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肅沒接帕，而是單膝跪在小公主面前，以武將之禮承諾道：“此后余生，臣任憑殿下差遣。”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公主。

小的時候，他愿意聽差遣。

長大了，張肅依然會聽差遣，與做不做的駙馬都無關。

第94章

“起來, 別不就跪。”

慶放下小木人，瞧著比矮了一截的張肅道, 是選他當駙馬，又不是收他為侍衛！

張肅依然跪著，面朝小公主的擺：“若殿下心意已定，明日臣會進宮求皇上賜婚。”

慶好笑：“平時看你不顯山不水的，今日怎麼急起來了？”

張肅：“婚姻大事，臣不敢欺瞞皇上。”

慶還是讓他起來，道：“父皇本就滿意你，只等我點頭罷了，但你剛從云州回來，急匆匆提親既不符合你的子也有違國公的為臣之道, 還是由我稟明父皇，讓他選適合的時機賜婚吧。”

張肅道是，默默站在一旁, 見小公主敲敲椅面, 他才重新坐下, 繼續為小公主扇風。

他胳膊得長長的，慶看著嫌累，奪過扇子自己扇，晃晃小木人問：“不是說下午回去再取？原來你也會撒謊。”

張肅知道小公主早已察他的心思, 故而沒有回答。

他改送孔鳥, 是怕小公主已經忘了等他的承諾，不想用自己的心意冒犯小公主。

今日帶著禮前來，是考慮到小公主可能還記得，怕小公主會因為他擅改禮而生氣。

慶：“這個像是像，太小了, 比十四歲的矮了一大截，我又不是越長越矮。”

張肅：“……還有一個七寸二高的，臣回頭取來給三殿下。”

慶：“……雕一個要用多久？”他在云州應該也忙的，居然能雕兩個小木人加一只復雜無比的孔鳥？

張肅看著自己搭在膝蓋上的手：“這些年臣雕得比較練了，每日上半個時辰，月余能雕好一個。”

慶用折扇一角點向他的手背：“轉過來。”

張肅微僵，再在小公主催促之前讓左手掌心朝上。

慶朝他傾，低頭去看，就見這人五指修長，指節與掌心都長了層薄繭，慶將自己的手過去想跟他比比大小，剛到一半，張肅就避如蛇蝎般將手藏到了背后。

很悉的敏捷，慶又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

張肅：“……臣繼續陪殿下下棋？”

慶：“不了，我回宮歇晌去。”

張肅看向還在睡的三皇子。

慶笑道：“讓三哥繼續睡吧。”

站了起來，將屬于三哥的折扇放在棋盤旁邊，放好朝水榭外面走去，聽見后有腳步聲，慶回頭。

張肅低眸，道：“臣送殿下。”

慶：“送完我，你是直接回府了，還是回來等著跟三哥辭行？”

張肅素來守禮，當然要回來。

慶：“大晌午的，你不用與我客氣。”

張肅看眼外面灼熱的，道：“臣為殿下撐傘。”

慶笑：“有解玉呢，不用三公子做這種活，你真有心，不如留下來為三哥扇蚊子。”

張肅：“……”

沉默歸沉默，張肅還是繼續跟在了小公主后。

本來就是逗弄，慶也沒有再趕他，走出水榭后，慶吩咐守在這邊的福安：“我乏了，三公子送完我會直接回府，三哥醒了你跟他說一聲。”

福安笑著應下。

慶多看了他一眼才走。

福安懂的，小公主與三公子說悄悄話的事他絕不會給三殿下，因為三殿下不知道此事也沒有影響，但是被小公主知道他不嚴竟然背后嚼舌頭，小公主怕是要罰他。

.

因為小公主不許他再回去，目送小公主的車駕出發后，張肅也上馬離開了。

出發前他跟父母打過招呼，如今回來了，張肅也習慣地去跟父母說一聲，免得二老牽掛。

徐氏陪著丈夫在次間榻上閑聊呢，丈夫坐著，枕著丈夫的。

張玠見妻子打了個哈欠，道：“你去睡吧，等肅哥兒回來，有什麼事我會跟你說。”

徐氏不放心：“就你們父子倆的，有事你也問不出來。”

張玠：“……”

張肅就是這時過來的，聽到門外丫鬟的通傳，張玠立即將妻子扶起坐正，人更是下了榻，徐氏簡單整理發髻的功夫，張玠已經在北面的一張太師椅上端坐了。

徐氏又好氣又好笑，老夫老妻一起坐在榻上聊天而已，至于怕孩子們看到？

張肅進來了，見父親手持書卷坐在北面，母親拿著針線坐在榻上，他分別行個禮，最后面朝父親站定。

張玠放下書，打量著兒子問：“陪三殿下喝酒了？”

張肅：“不曾。”

張玠：“那怎麼現在才回來？”

張肅：“兩位殿下都很關心伐驃一戰，談了很久。”

張玠嗯了聲，繼續看書。

徐氏把兒子轉過來，笑道：“我記得以前公主出宮都會在宮外逛逛，今日沒有游興，還是諒你剛剛回京，沒用你跟著了？”

張肅：“午后炎熱，散席后公主直接回宮了。”

徐氏：“嗯嗯，是熱的，那，你跟兩位殿下這麼久沒見，分有沒有生疏一些？”

張肅：“三殿下待我一如從前，公主長大了，生疏也是應該的。”

徐氏忍住去看丈夫的沖，點頭道：“是啊，你可得守好規矩，別因為兒時的分無意沖撞了公主。”

張玠：“好了，回去歇晌吧。”

張肅告退。

兒子一走遠，徐氏看丈夫的眼神就帶了狐疑：“聽起來公主對肅哥兒并無他想，去年你是不是領會錯皇上的意思了？”

張玠不是個喜歡揣帝心的人，但皇上剛給三皇子賜完婚就單獨朝他敬酒，還笑得那麼明顯，張玠也不認為自己會會錯意。

“再等等吧，公主及笄了，賜婚只在這兩年，果真指了別人，你再為肅哥兒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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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回宮后，先去了一趟乾元殿，得知父皇醒著，才往里走。

興武帝在榻上翻折子玩呢，見兒對上他的眼神后就微微別開臉，角跟著上揚，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豆蔻見完郎的意，卻又更像給自己選了一個再好不過的駙馬的純粹喜悅以及無法瞞過父皇的輕惱，興武帝心中忽地一突。

“了？”下那異樣，興武帝笑著問。

慶：“當然。”兩個十五歲的小木人，張肅比猜測的更喜歡。

興武帝：“父皇也料定他肯定愿意，除非他張肅真的是塊兒木頭。”

慶瞪了父皇一眼，坐到父皇邊道：“他還想明日進宮求父皇賜婚呢，我讓他等父皇做主。”

興武帝：“嗯，月底就去西苑避暑了，父皇準備辦場狩獵賽，他能拿魁首，父皇正好借機為你們賜婚。”

慶皺眉：“狩獵有時看的也是運氣，萬一他運氣差沒……”

興武帝不以為意道：“那就看看魁首是誰，興許是個比張肅長得更俊武藝更好品行也更端方的俊杰，豈不是更適合你？”

慶：“……不許父皇拿我的婚事開玩笑。”

興武帝嘆了一聲，兒的腦頂：“父皇是怕你年紀還小，本不懂何為男，見你大姐大哥二哥三哥陸續了親，麟兒便把給自己找駙馬當了趁早要完的一樁大事，恰好邊又有一個各方面都符合你選人條件的張肅，索趁你們年紀都到了就定下。”

一個是從小到大癡迷讀書與朝事的兒，一個是規規矩矩沉默寡言的守禮公子，興武帝作為長輩自然認為兩個孩子是天作之合，可男間更講究一種眼緣，就像他見過許多別人送過來的人，可只有麗妃剛一面，就讓他看愣了神。

兒這般貌，興武帝相信張肅對兒有，關鍵是兒真的懂嗎？

小公主博覽群書，確實沒在書里見過大談兒長的，于是虛心請教道：“父皇給我講講？”

興武帝：“……父皇是男的，想法跟你們子不一樣，這事你得問你母妃去。”

慶：“……母妃見到父皇就張，私底下連一句父皇的壞話都不敢說，難道那就是對父皇的？”

興武帝哼道：“你母妃也有看到父皇就臉紅的時候，只是那時你們還沒出生，沒機會見罷了。”

慶想了想，見到張肅只會高興，不過……

笑道：“張肅在我面前會臉紅，他對我有就夠了，正好我也喜歡他。”

什麼的，慶懶得費太多心思，反正看上張肅了，張肅也愿意，接下來等著賜婚、親便可。

“父皇繼續看折子，我走了！”

轉眼間小公主就跑出了乾元殿。

興武帝聽著兒離開的腳步聲，再把張肅跟麗妃的位置放在一塊兒，就覺得兒的話也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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