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過渡章）

南市, 這裏是最大的市集場。

唐五帶著書在南市慢哉悠哉的瞎逛，旁邊就是和他一起出來的青嫵表妹，兩人時不時的逛逛書齋, 各種首飾閣，馬行商鋪, 逛著逛著就到了以前遇到薛四的地方。

薛四是個浪人, 寄宿在一個木匠家中, 順便給他家打雜, 偶爾還會跟著這家人去寺廟給佛像刻像, 這也是他木甲藝伶上各種繪料的由來，先前，唐五跑了好幾家薛四常去的幾座寺廟，結果并沒有找到人。

回到木匠這裏, 也是準備瞎貓上死耗子, 試試運氣。

當然, 他的運氣不怎麽好。

老木匠說薛四自從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 唐五郁悶的用扇子幫青嫵表妹擋住，帶著去糖水鋪子休息一會。

“這薛四究竟跑哪去了？”唐五氣道，他都暗中尋訪好幾天了，南市雖說龍蛇混雜，但那些地頭蛇都願意賣他一個面子，他也曾找了幾個不良游子讓他們幫忙找人, 偏偏一無所獲。

“難不真離開了？”唐五琢磨著, 他二舅和齊南華一直住在他家, 極出門, 現在找人這事就落在他肩上了。

謝青嫵帶著一頂帷帽, 邊還有兩個婢, 這家李記糖水鋪子規模大的，坐在大堂角落裏，觀察著鋪子上方的木板牌，上面有各種糖水和糕點餞。

桂花酒釀小圓子，綠豆飲，蕓花飲，雪梨銀耳湯，蓮子百合湯，糖蒸酪，杏仁豆腐，紅豆糕，綠豆糕，龍水晶糕，龍須，山藥糕，餞桂圓，餞青梅等等。

唐五給青嫵了份綠豆糕和桂花圓子，自己沒胃口不想吃，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薛四究竟能藏哪裏？

謝青嫵吃了一口小圓子，圓子裏面裹著紅豆沙，糯香甜，覺還不錯，忽然在窗外聽見了盧博士的聲音。

和唐五一起看向外面。

盧博士麻布，正帶著一群學子們張告示，南市的人流量一直很大，不人圍了上去，謝青嫵側耳傾聽了好一會，隨後淡然的繼續吃桂花小圓子。

唐五瞅了瞅表妹，盧博士不滿朝廷突然撤兵導致徐州丟失，他心急如焚，正在召集國人士奪回江東幾郡。

不得不說，盧博士的召力是很強的，可在謝青嫵看來他召集的那些人有什麽用呢？沒有魏國公的許可，他們連都出不去。

“盧博士是不是人老了要糊塗了？”唐五悄聲和青嫵說話。

沒過一會，就有衛來驅逐盧博士等人。

“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吧。”謝青嫵道。

“什麽意思？”唐五沒聽明白。

“盧博士的大兄是長安金吾左中郎將，他的二兄曾經是兩浙經略使，還在兩淮剿匪平叛過，兄弟二人皆是朝廷段黨的中堅人，也就是魏國公的人。”謝青嫵久在長安，對段黨的這些人早就了，輕聲解釋道：“前幾日山學子帶人在都亭驛鬧事，府也就是看他們是山學子，才那麽輕松的放過他們，不然打板子蹲牢獄是必不可的。”

齊南華能在短短時間想到，利用盧博士那些激進國的山學子作掩飾，讓謝青嫵覺得這人不一般。

“那盧博士怎麽？”唐五怎麽看盧博士都不像是段黨的人，反倒是…

“盧博士是保皇黨，可惜不聖上重用，只在山教教書。”謝青嫵道，盧氏兄弟三人，唯獨出了盧博士這樣的另類。

唐五著遠一哄而散的人群，這次盧博士估計惹怒衛了，把他的學子們都押了回去，盧博士一人，很是落魄。

唐五看了心中不忍，便招呼道：“盧博士，這裏，這裏。”

謝青嫵覺得唐五這樣的熱心腸爛好人沒救了，他們家和盧博士也是道不同。

盧博士瞧見是唐家晚輩和謝家小輩，走進了糖水鋪。

“盧公，今天不去釣魚了啊？”唐五扯了個話題，盧博士苦笑道：“大楚山河被幽州叛軍竊去一半，我哪還有心思垂釣？”

“徐州，壽州，廬州，金陵，廣陵，宣州，潤州，眬州，楚州，這麽多的江淮土地丟了，江淮防線的松潰是遲早的問題。”盧博士對失去的土地如數家珍，說著說著眼睛紅了起來：“千裏之堤，潰于蟻xue，現在已經不是蟻xue了，而是一個掏天大，朝廷上的諸公居然還想著招安逆賊，人人做著白日夢。”

“這樣的況下，等著朝廷的王師收複失地，要等多久。”盧博士既失又憤怒，潸然淚下：“他們能看著大楚四分五裂，可我舍不得啊，這是大楚啊。”

唐五很是心虛，他記得他們家就和逆賊有千萬縷的關系。

“來，盧公，喝酒，喝酒。”唐五讓人上了酒，盧博士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心悲涼：“國難當頭，我除了一書袋子，竟無任何可用之。”

唐五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盧博士似乎要借酒澆愁，喝的酩酊大醉離開了，唐五連忙追上去送他，醉的這般厲害萬一出了好歹怎麽辦？謝青嫵跟在表哥後，嘆了口氣。

“哎，哎，盧公別撞人啊。”唐五眼看盧博士沖著胡人，還有來自大食波斯的異域豪商們踉蹌著推過去，趕阻止，對著那幾個著妝容明顯不是中原人士的胡人道歉：“喝醉了，他喝醉了。”

等唐五讓書送盧公回家以後，發現青嫵表妹一直在異域豪商那，又跑回了邊。

謝青嫵笑著對一名來自海上胡商問道：“郎君手中拿的是何飲，我聞到了一特殊的香料味。”

那名波斯豪商哈哈大笑，用著蹩腳的語言道：“小娘子，這是焦糖茶，是從幽州那邊傳過來的，我就有好幾個兄弟跑到那邊做生意去了，茶裏加了波斯的香料，聞起來猶如花，最近很你們小娘子的喜。”

“小娘子喜歡，到我家酒樓去嘗嘗，不貴人派奴仆來買，小娘子喝不要銀錢。”

幾個胡人豪商難得見一個大楚的貴族郎和他們搭話，其中一個香料商人熱的說道：“幽州還有一家羅記商行，你知道他們家嗎？我的香料經常賣給他。”

“小娘子可知道什麽時候解？”其中一個來自波斯的胡商心急問道：“我是從你們大楚嶺南那邊的夷州市舶司登岸，然後北上揚州，到，現在我們的貨賣完了，想回家，卻不給走了。”

“這事我也不清楚。”謝青嫵歉意道。

幾個商人唉聲嘆氣的離開了，大楚在打仗，不太平了，他們都想避避風頭。

“表哥，我們去胡人坊市那邊找薛四，看能不能找到。”謝青嫵道，焦糖茶以前聽薛四提起過，在幽州很火。

“好。”唐五眼睛一亮，幽州就有很多胡人商販，說不定薛四躲在胡人那裏。

兩人進胡人坊市，聞到了濃郁的香料味道，還有街道旁還有各種珠寶閣，以及胡商借貸坊，唐五從胡商酒樓裏買了兩杯從幽州傳過來的焦糖茶，多花八文錢可以帶走茶杯，茶杯比一般的茶杯要大要深，裏面有個蘆桿可以吸飲。

茶與的融合非常奇妙，配上焦糖的香氣，讓謝青嫵覺十分新奇，街上像他們這樣喝的不在數。

兩人一間一間找著，終于讓唐五在一胡商雜技團裏找到了波斯人裝扮的薛四，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

薛四一驚，看見是唐五郎，使勁拉下唐五就跑，唐五不依，兩人一邊跑一邊扭打起來。

“你再跑我就說出你的。”唐五急了，摟住他的肩膀就往小巷裏拖：“我不害你！你別跑！”

薛四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他扭頭怒視道：“要不是你唐家報，我早就逃出去了。”現在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魏國公回了城，城被封鎖了。

“這你也沒說你是周幽州那邊的人啊？”唐五鎖著人越走越遠，小聲埋怨道。

薛四眼底閃過一冷。

“哎，哎，別手。”唐五連忙道：“我們是一夥的，你別激，我先松開，你不許逃。”

薛四盯著他。

唐五出手：“你把王妃首飾給我。”

薛四驚疑不定。

“我真的知道你的。”唐五低聲音，道：“不就是王妃嗎？我還知道的下落。”

謝青嫵讓婢在巷外等著，等進來時，薛四已經和表哥站在一起了。

“好了，這就是經過。”唐五臉凝重道：“那天雨夜我們看見馬車沒多久又從藍田別墅出來了，行駛到了宮。”

“王妃估計就在宮裏，不過你也別想著逞匹夫之勇救人了，宮有魏國公在，你一冒頭，人就會被弓弩一個刺猬，所以為今之計，你還是先和我們回去。”

“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

謝青嫵慢悠悠的走到兩人跟前，看向薛四，吸了一口茶，笑道：“喝茶嗎？我請你。”

薛四看著謝氏千金小娘子，想到以前經常不著痕跡的向他打聽幽州的事，問道：“唐五說了這麽久，我還是不明白謝小娘子為什麽幫忙尋找王妃？”

謝青嫵喝茶的作一停，同樣問道：“我也不知薛四你在幽州是什麽份，不如我們換一下。”

薛四懶散道：“我是幽州鬼謀的好友，勉強也算是王妃兒的朋友，差一點在周幽州手下做，不過我不喜拘束，便推辭了，後面就是野游四方了。”

謝青嫵點點頭，握著杯子的手不著痕跡的了，道：“我是幽州主未來的細君。”

說的輕描淡寫，耳卻紅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