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肅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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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仁惦記好兄弟的肩傷，并不矜持的小公主也惦記著張肅的肩傷，歇完晌就來找三哥了，要跟三哥一起去探張肅，還特意讓解玉預備了一匣子兩瓷瓶的祛瘀膏藥。

秦仁：“你帶了啊，那我的這份就不帶了，留著我自己用。”

武先生不敢因為他懶打他，卻常以指點為名故意下幾次重手，弄得他要麼肩膀酸要麼胳膊酸。

準備好了，兄妹倆并肩去了舍。

這次不需要宮人帶路了，慶領著三哥來了張家兄弟的小院前，但跟上次不一樣，這次小院的大門落了閂。

秦仁讓福安叩門。

張恒還在外面的軍營當差，張肅自己出來了，靠近大門時過門看見站在三皇子邊的小公主，張肅頓時一陣頭疼。

按照禮數，張肅將兄妹倆請進堂屋，桌子上擺了一套茶，張肅問：“兩位殿下要喝茶嗎？”

秦仁：“不用，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傷，不然不放心。”

說完，他讓妹妹坐在外面等著，他要推張肅去西屋。

慶看向張肅，這人還是側對著，但小公主眼睛尖，在張肅隨著三哥進西屋之前捕捉到了張肅明顯變紅的耳垂。

吃過張肅兩個哥哥以及自家大姐姐、大哥共四頓喜酒的小公主早就清楚臉紅意味著害了。

上次躲在窗外撞見張肅更，這人也紅了臉跟耳朵。

“關門作何？”

被三哥的聲音拉回注意力，慶看向西屋的門板，果然聽見一道短促的落閂聲。

解玉彎腰，靠近小公主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三公子是被殿下上次的捉弄嚇到了。”

慶：“……上次我不是故意的，這次更不會明知他要服還要跑進去看他。”

解玉笑笑：“殿下還小，可以把三公子當玩伴親近，三公子已經長大了，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與殿下保持距離，最終還是為了殿下著想，害怕因為他損了殿下的清譽。今日他不敢窺視殿下，也是怕哪天殿下突然翻舊賬，為那日無意污了眼睛生他的氣。”

慶：“……”

才九歲啊，最多覺得他上很白肩膀很寬腰線很好看，又沒怪他輕浮，張肅為何要想那麼多？

第45章

慶不喜歡張肅躲著, 但從小認識的張肅就是這樣古板守禮的，如父皇所夸, 舉止有度、君子如玉。

慶想，與其為難張肅，不如多給張肅一段時間，等他忘了更被瞧見的尷尬，應該就能像以前那樣與相了。

離開舍，兄妹倆即將從署大門前經過時，南邊的外宮門那里突然疾步走過來三人，一個是領路的侍衛，另外兩個都穿史臺袍，穿淺緋袍的是本該留在京城的正五品史中丞柳暉, 另一位穿深青八品袍的慶并不認得。

“拜見兩位殿下。”柳暉匆匆停下腳步道。

秦仁道免禮。

慶見柳暉額頭還在往下滾汗珠，猜到有急事，讓兩人趕進去了。

回到宮, 小公主要去含元殿找父皇, 上午才丟人現眼的秦仁很有自知之明, 告別妹妹自己走了。

含元殿，興武帝在看史編纂呈遞上來的前朝史書，編了八年了，才得十八卷前朝帝王本紀, 興武帝有空的時候常常拿來翻看。

看到兒, 興武帝招招手，讓兒坐在邊，他給兒讀他剛剛看到的一件荒唐事：“這個皇帝，竟然因為后宮寵妃的私人恩怨迫使當朝丞相在眾臣面前向寵妃跪下賠罪，得老丞相懸梁自盡以正風骨, 前朝沒亡在他手里也是他命好了。”

慶：“這些昏君時也多通讀經史，史書里那麼多昏君的前車之鑒，他們為何還會步其后塵？”

興武帝：“道理是道理，是人都有七六，圣賢者需克己修，克己就是約束自己，也就是用繩索捆住自己不斷冒出來的各種有違圣賢之道的私心貪。那麟兒想想，上捆著繩子能舒服嗎？無權者畏懼掌權者手里的繩索必須克制，但沒有人敢捆皇帝，皇帝自己也忍不了委屈的話，任意妄為久了便了昏君。”

慶聽著父皇的話，腦袋里突然冒出了二哥三哥。父皇早知道二哥斗蛐蛐賭錢了，如果二哥知道克制玩幾回就收手，也就不會挨父皇的罰。三哥如果能克制他懶散的病，也就不會文課武課門門到墊底。

興武帝放下書，笑著問兒：“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慶：“剛剛我跟三哥去探張肅，回來時看到史臺的柳暉大人了，他好像有急事。”

興武帝：“……所以你趕過來給父皇通風報信？”

慶：“不是，我也想知道出了什麼事，便來父皇這里等消息。”

興武帝撈起兒腰間的金腰牌，笑道：“你想知道，直接跟著柳暉去見聶鏊就是，他們又不敢攔你。”

慶：“……聶大人不喜歡我去史臺，我去了肯定要挨他的瞪，萬一他不許我聽非要攆我走，還要多耽誤一會兒他聽柳大人稟事。”

同樣是嚴厲，嚴錫正是宰相，協助父皇管理天下百事，聶鏊這個史大夫卻專管監察百肅正綱紀，小公主就更怕聶鏊一些，就算去史臺也很去聶鏊的公房。

興武帝先是覺得兒怕聶鏊瞪的委屈模樣可，又為兒不想打擾聶鏊理公務的懂事欣，正要夸夸兒，何元敬進來了，在門前躬道：“皇上，聶大人、史中丞柳暉、監察史周向清求見。”

小公主仰頭，興武帝低頭，父倆對視一眼，興武帝兒的腦袋，朝書房里間的簾子指了指。

慶輕步溜了過去，躲到簾子，還在里面扶住晃的簾子，讓簾子更快地穩住。

興武帝笑了笑，看向何元敬。

何元敬若無其事地去把三位員領了進來。

行禮過后，聶鏊怒容道：“皇上，四月里臣彈劾平涼侯虛報兵員貪污軍餉、勾結沙洲山金礦礦監報黃金產量中飽私囊、收商賈賄賂包庇走私等罪狀，皇上準臣派人去核查，出于謹慎，臣派出宋子孝、周向清一明一暗兩位監察史前往武威，沒想到平涼侯親自籠絡不，竟派人假冒路匪打傷了宋子孝，威宋子孝配合他欺瞞朝廷。”

“宋子孝一邊假意與他周旋一邊暗中收集證據，想辦法將證據給了周向清。”

監察史周向清再奉上手中的信。

興武帝拆開看過，“啪”的一聲將信紙拍到書桌上：“好他個袁兆熊，六年前朕就寬恕過他一次，他悔過自新做個賢將，結果他反倒變本加厲地貪起來，連朝廷派去的監察史都敢賄賂毆打！”

“來人，召太子與隨行眾臣到宣政殿議事！”

說完，興武帝帶著聶鏊三人直接前往宣政殿去了。

等腳步聲消失后，慶才從里間走出來，想了想，小公主拿起父皇放下的前朝史書，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何元敬跟著興武帝走了，趙才公公見小公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也沒多勸說什麼，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伺候小公主。

興武帝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天快黑才回來。

“麟兒怎麼不吃晚飯？”看到乖乖看書的兒，興武帝心疼地問。

慶抬起頭，道：“父皇也還沒吃，我等著陪父皇一起吃。”

興武帝接過何元敬遞來的巾子，一邊手一邊道：“麟兒還小，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先吃，不要著肚子等父皇，父皇早年慣了，吃一次也沒事。”

小公主點點頭，視線追隨父皇各走的影，興武帝忙完轉，就對上了兒那雙想問又愿意等待的黑眼睛。

興武帝坐回兒邊，道：“父皇已經下旨了，派人去武威押解袁兆熊回京審。”

慶擔憂道：“這次父皇不擔心他拒絕認罪、舉兵造反了嗎？”

興武帝笑道：“父皇可一直都沒怕過他，六年前不他是因為父皇必須先安國安民，不想耗費力在他上，再加上他是開國功臣，父皇愿意給他改過的機會。如今天下安定萬民歸心，父皇再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他敢造反，父皇就帶兵去伐了他。”

帝王笑容自信，小公主卻皺了眉頭：“袁兆熊手里有十萬邊軍，全是能征善戰的銳，父皇真去打他，即便父皇有必勝的把握，父皇這邊肯定也會傷亡慘重，萬一此時西胡突然南下，意圖坐收漁翁之利，父皇與涼州豈不是都陷了危險？”

興武帝聽了，反而笑容更深，抬手平兒的小眉頭，低聲道：“放心，父皇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翌日，興武帝下旨提前結束今年的西苑避暑，即刻回京。

回京路上，平涼侯袁兆熊貪污證據確鑿、皇上已經派人前去捉拿的消息就在大小員、將士以及隨行員家眷當中傳開了，別人還能趁吃飯休息的時候走竊竊私語議論此事，平涼侯夫人、袁崇禮、袁婕一家三口卻被一隊侍衛嚴加看守，形同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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