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羅家真是人丁興旺啊。”

羅蟠面慚愧，他年輕時長了一副好相貌，有時候是他自己好，有時候是人們故意勾引他，一來一去的人就多了，人多了子嗣自然也多了。幸好這二十年皇上只是沒調他進京，錢財賞賜一直都有，不然子孫輩的婚事就能耗窮他。

慶：“家中有幾人考取了功名？”

羅蟠愧道：“只有六個秀才，老老的考了這麼多年，一個舉人也沒考上，好在都還算勤勉，這些年幫我分擔了不政務，也算攢了些實干之能。”

麗妃暗暗朝兒使個眼。

慶笑笑，繼續問羅蟠：“據我所知，您老是興武八年到十年這三年的知縣任上才真正做出了一些政績，之后兩任郡守也都表現不俗，恕我冒昧，您老是厚積薄發大晚了，還是邊多了高人指點？”

羅蟠驚道：“公主小小年紀，果然如傳聞一般長了一雙慧眼，那些政績臣確實非老臣一人之功，全靠老臣的七孫萬青在背后出謀劃策，才讓老臣在晚年賺了些薄名。”

慶記得羅萬青這個名字，正是羅家孫輩里四個秀才郎之一，年方二十四歲。

羅蟠有進京的野心，羅萬青有理政的才干，再加上羅家一眾叔伯子侄的齊心協力，以全家之力為羅蟠拼出在一百多個郡守當中排前的名次便合合理了。

慶提點羅蟠道：“京城多名師，您老給家里子孫請位住家先生，讓羅萬青靜下心來苦讀兩年，力爭在明年的秋闈、后年的春闈雙雙金榜題名，他既是母妃的侄子，又有真才實學，就更該堂堂正正地以科舉仕，如此才利于他一生的途、清名。”

羅蟠激道：“公主放心，老臣一定全力督促他讀書，絕不敢存攀附娘娘王爺公主走捷徑之念！”

慶：“您老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父皇用人唯賢，我為父皇舉薦人才也是如此，且必須是德才兼備才行，有才而無德，我照樣不會薦他。羅家人丁眾多，既是沾了母妃的全族遷居京城的，就請您老約束好族人，倘若因為羅家傳出什麼傷風壞法之舉連累了母妃、咸王與本公主的清名，屆時您老可莫怪我不顧念緣親。”

如若不是顧及母妃，父皇怎麼可能容忍羅蟠這樣的庸才在知縣任上混了七八年的日子。

羅蟠連道不敢。

麗妃見兒告誡完了，便按照前幾日與兒商量好的那般，賞了娘家五百兩銀子以及一批綾羅綢緞，再安排一位公公、一位嬤嬤去羅家教眾人規矩，規矩學好了日后羅家這幫人才有資格進宮給請安，或是與咸王府、公主府走。

羅蟠確實一直對兒存了利用之心，可才進宮這麼一趟羅蟠就看出小公主才是兒一家三口的主事人，且目如炬不容糊弄，那麼他真想依附兒替子孫爭取便利，就必須按照小公主的意思行事，否則惹惱了小公主，一家人可能又要被逐出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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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上旬，咸王大婚。

慶要去吃三哥的喜酒，前一日傍晚從吏部出來后就直接出宮了，三哥已經告假在家籌備婚事，慶也不需要三哥來接，因為點了自己的準駙馬。

自打賜婚且回到京城后，慶在吏部當差，張肅在西營當差，兩人只有逢三、六、九的朝會能短暫見上一面，至于休沐，因為冬日嚴寒，慶偶爾才出趟宮，可就算了張肅相陪，后還是跟著一隊衛，所以兩人的相與曾經張肅給他們兄妹當伴讀時也沒有太大差別。

慶喜歡這樣的自然而然，如果張肅突然跟來風花雪月那一套，……難以想象。

不過，張肅還是變了些的，譬如以前他會自覺將扶上馬車的差事留給解玉，有了準駙馬的名分后，這人默默地又把這差事搶了回來。

宮門這邊還有其他員陸續出來，慶先上了馬車，等馬車走到僻靜的路段，慶才挑開簾子，打量一番張肅上的銀白錦袍，笑道：“這套是你帶去西營的，還是你特意回國公府換了一次裳？”

張肅攥了攥韁繩，道：“回府換的。”

為了接小公主出宮，他本就提前半個時辰離營了，若再穿這樣，將士們定會猜到他要去見誰。

張肅不想因為自己的行為讓旁人議論到小公主上。

慶：“你們家規那麼多，你忽然早退，國公會不會責備你？”

張肅：“為公主護駕重于西營的日常差事，父親不會怪罪。”

慶他靠近些，輕聲問：“三哥比你小一歲卻比你親早，羨慕嗎？”

張肅看眼小公主半掩在車簾后的瑩白臉頰，垂眸未語。

慶瞧著他捂了一冬后又恢復白皙的俊臉，忽然有些好奇婚后兩人會是如何相了，別看小時候與張肅住在東宮挨著的兩座宮殿里，可一個必須時時恪守規矩的伴讀，與一個大婚之后的駙馬，對的言行舉止肯定會換個樣子。

就像大婚前的孟瑤最多嫌棄二哥兩句，大婚后的孟瑤既敢罵二哥又敢擰二哥的耳朵，偏偏二哥還不會真怒，反而有些樂在其中似的。

咸王府到了，秦仁出來接妹妹，并熱地邀請張肅陪兄妹倆共用晚飯。

張肅婉拒，飛快看眼小公主，告退離去。

秦仁拿他沒辦法：“都快一家人了，還是這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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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王的大婚讓京城百姓津津樂道了一陣，慶則是近距離地到了三哥的甜，沒親前三哥休沐日還會常常進宮探與母妃，一親就不怎麼進宮了，平時當差也是到點就跑。

慶跟母妃說起三哥的差別，麗妃笑道：“新婚燕爾，等你跟肅哥兒親了你也一樣。”

慶還是想不出來，與張肅多悉啊，再黏糊也就是一起下棋跑馬那一套，從小到大都做慣了。

小公主還沒習慣變了樣的三哥，二月下旬，興武帝在朝堂上宣布了三月開始南巡的事，除了從衛司、前軍調撥三千兵護駕，由樊鐘統領，另點了敬王、小公主以及張肅、樊懷忠等年輕小將伴駕。帝駕南巡期間，由太子監國，二相輔政。

旨意一宣，大殿上便起了一些暗流。

第一次要擔此重任的秦弘只覺得力如山，而習慣了在大哥離京時代為監國的雍王卻無法抑制心中的失落。

秦炳既高興可以陪同父皇南巡，又憾要與妻子分開一段時間了。秦仁呢，雖然上次他嫌棄北巡一路辛苦，但父皇真的丟下他，一想到他要與妹妹、張肅分開那麼久，秦仁便一陣陣地難。

散朝后，秦仁跟著大哥一起去見父皇了。

興武帝讓老三先說。

秦仁：“父皇，兒臣也想隨您南巡，您就把我跟真真也帶上吧……”

興武帝：“帶你們倆去游山玩水？想得，不準，滾。”老三就這樣了，帶去哪歷練都沒用，他又何必徒勞。

秦仁灰溜溜地走了。

興武帝看向太子。

秦弘自陳能力不足，懇請父皇繼續安排王叔監國。

興武帝冷笑：“事事都讓你王叔擔著，朕還要你這個太子何用？”

他就是要把國事留給太子，看他到底有沒有治國之才！

第104章

不管大哥想不想監國、三哥愿不愿意留在京城, 慶很為能隨父皇南巡而高興。

還記得九歲時父皇給的承諾，說是會帶巡視天下, 上次父皇北巡帶上了，這次果然也沒有丟下。

真正讓慶意外的是，父皇居然還點了母妃同行。

離宮前夕，慶來咸福宮看母妃的行囊收拾得如何，母妃竟然還在為父皇的安排到不安：“你父皇南巡是為了視察地方政務，你有才干能為他分憂，我又幫不上忙，只會讓皇上這趟南巡背上攜寵妃樂的一污名，何必呢？”

慶笑道：“父皇登基已有十六七年，偌大的后宮只有母妃與貴妃娘娘, 論清心寡、不近父皇在歷代明君里面都能排在前頭，絕不可能因為一次南巡就背上污名，母妃就放寬心吧。再說了, 有母妃近照顧父皇, 父皇吃得好睡得香, 巡政時才能更有神，這怎麼不是母妃的功勞了？”

麗妃一下子被兒說服了一大半。

慶：“還是說，母妃舍不得三哥，寧可留在京城多陪陪三哥三嫂, 也不想陪在我跟父皇邊？”

麗妃：“……”

皇上勤政辛苦、兒當差辛苦, 父倆隨便哪一個都比懶兒子更值得關心，何況是父倆加起來？

“好了好了，不許打趣母妃了，我跟你們走就是。”

“母妃這語氣倒好像了我跟父皇的脅迫一樣，您想想江南的景, 父皇分明是想帶您同去福的。”

麗妃面皮一熱，才不惦記福，就想照顧好皇上的起居，到底五十六歲的人了，比不得年輕時候。

翌日清晨，文武百恭送帝駕離京。

自古以來的皇帝們巡視天下也各有各的巡視法子，有的皇帝以視察政務為主，有的純粹是打著視察的幌子游山玩水去了，人還沒離京先讓各地把奐的行宮修建起來，勞民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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