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溫下）

“這裏是哪？”

蕭蘭推開窗戶, 朝外面看了一眼，夜下，遠小山綿延, 見宮闔，院栽著青竹, 環境清幽, 小道旁的宮燈發出暖的。

周緒正坐在屋桌旁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豪邁的大口朵頤, 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夫人：“宮被燒了大半, 這裏是宮旁邊的一個避暑山莊，規模還行，我就帶人住進來了。”

蕭蘭在的時間從沒出過宮，不知道旁邊竟還有個避暑山莊, 轉過, 慢慢走到桌前, 跳車的時候, 的腳踝扭傷了，行有些不便，坐下來，看著周郎吃飯。

周緒吃飯很快，多是食。

“你慢點吃。”蕭蘭溫聲道，順便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

周緒囫圇吃完飯後, 又喝完了湯, 稍微後靠在椅子上, 長長的舒了口氣, 笑看著夫人：“一天沒吃飯了, 現在飽了。”

蕭蘭發現他到現在還穿著盔甲, 想必就沒休息過，又見他胡茬糙，發髻松，心中泛起細的心疼：“吃完飯了，就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周緒聞了聞上的味道，自是不好聞的，汗味腥味火煙火燎味混合在一起，又是大熱的天，幸而屋放了冰盆，將味道下去些，周緒坐不住了，卻遲遲沒有：“夫人在這等我？”

蕭蘭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聞言有些奇怪，不在這，還能去哪。

周緒按住夫人的手：“不用收拾，等會讓下人來就好。”他定定看著夫人：“我很快回來，夫人就在這等我。”

“不要走。”周緒又重複了一句：“我很快回來。”

許是燭火的太盛，讓蕭蘭一眼就看清了周宗主眉宇間的急躁和…不安，不似往日沉穩威嚴的模樣。

蕭蘭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好，我不走，就在這等你。”

周緒這才松開手，他起之後，往外走去，又回頭看了一眼，夫人坐在桌旁，眉目溫婉，見他，還出一個笑容，和自己以前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周緒扶著腰刀，有一瞬間，分不清是自己在做夢還是現實中。

他又回頭再次看了一眼才提步。

“周郎。”

蕭蘭喊了一聲。

周緒立刻回頭，大步走向夫人，彎腰低頭看：“怎麽了？”

蕭蘭坐在繡凳上，面前落下影，微擡頭，如玉的臉頰染上燭火的寧靜，眸中搖曳著暖：“要不要我幫你洗頭發？”

周緒腰更彎了些，他將頭抵在夫人脖頸，雙手圍攬著夫人的腰，像是一張繃到極致的弓弦，此刻驟然松懈下來，弓弦嗡響，易折易斷。

“要的。”周緒回道，他收夫人腰肢，讓更靠近他。

“那就一起去吧。”蕭蘭道。

浴房，蕭蘭給周宗主洗頭發，想起回燚時，自己也曾這樣做過，那時正是大雪天，這人頭上都是冰渣子混合著凍起來的污，現在也不妨多讓，蕭蘭用熱水澆頭發，隨後細細用皂子洗，作認真輕。

熱氣裊裊中，周緒一直在看著夫人，忽然手上夫人的後頸，往下輕輕了，眸熾熱深沉。

蕭蘭耳尖有點紅。

隔著淡淡的白霧氣，微閉上眼睛，隨後親了親這人的。

周緒手上霎時青筋凸現，領下的結滾不停，向上索取，不讓空氣有一點流失。

浴室的水流聲中傳出細微的響聲。

過了好久，蕭蘭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覺自己要被親暈了，舌頭發麻，刺痛，旁邊水桶裏的熱水早就涼了。

“好了，洗好了。”蕭蘭臉頰滾燙，攪幹水分，拿起木架上的幹布頭發，盡量的更幹些。

等洗完頭發之後，周緒便下盔甲洗了個澡，蕭蘭上有傷，就坐在浴池旁邊簡單了，周緒一直坐在浴池旁，看著夫人，蕭蘭被看的面紅耳赤，頗有些不自在。

“上的傷我看看。”周緒道。

蕭蘭好後，披了一件中穿在上，過長的頭發被浴室裏的水汽弄得有些潤，發尾有一些蜿蜒進水波中，朦朧中，玉容春，道：“只是扭傷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緒：“不是這次的，是以前的。”他頓了頓：“水災那次。”

周宗主若不提，蕭蘭其實已經把以前的傷忘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周緒說道。

“以前的也好了。”蕭蘭把以前傷的那下去，讓他放心：“早就不疼了。”

周緒著夫人小坑窪不平的傷痕，拿出積雪膏，又了一遍，他神滿是霾，後又細細檢查了一遍夫人上所有的傷痕。

洗完澡後，已經深夜了。

蕭蘭睡了一天，神還好，主要是現在有種不真實的幸福，只不過短短一天，邊重要的人再次回到了的邊，讓不敢深睡，深怕以為自己在做夢。

周緒抱著夫人，闔上眼睛。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蕭蘭聽著外面的蟲鳴聲，慢慢的閉上眼睛，就在抵擋不住睡意即將要睡覺的時候，忽然到了一異樣。

蕭蘭困的迷蒙蒙的朝上看了一眼，發現周宗主正看著自己，眼也不眨。

散去困意：“怎麽了？”

周緒目不轉睛良久，最後的將人抱在懷裏，讓蕭蘭呼吸有些困難，遲疑了一下，輕拍著周郎的背部，這一瞬間，兩人心靈相通，都害怕這是一個幻象。

周緒聞著夫人上的香氣，氣息不穩：“我夢見夫人傷之後，把我徹底忘記了。”

蕭蘭怔了一下，而後輕笑：“夢是相反的。”

周緒向夫人後腦位置，那裏傷的地方已經好了：“夫人如何想起來的？”

蕭蘭語氣輕和，慢慢講起來，說道取巧藏了一塊瓷片保命時，蕭蘭覺得自己還是有一兩分急智的。

周緒睡意全無，不可避免的想起冬雪對他講的夫人遭遇的那些事，那讓夫人恢複記憶的瓷片後面變藏在口中的利，傷的模糊。

“夫人很厲害，還能藏下它。”周緒順著夫人的話，卻心痛難言。

蕭蘭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蜷一團，有些話，不能在兒面前說出，甚至說出口對兒都是一份力。

周緒擁著，到了夫人臉上冰涼的淚水，蕭蘭埋頭在發中：“我一點也不厲害…”

“我很沒用，一點用也沒有…”如果很厲害的話，的兒就不用被迫著長，幫助過的那些人不會落得那個下場，想救的人也不會死在的眼前，甚至到了最後，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燒，遍地，無逃生，到了最後，是真的想求死。

大概是最沒用的人，蕭蘭想著。

周緒扳著夫人肩膀，讓面對他，他低下頭，和夫人額頭對著額頭，鼻尖對著鼻尖，的淚意也流到了他的臉上，周緒輕輕抹掉夫人眼角的淚：“不是，再沒有人比我家夫人更勇敢聰慧了。”

蕭蘭滿臉淚水，仍不能釋懷。

周緒親了親的眼尾，不斷安著夫人，直到最後夫人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去夫人眉心的皺痕，夫人總是對自己苛責甚多，多憂多慮，自我折磨，沒有將消息告訴存真，就是一片火海廢墟，他們也不能及時攻，可仍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可在人監/，舉步維艱的況下，做的已經夠好了，甚至還親手殺了人…

周緒摟夫人。

第二日。

蕭蘭看著在床上理公務的周宗主，回想起自己丟臉的行為，臉頰微紅的穿好服，不是一個哭的子，昨晚卻好像糊塗了一般，將心裏話說了出來，現在蕭蘭只能當做無事一般，找了一個話題。

“現在什麽時辰了，我是不是起晚了。”

“還沒到中午，不急，不急，再睡一會，今天一天都休息。”周緒攬著夫人，已經找到了夫人，周緒打仗的急切步伐就慢了下來，可跟隨他的那些人眼看潼關在，不僅是廬州的盧琮，兩浙的時傅南，歸附他的賀家，大大小小的家族紛紛暗示可以進京了。

就連謝家也都有些坐不住了，更別提自己本家周家了。

周緒連帶著在只呆了兩天，其中還歇了一天，就已經收到了許多奏。

大勝在即，他們要等不及了，不管是投機取巧的還是真心追隨他的，不可否認，幹的都是把腦袋提到腰帶上的事。

蕭蘭順手整理了一下周郎手邊的公文，無意中看到了慎之的信，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時間是上月的，還沒拆。

“周郎，慎之給你寫信了，你是不是忘拆了。”蕭蘭道。

周緒不拆自然是知道信上會寫什麽東西，小兔崽子前段時間做了一件收買天下人心的事，現在讀書人把博仁慈，寬厚待人這些詞瘋狂的給小兔崽子加上了，周慎之的信一來，周緒就知道周慎之在信裏寫了什麽。

他當時懶得拆。

“是忘記拆了，我看看。”周緒裝模作樣道，拆開和夫人一起看。

不出他預料，夫人看完，出一個欣的笑容。

蕭蘭道：“慎之眼的給你寫信，你還忘記拆了，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馬上回，馬上回。”周緒笑瞇瞇的回道。

蕭蘭想起信中最後，慎之不確定自己做法是否正確故而微忐忑的話語，又說道：“我覺得慎之做的不錯的。”

周緒道：“還行吧。”

蕭蘭用發簪挽好頭發：“那你回信可要誇誇慎之。”

“已經有天下人誇他了，我再誇他，他不得上天，年輕人還是戒驕戒躁些。”周緒親香了一下夫人，弄的蕭蘭脖頸的。

蕭蘭彎了彎眼眸，眸清亮和。

周緒看著夫人，忍不住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