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剛從落綺閣出來, 步抄手游廊，蕭晴雪就看見了廉大人，他正陪在荊州嫡子賀郎君的側, 兩人言談間偶有笑聲傳出。

“蕭小娘子。”賀今朝看見蕭小娘子時，拱手行了行禮。

蕭晴雪也對他回了一個萬福：“賀郎君安好。”看向廉大人, 道：“廉大人, 一早上我怎麽沒看見公羊先生？”

廉大郎連忙道：“公羊兄昨日參加將軍大人的晚宴, 喝多了金陵的酒, 至今未醒。”

蕭晴雪道：“我對嶺南有興趣的, 等會你讓他醒了來見我。”

“好。”廉大郎一口應下，同時覺得公羊彥久不在中原，禮儀做派全都忘記了。

賀今朝見他們有事要說，便尋了個由頭自己賞景去了, 他一走, 蕭晴雪道：“嶺南來的荔枝很好吃, 阿爹全給我了, 廉大人要不要嘗嘗？”

廉大郎笑道：“廉某榮幸之至。”

蕭晴雪和廉大人一起往泊夢小築走去，廉博文猜測著蕭小娘子會找他什麽事，等到了泊夢小築，蕭晴雪讓夏荷端來荔枝鮮，廉大郎也沒吃，見左右無人, 便道：“蕭小娘子可有事要我去辦？”

蕭晴雪著幫過許多的廉大郎, 阿娘當初接收逃難的他們沒有接錯, 有廉大郎在這邊 , 他的確幫了不忙, 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的。

“此次找廉大人過來, 第一是想謝謝你。”蕭晴雪道。

廉大郎忙道：“小娘子言重了。”

“我記得廉大人如今是廣陵的鹽鐵轉運使和廣陵孔目是嗎？”蕭晴雪道。

廉大郎一聽蕭小娘子提到他的職更驚了，他坐好，字斟句酌道：“廉某才疏學淺，一切皆賴王妃舉薦和王爺擡舉。”

“我想以軍師中郎將的份進你的鹽鐵轉運司。”蕭晴雪看著廉大郎。

廉大郎聽了這話，手一抖，小心問道：“我能問問您究竟想幹什麽嗎？”

“我需要你的鐵冶煉府，我要廣陵冶煉府裏都是我的人。”蕭晴雪眼睛亮的驚人，也冷的驚人，語氣帶著絕無轉圜的堅定：“我要造一個戰爭機，一個比天罰可怕百倍千倍的天譴，它必須完全屬于我。”

廉大郎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蕭小娘子，了頭上的汗，有些猶豫，戰爭時，鐵有多重要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廉大郎到力山大，不自覺的對蕭小娘子用了員統稱：“郎要做的東西可是擔心有人會洩？這個您大可放心，鐵冶煉府有軍令，洩者，全家抄斬，您有什麽計劃可以給我去做，我保證會為您保，如果沒有上級的任何調令手諭，鐵冶煉府其實是嚴格止外人出的，更何況您是想以中郎將的份進……”

廉大郎到很為難，這太難辦了，如果是蕭小娘子一個人，他還能網開一面，兩面，反正都好說，但是以正式的職進鐵冶煉府，勢必會帶人，還是自己的人，以蕭小娘子話裏的強勢，是要完全掌控廣陵的鐵軍需，挪為己用。

這事太大了，廉大郎覺自己擔不了責。

蕭晴雪攥自己的手：“阿爹他近日要去荊南，他知道我要做的事，你把廣陵的鐵冶煉府給我就行。”

廉大郎聽蕭小娘子說的模糊，更加不敢了：“郎沒有將軍的調令，廉某實在難辦，如果能弄來一紙蓋印的公文，就好了。”

蕭晴雪如何不知道，可這次只想獨吞，只想自己一個人掌控的力量，不想任何人的介，阿爹也不行。

知道的職是阿爹給的，的部曲也是阿爹給的，甚至的地位權勢都是阿爹給的。

可這次不行。

蕭晴雪只要想到去年那個可恨的周氏旁支提的那些建議，心裏的怒火恨意就如同被燃燒起來的火油，燒的不可收拾。

哪怕後來知道那個旁支被阿爹狠狠責罰過了，還是不能釋懷，從那開始，的心眼就變小了，阿爹待很好，他待阿娘更好，可其他人不是阿爹，必須擁有自己的力量。

阿爹也不能介的力量。

誰也奪不走的力量。

只有自己知道的力量。

蕭晴雪有時候覺自己像一個白眼狼，明明的力量全部來源于的阿爹，可現在居然也防備起了阿爹。

只是想自保而已，保護的阿娘。

到了阿爹那邊，該如何開口呢，說想要一個規模不小的，完全屬于自己的武力量，在這個古代，無異于謀反吧。

所以，蕭晴雪不敢說，只能迂回地從廉大人這邊下手，想悄的不讓阿爹知道。

“一定要那張紙？”蕭晴雪咬牙。

廉大郎苦口婆心的勸道：“這事關系非同小可，沒有那張紙，名不正，言不順啊，郎想以職介，可有自己的人手？”

“我在閬歌有自己的下屬，幕僚還有技人員。”蕭晴雪從昨晚聽見阿木願意為自己萬死不辭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怎麽做：“我已經讓阿木回閬歌將人全部帶過來。”

有自己的班底，只不過以前沒用而已。

雖然班底也是阿爹給的，蕭晴雪想到這，有點懊惱和恥，但是阿爹給的那些人真的好用，蔣大嗓，公孫起 ，公孫落，還有救下的那一老一的道士。

“郎手下真有人？”廉大郎聽了有點吃驚，節度大人還真的給了蕭小娘子兵權？他原本以為蕭小娘子的中郎將只是一個掛名。

“有啊，我的蔣大就是一個千夫長，以前還是阿爹的手下，他很厲害。”蕭晴雪不想讓廉大人看輕了，道。

有了這一千人，就能把廣陵的軍冶煉府包圍的嚴嚴實實，誰不聽話，就讓蔣大來理。

“等等…”廉大郎突然想到一事：“郎說拓跋小將軍一早就離開了金陵為您辦事，那他是怎麽出城的？節度大人知道嗎？”

“知道。”蕭晴雪沒覺得這是一個問題：“我和阿爹說想讓阿木把蔣大他們帶過來，阿爹也沒說什麽。”

“郎。”廉大郎站了起來，他著單純的蕭小娘子，走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郎和大將軍是有什麽矛盾嗎？”

“沒有啊。”蕭晴雪搖頭，怎麽會和阿爹有矛盾呢？阿爹待很好很好。

“郎先前說您與節度大人表明要造更厲害的天譴之，後又派拓跋小將軍去閬歌帶郎你的兵力下屬，幕僚人員。”廉大郎急了：“現在又來找廉某，種種舉，只怕早就被王爺知曉了。”

廉大郎只要稍微一想，冷汗就唰的下來了。

蕭小娘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看的做法，似乎想在大將軍的眼皮底下獨立一個自己的軍事力量。

怎麽這麽大膽。

蕭晴雪怔住了，遲疑道：“你覺得阿爹已經知道了？”

“我的小祖宗，你幹的這個事稍微一想就能聯想出來了。”廉大郎拍了拍額頭。

“知道就知道。”蕭晴雪低頭，今天早上探聽到阿爹要去荊南結義後，就對阿爹說了想蔣大和公孫起，公孫落他們了，讓阿木回閬歌把他們帶到這裏來，阿爹當時是什麽表？

蕭晴雪回憶了一下，發現阿爹只是喝完了茶，又了自己的頭發。

“爹知道了。”

“郎為何要這樣做呢？”廉大郎不解。

蕭晴雪了自己的眼睛，努力吸氣道：“你不懂。”心裏又酸又疼。

廉大郎的確不懂，依著周幽州對蕭小娘子的寵，為何要做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等廉大郎告辭後，蕭晴雪了自己的眼角，對自己說道：“沒事，阿爹知道就知道。”

如果能功控住廣陵冶煉府軍械庫，將努力打造一個可怕的軍事武，火炮，擁有了它，就擁有了世界上最大的底牌，是這個世界的，本來不想的。

公羊彥來時就發現蕭小娘子似有心事，他一邊回答著蕭小娘子的問題，比如甘蔗在嶺南種的多嗎？甘蔗什麽時候，甘蔗的生長月數。

像蕭小娘子這樣不識五谷植的貴人，公羊彥見過很多，可追問底的還是見。

公羊彥一一回答，又說了許多甘蔗品種，比如竹蔗，昆侖蔗，扶風蔗，雪蔗，道：“其實江南也産甘蔗，蜀中地區，長江中下游皆有種植，”

下午，蕭晴雪熬煮石時被燙了一下。

夏荷急慌慌的去拿藥膏。

沒過一會，蕭晴雪就看見阿爹大步過來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勞累的事讓下人弄不就好了。”周緒看著坐在床頭的兒，輕聲責備，又有些心疼：“燙的重不重，給爹看看。”

蕭晴雪出紅彤彤的手背。

周緒將藥膏放下，看著與夫人三分相像的乖兒一臉倔強又委屈的神，半晌嘆道：“廣陵的冶煉府不能完全給你，它畢竟是重要軍需械産出地，只能劃分一小塊給你。”

蕭晴雪又愧疚又高興，眼睛紅紅的：“謝謝阿爹，那它的場地大嗎？我需要很大的地方。”

“金陵有一好地方，石頭城有軍械庫，糧草庫，平日裏也有重兵把守，等蔣大他們一到，就讓蔣大他們過來看守，廣陵那地不夠，你就到石頭城，若缺什麽，就朝廉博文要，反正順江，要什麽東西很快就到了。”周緒無奈道：“不要哭了，再哭明天起床眼睛要腫了。”

蕭晴雪狠狠了眼淚，不敢看阿爹：“這次，我不是想故意瞞著阿爹的。”

周緒沉沉嘆了口氣。

“我只是。”蕭晴雪哽咽道：“我只是想保護阿娘。”

周緒看著哭小花貓的兒，忽的一笑，帶著一坦然的傷。

“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