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瞅瞅掛在侄帳中的草原輿圖，煩躁地嘆了口氣，草原上打仗，確實憋屈，找人就得費一番功夫。

草原的東北邊，剛剛打下一個百人左右的小部落的鄧坤也很憋屈，兩個多月了，他就沒遇到幾個大部落，更別提找到東胡的老巢了。

心里憋著火，鄧坤就想殺人，抓住一個躲在羊圈里的胡人老頭就想手。

找過來的程知許及時攔住了他，道：“公主有令，不得殺害胡人的老弱婦孺！”

鄧坤瞪他：“老人也有過年輕的時候，說不定他年輕時也去殺過邊關的百姓！”

聽不懂漢話的胡人老漢瑟瑟發抖地抱著一頭小羊羔，閉上眼睛滿臉淚水。

程知許：“這些與我無關，我只知道遵守公主的軍令。”

鄧坤剛要冷笑，孟長河帶著一隊兵馬過來了，幫著攔下了鄧坤。

鄧坤嫌他們啰嗦，再看看那干瘦的胡人老頭，殺著確實沒意思，這才離去。

吃飽喝足，休整一夜，東路這支騎兵又要出發了，臨走前，程知許照例讓會說東胡話的士兵向這個部落存活的老弱婦孺傳達公主的話：“我齊國的皇帝是仁慈的皇帝，慶公主也是仁慈的公主，可仁慈不等于怯戰，凡是敢侵犯大齊土地的胡人，公主必將發兵誅之，愿意與齊國和睦相的胡人，公主也會把他們當朋友！”

“如果你們想獲得大齊的善待，就教你們的孩子敬畏大齊，如果你們還想繼續進犯大齊，我們也將奉皇帝與公主的命令，繼續誅殺東胡的男人為我們的子民復仇！

鄧坤聽了，嗤了一聲：“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

孟長河看著那些抱著孩子哭泣流淚的人們，看著那些靠在母親懷里害怕瑟的孩子們。

從前朝到現在，這些婦人孩子們聽到的都是草原的勇士從齊國搶回來了多糧食金銀與人，聽多了就以為齊國真的很好欺負，公主的兵就是要讓他們也嘗嘗被殺被搶的滋味，讓他們知曉齊國將士的厲害，公主的話則是在他們心里種下一顆畏懼齊國的種子，讓他們記住慶公主的名號，即便是公主，也能讓這片草原陷與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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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再大，終究有個界限，鄧坤那邊跑遍了東北這一片都沒有找到東胡王庭，秦炳、張肅、傅魁帶兵從西南的方向而來，遇到村落便殺男人搶糧補充糧草，殺完繼續往北找，找著找著，九月初三這日，派出去的哨兵快馬加鞭地回來了，風塵仆仆卻滿臉喜：“王爺，前面再走一百多里，就是東胡王庭！”

秦炳直接了句口，確認消息無誤，便想即刻帶兵殺過去。

張肅將人攔住了，因為王庭那邊有五六萬的兵力，他們只有一萬人，不宜正面出擊。

秦炳、傅魁就耐著子繼續休整，改夜間趕路，離得近了再潛伏一個白日，于半夜出兵。

耶律崇哪里能料到齊國的軍隊能跑到這邊來，留在王庭的全是老弱之兵，只有左賢王耶律洪手下有幾千兵，可是夜里睡得沉沉的，聽到靜時齊國的一萬兵已經沖進來了，一個個如惡狠了的豺狼，毫無準備的耶律洪戰甲都沒來得及穿好就被秦炳一刀斬殺。

秦炳一心想著出口惡氣，傅魁急于立功，兩人殺得眼睛都紅了，張肅只來得及留下耶律一家幾個小孩子的命，也有十三四歲的年王室子弟，但他們勇啊，拿著刀就去“迎敵”了，卻如以卵擊石，全都了秦炳、傅魁刀下的戰功。

第128章

十月初, 慶與主力軍還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二哥派回來報信的一隊傳訊兵。

茫茫草原, 這隊十人組的傳訊兵剛出發時也沒料到他們一定能遇見主力軍，只是奔著冀州北邊的方向跑而已，遠遠發現主力軍后，當然先往這邊來了。

得知敬王三人率領的西路奇兵居然找到了東胡王庭，還幾乎屠盡耶律一族宗室，幾位大將都很高興，雍王更是險些笑啞了嗓子。

慶也很高興，早在父皇決定要討伐東胡時，慶取勝的希便是放在這兩路奇兵上的，因為那時候并不知道耶律崇竟然會狂妄到主來與這邊的主力軍戰, 并不知道耶律崇打了幾次平手還對主力軍追不放，甚至做好了主力軍疲于尋找東胡兵馬的蹤跡最后礙于糧草無功而返的準備。

天佑大齊，主力軍打勝了, 西路的奇兵也送來了一場遠超與父皇期待的勝利！

待大帳的笑聲漸漸平復下來, 慶細細詢問了二哥、張肅他們準備帶回來的戰俘況, 然后親筆寫了一封信，讓傳訊兵帶回去給二哥，并待傳訊兵需得讓二哥與張肅、傅魁同時拆閱此信。

傳訊兵退下后，雍王好奇道：“麟兒在信里寫了什麼？”

并不是需要瞞本軍將領們的機, 慶道：“我讓敬王故意放走耶律崇的四王子與東胡閼氏。”

雍王皺眉：“為什麼要放？我都急著看耶律崇在咱們這邊跟他兒子人團聚的‘高興’樣了！”

慶看向侯萬中、孟極等將領。

侯萬中這幾年在京城與雍王更些, 笑道：“公主是想給東胡留個能夠當家做主的，到時候派人來贖回他們的大王與右賢王？”

中原王朝時不時會冒出幾個造反的臣子將領，了禮法束縛的胡人這邊強勢的新王取代弱小的舊王就更常見了，留下耶律崇的閼氏與王子，母子倆憑借耶律崇的威暫且還能繼承支撐東胡王庭, 大齊真把耶律一族全都抓走，萬一東胡重新選出個別支的新王，新王本不在乎耶律崇、耶律續的死活，大齊跟誰要贖金？

慶笑著頷首。

這也是拒絕王叔的提議去與西胡合兵一舉讓東胡滅國的原因，東胡真的滅國了，西胡便可一統草原，那麼只需要給西胡幾十年的時間，西胡便能重新訓練出一支強大且上下一心向大齊復仇的騎兵大軍，反倒是讓東胡存國，東胡、西胡才會互相掣肘，才會繼續為爭奪更多的地盤消耗彼此的兵力，無心南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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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里加急的兩封捷報，前后隔了五日分別被送到了京城。

主力軍這邊，東胡王是兒用妙計活捉的，西路軍那邊，雖然是二兒子帶兵襲的東胡王庭，可安排這兩路奇兵突襲東胡后方也是兒提出的戰啊！

所以收到第二封捷報后，朝會之上，興武帝不吝言辭夸贊的還是他的小公主，特意朝著嚴錫正、戴綸兩位丞相道：“想當初朕說要討伐東胡時，左相、右相全都勸朕三思，都對此戰沒有信心，是，朕知道你們擔憂得都對，今年確實不是發兵東胡的最佳時機，可朕等得起，邊關的百姓們等不起了，朕若不發兵，今秋東胡一定會繼續侵邊，一定會有更多的邊關百姓死在他們的大刀之下！年年不打年年死人，前朝的皇帝能忍，朕忍不了，朕既然當了這個皇帝，就得為大齊所有的子民負責！”

嚴錫正、戴綸等文慚愧地低下頭。

興武帝再看向國公呂瓚、衛國公張玠為首的武們：“左相、右相擔心的是糧草國庫難以支撐，你們這些將軍擔心的是草原遼闊難以尋到東胡兵馬的蹤跡，其實朕也擔心，但該打的仗多難都得打！麟兒就明白朕的苦心，你們瞻前顧后的時候，也只有麟兒敢想敢為，且真把東胡的王庭給打下來了！麟兒才十七歲啊，親率的主力軍可擒王，奇兵可突襲胡人老巢，哈哈，以前朕總夸你們虎父無犬子，這回麟兒也給朕爭了口氣！”

龍椅上的開國皇帝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文武百們都很識趣，爭先恐后地夸贊起慶公主的勇與謀，這也并非全是為了討好皇上，人家公主確實立了大功啊，別說本朝了，就是前朝兩百余年的皇帝們，斷斷續續跟胡人打了上百次仗，也從來沒有贏得這麼威風過！

如果說慶公主剛帶兵出發時朝堂上沒幾個臣子對此戰抱有勝算，月初的這兩封捷報便了慶公主自草原上掀起的兩狂風，一路呼嘯了兩三千里抵達京城時依然風勢不減，接連吹得他們瞠目結舌又心服口服，也吹走了他們心底對慶公主的所有輕視與猜疑。

游記或許是個文人都能寫上幾筆，這種功傳千古的大捷卻不是飽讀兵書、勤練武藝就能贏得的，普通文不行，功名就的宰相與大將軍們也不一定行！

一個時辰的朝會，興武帝夸自家麟兒公主就夸了兩三刻鐘。

大齊打贏了，此戰之后邊關至可得二十年的安穩太平，為太子的秦弘也很高興，為大齊高興，為父皇高興，為妹妹與二弟高興。

可他不是圣人，察覺到父皇再高興也沒有看他一眼，目卻多次掃過旁邊的三弟，秦弘的心頭就被一層層苦淹沒了。

自從妹妹與二弟離京，不，自從去年父皇南巡回來，秦弘就到了父皇對他的變化。

秦弘有自知之明，在崇文閣讀書時他還能憑借甲等的文武課考評得到父皇的認可，在他朝當差后，父皇不再看重他的考評了，而是希他能做個合他心意的儲君，希他拿出一個太子應有的魄力去理政務、應對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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