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笑道：“謝陛下恩賞，本宮也給陛下準備了銀耳蓮子羹，好讓陛下清清火氣。”

“梁大伴。”

姜云冉點了一句梁三泰的名字。

梁三泰忙點頭哈腰：“娘娘您說。”

“本宮知曉陛下國事繁忙，但龍要，梁大伴還是要好好侍奉陛下，務必要讓陛下準時準點用膳，若是陛下不肯用，你就說是本宮特地叮囑的。”

梁三泰定是說不景華琰，但貴妃娘娘一定可以。

見貴妃愿意擔這個責，梁三泰整個人都放松了，他越發恭敬：“娘娘對陛下的關懷，讓下臣不已，難怪娘娘能簡在帝心。”

對于這種奉承話，姜云冉不置可否，只讓他回去忙了。

景華琰不過來，姜云冉便領著宮人們一起用晚膳。

晚膳過后，正同幾人一起散步，就聽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那聲音匝匝，猶如鼓錘敲在鼓面上，惹得心跳咚咚作響。

姜云冉慢慢轉過來，就看到錢小多蒼白的臉。

“娘娘，緋煙宮剛急招太醫。”

“說戌時二刻，賢妃娘娘忽然腹中劇痛，已經見紅。”

————

算起來，梅賢妃有孕已經六個月。

雖然一直沒有顯懷，人也瞧著一如既往消瘦清雅，不過既然白院正都說無礙，那應該就是沒有大礙的。

這一胎懷相可比吳裕妃的要好得多，聽聞也比當年周宜妃的要康健，本來應該一直平安順利，怎麼才六個月就見紅了？

姜云冉同甄承旨對視一眼，甄承旨立即道：“紅袖，紫葉，你們看好聽雪宮，娘娘，奴婢和青黛陪您去緋煙宮。”

姜云冉頷首，看向錢小多：“肯定已經有人請了太后娘娘和慕容昭儀，你另外派人，請皇貴太妃和貴太妃至緋煙宮，請兩位太妃一起定奪此事。”

如今宮中能主事的人越發了。

徐德妃重病，周宜妃出宮。

高位妃嬪只有三位。

姜貴妃、梅賢妃和慕容昭儀。

其中一位還是今日的苦主，本無法主持宮事。

事關皇嗣，可馬虎不得。

尤其景華琰在前朝忙碌數日，也不能他分心，還不如多請幾位太妃坐鎮，也好穩住局面。

聽到姜云冉的置，甄承旨了然地頷首，思索片刻，又看向錢小多，道：“娘娘，小多也一起去吧，只在宮門口接應也好。”

甄承旨事周，從來不用姜云冉多費口舌。

緋煙宮距離聽雪宮很近，不過幾步路的工夫，等姜云冉趕到緋煙宮時，就在門口見了慕容昭儀。

兩人同住東六宮，路程時間一致。

等兩人快步踏緋煙宮，才發現緋煙宮中氣氛非常沉寂。

宮人們白著臉，低垂著頭，誰都不敢開口。

梅賢妃邊的澄江姑姑此刻并不在前庭，只有一名如練大宮出來相迎。

這名大宮面生，顯然平日很跟隨梅賢妃出宮行走，此刻顯得分外張，額頭都是冷汗。

姜云冉和慕容昭儀對視一眼，慕容昭儀對搖了搖頭。

兩人并未詢問如練細節，只跟著沉默前行，很快就來到正殿之前。

殿中已經點燃所有宮燈，此刻燈火通明，一片肅靜。

仁慧太后正坐在主位上，半闔著眼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顯然，緋煙宮最先請的是仁慧太后和太醫，等仁慧太后到場，才安排宮人請來了姜云冉和慕容昭儀。

聽到通傳聲，仁慧太后的作不停，姜云冉和慕容昭儀兩人也安靜站在堂下，沒有打擾。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仁慧太后手上作驟停。

兩人行禮，仁慧太后慢慢睜開眼睛，道：“坐下說話吧。”

坐下之后，姜云冉先說：“太后娘娘，今日事關皇嗣和賢妃，臣妾不敢擅專，特地又派人請了皇貴太妃和貴太妃，娘娘們都是長輩，能指點一二。”

仁慧太后看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也不知賢妃如何了。”

此刻寢殿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有孕之后，姜云冉對氣味很是敏，此刻沒有嗅到濃重的腥氣，便以為并無大礙，因此神還算平靜。

看向一邊守著的如練：“哪位太醫到了？如何斷言？”

低垂著頭，聽到詢問便福了福，道：“今夜剛好白院正值夜，他同兩名醫正在給娘娘醫治，剛進寢宮沒多久，娘娘究竟如何尚且不知。”

如練說到這里，仁慧太后就冷著臉問：“賢妃一向康健，怎麼會突然腹痛？這幾日可有異常？若有異常或者其他病癥，為何不上報？”

被太后這一斥責，如練哆嗦了一下，臉煞白。

姜云冉看到一直攥著雙手，顯得分外張。

“奴婢，奴婢……”

如練到底也在宮中數年，熬過最初的驚慌之后，還是穩住了心神，膝蓋一，直接在跪在地上，躬磕頭。

“賢妃娘娘這幾日一切如常，甚至昨日白院正還請了平安脈，”大宮認真說道，“今日娘娘也一切安好，并無不妥啊。”

頓了頓，才說：“娘娘晚膳之后本來要沐浴，可沒過多久，娘娘就腹痛難忍。”

聽到這話，眾人齊齊變了臉。

仁慧太后看向姜云冉，道：“應立即盤查今日賢妃所用膳食。”

姜云冉頷首，直接讓緋煙宮的宮去一趟尚宮局，把穆尚宮和膳房的總管一起喚來。

這邊剛剛吩咐完差事，門口就有傳來談聲。

抬眸看去，就看到皇貴太妃和貴太妃聯袂而來。

兩人住在東六宮之后，又是最晚被通傳的，因此耽擱了將近兩刻才到。

等眾人都落座，如練又上前稟報了一遍形。

皇貴太妃也念了一聲佛偈，看向仁慧太后，有些言又止。

仁慧太后嘆了口氣，道：“沈妹妹，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兩位太妃都是急匆匆趕來的，貴太妃顯然睡很早，發髻都有些凌，皇貴太妃好一些，發髻還算整齊，但因為牽扯皇嗣之事，面也不甚好看。

“姐姐，”皇貴太妃頓了頓，依舊有些猶豫，“皇嗣事關重大，只咱們幾個做主可能行？萬一……”

“還是稟報皇帝為好。”

仁慧太后嘆了口氣。

的目在眾人面上掃過，才說：“陛下有國事，茲事大，不容分心。”

“無礙，今日無論是什麼事，哀家都能做主，莫要擔憂。”

有仁慧太后這一句話，眾人心中稍安。

此刻寢殿中依舊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痛呼，沒有一盆盆水，也沒有滿臉是汗的太醫。

明間之中一時安靜下來，隨著沉下來的暮一起落深夜之中。

刻香掉了兩節，寢殿中忽然有喧鬧聲音響起。

伴隨著喧鬧，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雕花門扉倏然打開，一道高瘦的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來人正是白院正。

這位在宮中侍奉二十幾載的老太醫，此刻面容蒼白，冷汗岑岑，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兩鬢都已斑白，顯得異常蒼老。

他見到在場這麼多娘娘，面不變，一袍就要跪下。

仁慧太后直接道：“免禮，白院正，賢妃如何了？”

白院正了，他最終長嘆一聲：“賢妃娘娘腹中劇痛難忍，在臣等到緋煙宮之前已經落紅，臣到來之后診脈，發現娘娘有早產的跡象，便讓醫用金針保胎。”

隨著白院正的話，眾人臉為之一變。

“然而金針并無用，后來臣又加用了保胎丸和護心丸，也沒有任何效果。”

白院正的脊背徹底彎了下去。

此刻得他，顯得那樣蒼老頹喪。

“一刻之前，賢妃娘娘小產……”白院正低聲道，“是位沒有型的小皇子。”

聽到這里，仁慧太后手指一松，那一串瑩潤有的蠟佛珠啪嗒一聲摔落在地上。

繩索斷裂，佛珠滾落開來，猶如散開的淚。

仁慧太后長嘆一聲：“賢妃如今如何了？”

孩子沒了，母親還在。

總要把人好好救回來，不能像吳裕妃那般年輕早亡。

說到梅賢妃的，白院正面稍霽。

“賢妃娘娘并無大礙，與裕妃娘娘不同，并未難產崩，于傷害不大。”

“只要坐好小月子，好好將養，兩月后就能恢復如初。”

這是今日難得的喜事了。

眾人面稍霽，仁慧太后也呼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此時，姜云冉卻微微垂下眼眸。

嗅覺靈敏，之前吳裕妃早產時，殿閣中有一種很抑的苦腥味，味道非常之濃重，讓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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