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過渡章）

存真回到自己的陶府時, 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他推開門，步伐急重。

何進放下手中的佛經, 重瞳在昏暗的天下顯得妖異無比，他看著息不勻的好友, 聞到了他上淡淡的腥味。

“都殺了？”他低聲問道。

“你最近不要出門了。”存真再次強調道：“唐家通敵叛國, 除卻一些奴仆和出嫁, 年男子無一幸免, 人頭都已經裝到盒子裏去了, 連齊侍郎也遭了毒手，國公下令讓謝大人帶著反賊的同盟去招安，恐是示威。”

何進沉默不語。

“國公顯然是打算重重敲打那些心有二意的世家，唐家只是一個信號, 接下來就是長安謝氏, 現在已經不存在任何中立派了。”存真大師道, 這時候任何中立都代表著背叛。

“今晚, 就有很多世家明確表示要與魏公和朝廷一同抗擊反賊，收複河山，盧博士收斂了唐家人的首，還提筆寫了悼詞。”存真喝了口茶，這一連串的事就發生在短時間，他跟在史大都督後才見識到了這些事件。

“董魂董將軍被國公封為鄭, 汝兩州鎮使, 已經前去汝州赴任。”

現在已經到了危急的時刻, 每個人都到了來自反賊那邊的巨大力, 荊襄的反叛讓魏國公這邊如鯁在。

何進聽完以後, 想起一事：“你在宮有見到王妃嗎？”

存真大師：“…見到了。”

何進撚著佛珠：“王妃怎麽樣了？”

存真大師撥弄了一下前的長發, 外面還在下著雨，他回來時被淋了一點，他含糊了一些細節：“瓔娘子看見了那些木盒，後來似乎想求齊侍郎，但沒有功。”

存真大師現在還記得，大雨中，幽州王妃用手扶著齊侍郎半折的脖頸，跪在地上，洶湧的水將的袖擺淋了徹底，沒有哭，過了很久，只是恍惚的了臉上被濺到的，殊不知，的手上都是。

那一瞬間，存真想到了芙蓉泣這個詞。

“我聽你以前所說，魏國公對王妃一向優待，奉為上賓。”何進道。

存真回想了一下，略有些猶豫道：“是的，宮的西苑以前一直是魏公喜之，苑私藏萬花，旁人輕易進不得，被國公送與王妃住了。”

“且王妃幾次傷了國公，從未聽說過懲罰，這事已經讓韓福很不滿，覺得…”存真看了一眼周幽州手下的人：“覺得國公對王妃私心太重…”

何進表不變，有時候，一個人痛苦，不一定指上的痛苦。

何進想了想說道：“你能經常見到王妃嗎？”

“想什麽呢？”存真無語，對好友道：“我是沾了史大都督的才能進宮，西苑在宮深，守衛森嚴，平常也看不見王妃。”

“我勸你別打歪主意，國公殺人也不。”

夜。

何進坐在床邊打坐，存真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想幹什麽？”

何進仍然閉著眼睛：“魏公平日對佛理也頗有研究，魏二郎因其眉心一點朱砂痣，魏公喜，很難說無塵子這個稱號是不是魏二郎為了討好魏公宣傳出去的。”

“下次若有機會進宮。”何進慢慢睜開眼睛：“你想的話，可以多作高僧裝扮。”

“就這麽簡單？”存真等了一會沒聽見下文。

“就這麽簡單。”何進似有笑意：“說不定，哪天你就能在宮留下來，作為故人的份，為王妃開解煩憂。”

存真睡不著了，他坐起來。

何進轉佛珠：“有私心，就有憎，不是嗎？”

存真半信半疑。

接下來的三天，存真總是想起何進的話，在這城，他的宅子很安全，何進也很安全，對于要不要按照何進的話去做，存真想了想，還是不要冒險了，如往常裝扮就行了。

史大都督最喜歡他穿著鮮亮的郎君袍服，他平日裏也如同一個錦郎君，很穿寺廟裏的服，現在不用史大都督去招安了，他的心也好了，存真得到的賞賜也多了起來。

謝大人已經帶著齊侍郎的任務出發了。

存真對此哀嘆一聲，無可奈何，謝家小娘子是謝宰相的掌上明珠，國公暫時沒對做什麽，只是被關押了起來，但想想也知道，如果長安謝氏倒臺，謝家小娘子的命運不會很好。

存真站在史大都督後，聽著史大都督和韓福以及衆將領的討論，現在魏公他們已經有了反賊攻的心理準備，但反賊究竟從哪裏攻，各執一詞，有的說反賊會從襄向正北沿蒿縣出發，因為這個方向可以攻打。

而在不久前，陸渾這條路上異頻發，也驗證了大多數人的想法。

還有的將領覺得會從金陵方向攻。

存真聽著他們討論，想起董魂正好被魏公派去了汝州，是不是說明，國公也在防備襄方面的襲擊，因為襄向北就是南。

等魏國公布置完沿途重鎮防範後，大家陸陸續續走出書房。

“陶景大師。”

存真心裏陡然一激靈。

史贄道：“國公只是想問問話。”說完就拍了拍存真的肩膀，讓他不要張，隨後出去了。

存真跪在地上，心裏直打鼓，他可沒幫著何進幹什麽，安分守己。

魏延山著存真，過了一會道：“聽說你與幽州王妃相識。”

存真冷汗唰的下來了：“下之前不曉王妃份，只當是普通婦人，才多有收留之舉，還請國公恕罪。”

魏延山語氣平和：“既是故人又是好友，這麽長時日沒見了，也應該走一下。”

存真有一瞬間的愣神和不敢相信。

居然，真的被何進說中了？

他低頭唯唯道：“是。”

魏延山閉目養神，緩解近幾日不眠的不適。

一片黑暗中。

幽州王妃恍若淚的那雙眼睛，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不要再看他了！

魏延山猛地回神，明明已經痊愈的傷口，又開始似痛非痛起來，讓他謫仙般的面容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