定認識。”

姜云冉自然認識。

同這位同住一室月余。

“王繡娘？”

被押送進來的人，正是之前在織西三所跟姜云冉同住一室的大王繡娘。

姜云冉完全沒想到，今日事同大王繡娘有關。

電石火，靈閃現。

姜云冉下意識道：“那個仿制的荷包是大王繡娘做的？”

梁三泰頷首，景華琰端起茶盞，遮擋住了邊的笑容。

“姜采所言甚是，之前調查出這位王黃門同大王繡娘是同鄉，兩人私下曾經走過，被冰窖其他黃門瞧見，記在了心里。”

“今日若非這王黃門忽然供出荷包，下臣也不知兩人牽連的竟是這件事。”

說到這里，梁三泰上前對仁慧太后行禮：“太后娘娘，可否容下臣審問兩人？”

這一番轉變發展太快，轉瞬功夫，案已經翻轉。

仁慧太后嘆息一聲，說：“問吧，若是今日能有結果，也是好事。”

說著，看了一眼閉的碧紗櫥，眼眸中都是擔憂。

梁三泰便上前一步，垂眸看著跪趴在地上抖如篩糠的王黃門。

“你是個聰明的，本無依無靠，是個孤兒，宮之后不同任何人牽連，今日卻落這樣一樁案子里。”

梁三泰嘆息一聲：“可惜了。”

說罷，他不管王黃門，轉頭去看面蒼白，強自鎮定的大王繡娘。

“王紅杏，堯城人士，三年前宮，一直在織造局侍奉。”

梁三泰也不審問，只慢條斯理說已經掌握的線索。

“仿造荷包所用的流緞，為水紅，十年之，嶺南進貢所有流緞，水紅的一共只有八匹。”

梁三泰眼睛盯著王紅杏，一字一頓地說著。

“元徽元年，宮中選秀，當時賞賜給貴妃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梅昭儀娘娘各一匹，元徽三年，又賞賜給崔寧嬪和王采各一匹。”

梁三泰用的是現在的份位，讓人一聽就能明了。

“元徽五年，賞賜給姜采一匹，織造局剩余一匹，這一匹流緞，下臣也已經命人送來。”

“經查，完好無損。”

梁三泰每說一個字，王紅杏面就蒼白一分，聽到最后，圓胖的面容上更毫無。

他蹲下來，上所有的溫和喜氣都散去，只剩下迫人的冰冷。

梁三泰這個氣場，才是司禮監太監、陛下邊第一紅人該有的模樣。

他那雙冰冷的圓眼，沉沉看著王紅杏，似乎已經把的心看穿。

“我來說名字，你不用回應我。”

“姚貴妃。”

梁三泰率先開口。

王紅杏眼皮一跳，差點便要跪不住。

梁三泰又說：“梅昭儀。”

“王采。”

“周宜妃。”

他語速陡然加快，那幾個名字仿佛晴天霹靂，朝著王紅杏刺來。

“徐德妃。”

“王采。”

“崔寧嬪。”

“王采。”

“王采！”

梁三泰聲音陡然拔高，臉上出欣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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