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次日, 蕭蘭比平時醒的要早一些。

周緒從練武場回來時，就發現夫人已經畫好了眉，梳妝完畢, 穿著紫的領襦，架上還掛著一條石青的暗系披風, 對鏡繡著香囊, 已經完了最後一步, 雲鬢低垂, 雪頸浮香, 周緒近前，低頭親了一口，然後坐下來。

蕭蘭對周郎偶爾的襲已經見怪不怪了。

將手中的香囊給他：“你腰上的舊了，我給你重新做了一個。”

周緒笑著接過, 將腰間上的舊香囊換下來, 新的掛上去, 又把舊的放在了夫人最下面的妝奩裏：“夫人起這麽早, 又要去廉大那裏？”

“今天和婉娘一起去。”蕭蘭淺笑道：“晴雪會睡懶覺，我就不了，等醒來，你和說一聲。”

說罷，拿起了木架上的披風。

“這麽早，不吃早飯嗎？”周緒看了看天, 還早呢。

“婉娘雖然是江南人, 但從沒來過, 我今天要陪好好逛逛, 昨天已經說好了在外面小攤上吃早。”蕭蘭系了個結, 又想起一事：“等會阿木和十六過來請安的時候, 周郎，你讓他們不用日日來，早上多睡一會也是好的。”

“十六不用來。”周緒道：“至于阿木他想來，他就來。”

周緒起站在夫人面前，雙手抱住的腰：“我想著攻長安的時候讓他做先鋒，他若爭氣，能第一個破城登上城頭，後面論功行賞也能拿的出手。”

蕭蘭擡頭看他，猜到了周郎的意思：“你看中阿木了。”

“這兩年下來，我看他本不錯，兒又不排斥，昨天十六還和我抱怨他們之間走的太近了，我想著晴雪要真喜歡，阿木份也不能太低了。”周緒道：“總得想法子要扶他一把，才能配上晴雪。”

蕭蘭想起阿木和晴雪以後若真在一起了，不知為何心裏酸酸的又空的。

“那就先這樣吧，晴雪還小呢。”蕭蘭道。

“是，是，只是先這樣打算。”周緒應和道，等夫人走時，又增添了些人手護送。

“婉娘，你昨晚沒休息好嗎？”蕭蘭見到婉娘，關切問道，婉娘的眼下有抹淡青。

“到了生地方，沒睡好。”金荷婉隨意找了一個理由。

金荷婉走在古道上，是江南人，但老家是在瓊華州那邊的，就是盛産人的瓊華州，不過瓊華州距離比較遠，現在著略顯忙和蕭條的，只覺得和自己年輕時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

兒子帶來時，全程都在坐馬車，等在一條條道上走著，才能覺到的真實況，新生和破敗同時存在這裏。

“過幾月就好了。”蕭蘭道，大火燒了不建築，重新建起來是一個大工程，現在和廉大忙了好些時間，才讓恢複大半，這一切離不開好些人的幫助。

金荷婉在蘭娘的帶領下，還見到了胡人坊，蕭蘭買了兩杯竹筒裝的桂花茶，大道旁還栽著不木芙蓉，整個集市充斥著淡淡的香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邊做生意的都是有錢胡商，故而修繕的很快。”蕭蘭給了一杯茶給婉娘，和并排走著：“他們賣的花，香料都不錯的，等會我們可以看看。”

金荷婉許久沒逛街了，和蘭娘一起挑了些東西，隨後讓仆人送回院子裏去。

中午的時候，蕭蘭帶著婉娘一起去了廉大郎那裏，蕭蘭讓婉娘吃完飯後在府後院休息一會，隨後和廉大郎一起辦公，令死了，廉大郎暫替這職，等蕭公來以後，周郎打算讓蕭公接替令這個位置。

蕭蘭手邊還有胡商要求多設辦駐點的事，蕭蘭往後了，打算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說，畢竟一口氣吃不胖子。

很快，金荷婉睡了一覺醒來，蕭蘭便把剩下的事留到了明天，和婉娘一起離開，剛出府衙就發現兒和十六在門口等。

金荷婉看著蕭小娘子，出一個笑容。

蕭晴雪也禮貌的給金姨福了一個萬福，打過招呼後，蕭晴雪攬著阿娘胳膊，笑道：“阿娘，外祖父和清河來了呢。”

“那我們一起回去。”蕭蘭覺得還真巧，下午剛想著蕭公什麽時候來，蕭公就來了。

坐上馬車後，蕭蘭拉著兒的手：“怎麽沒見阿木？”

蕭晴雪還沒說話，欠揍又討人厭的周十六就將頭到馬車窗戶裏，幸災樂禍道：“拓跋木一天天的混日子，被伯父抓去訓練了。”

蕭蘭頓時明白了。

蕭晴雪惱道：“你閉。”關上窗戶，讓周十六吃癟，隨後道：“阿木被阿爹去幹活了，他才不像十六，整天無所事事的。”

聽見壞話的周十六拍了拍窗戶：“喂，我有事的好嗎？每天巡邏就是我的事。”

蕭晴雪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

蕭蘭笑道：“有上進心是好事，阿木也是一個好孩子。”

蕭晴雪別扭道：“他就是一個笨蛋。”

蕭蘭了兒的頭發。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蕭晴雪推開窗戶，往外一看，周十六騎在馬上，一黑的圓領騎服，神也不再像剛剛那般玩世不恭，反而嚴肅認真，意外的有種靠譜的覺，不像剛開始認識時候的紈绔子弟。

蕭晴雪剛有這個想法，立刻就推翻了。

周十六勒住□□的馬，他拿著一條馬鞭，看著路邊人群，面不愉，沉沉的，令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用馬鞭人，蕭晴雪跟著他的目看了看，路邊都是人，也沒見幾個出挑的，不知他在看什麽。

“十六，你在看什麽？”蕭晴雪問道。

周十六眉眼下，臉上表不是很好：“沒什麽，走吧。”

策馬揚鞭，馬車繼續行駛。

他顯然在控制著脾氣，這讓蕭晴雪更加好奇了，再次往路邊人群中了，還是沒發現什麽異樣，不過倒是有一個年輕人也一直著他們。

看他上的穿著，是個小吏？

蕭晴雪有點不確定，因為平時見到的都很大。

“看什麽呢？”蕭蘭見兒一直看著窗外，也看向外面，發現了餘大郎，餘大郎也看見了，蕭蘭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餘大郎就推開人群走了，很快消失在了蕭蘭的視線中。

餘家以前的房子被火波及到了，現在住在新坊，蕭蘭是知道的，還特意選了一個三進宅院給他們，餘大郎仍然是丞屬吏，負責市集之事，按理來說，他們現在應該過的不差。

蕭蘭坐回馬車。

怪餘家嗎？大一級死人，何況面對的還是魏延山，他們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可也沒能大度到忘了餘石頭和苗娘所說的話，有些話聽了是真的傷心。

人無完人。

蕭蘭輕輕喚住十六。

“伯母，什麽事？”周十六道。

“你去請他到萬寶樓，就說我想和他敘舊。”蕭蘭覺得餘大郎應該是過得好的，可是人群中一瞥，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樣，死氣沉沉。

周十六皺眉，有點不願，但還是聽伯母的話去了。

“阿娘，你要請誰啊？”蕭晴雪問道，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了。

“是餘家大郎。”蕭蘭理了理兒的頭發。

蕭晴雪臉上表頓時沒了，坐在阿娘邊，心起伏很大，最後低頭道：“我不喜歡他們，我也不要見他們。”

初次聽見餘家人救了阿娘的時候，蕭晴雪十分激他們，想過給他們金銀財寶，後來得知餘家做的事，包括欺騙阿娘買賣阿娘上東西後，就痛恨他們了。

萬寶樓。

蕭蘭選了一個安靜清淨的二樓包廂，餘大郎也是一人進來的。

“你又賭錢了？”蕭蘭道。

餘大郎看見幽州王妃，搖頭道:“沒有，我現在已經戒了。”他現在雖然是不流的小吏，但要以作則，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出賭坊。

“我原以為王妃不會見我這種小人。”餘大郎道。

“那時你不由己，命都在魏國公一念之間，我又怎會苛責太多，你想多了。”蕭蘭搖頭道。

餘大郎苦笑：“我娘我爹他們以前對王妃出言不遜，現在日夜擔驚怕，深怕王妃報複，已經病了三五日了。”

“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蕭蘭知道餘大郎想要的是自己一個態度，沉默了一會，道。

“多謝王妃。”餘大郎彎腰拱手道。

他離去時，蕭蘭想起曾經送一小段自由的小舟以及雪夜破廟裏的被凍的咯咯的燒餅，道：“好好工作，但行好事。”

餘大郎遲緩的腳步頓住，他回頭看王妃。

“你不是想出人頭地嗎？”

餘大郎了，不知不覺，滿臉淚水，他仍年，心卻似老者，其實王妃不關注也不打，冷待他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多謝王妃。”餘大郎再次拜道。

走出樓時，稍彎的背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