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古代青梅竹馬篇完結（十）

又一年的落雪寒梅季。

蕭蘭在練武場上的武架子前挑選著，略過長槍，鞭子，鐵戟等，最後看中一把長劍，劍穗金黃的流蘇上落了白雪，手拂去，拿起劍轉了一個劍花，頗覺自己瀟灑，看得一旁的周緒心都提了起來。

蕭蘭選好了，將劍扔給夫君，含笑道：“今天冬至，吃完羊暖鍋後，你舞劍我彈琴，怎麽樣？”

周緒接過劍，笑著湊到蘭蘭妹妹那：“夫人說什麽就什麽，想看什麽劍舞，盡管道來。”

“那就淩霄吧。”蕭蘭自從上一次在宮宴中見過一次淩霄劍舞，就喜歡上了。

“可！”周緒豪氣幹雲，大包大攬，不過區區一劍舞，難不倒他。

蕭蘭去小廚房準備親手弄個羊煲，周緒也跟著過去，平日在家，他一般是夫人在哪他就在哪，主打一個婦唱夫隨，府裏的人已經習慣了老爺夫人的恩日常。

“今天的羊很新鮮啊。”蕭蘭喜道：“還有兩個羊，綠環，你等會送一條給阿娘阿爹他們。”綠環應道，包裹好羊走了。

“這條留著我們吃。”蕭蘭已經做好了打算：“晚上弄個烤羊。”

“我來腌制它。”周緒眼裏有活，廚藝更是從小鍛煉出來的，蕭蘭給夫君打下手，冬日的過窗戶照進來，空氣中沒多會就升起了白霧，羊腥味被理幹淨後，再下鍋燉煮，周緒還有閑逸致將白菜葉卷花狀，惹得蕭蘭彎眸直笑。

看著山君哥哥，發現他認真做飯的時候真的好令心，沒忍住親了他側臉一口。

周緒下意識的就回親了過去，還親的特響亮。

蕭蘭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中午吃完了熱騰騰的羊暖鍋，兩人便去漱玉軒消食休息一會，這裏是賞雪的絕佳好地，栽種著滿園梅花，還有一株罕見的綠梅，是周緒某次外出公幹的時候，事臨了結束時不辭辛苦的遠赴南訇州帶回來的，此等碧寒梅花瓣凝厚如上好綠玉，偏偏花瓣末端凝結著縷縷的嫣紅，奇香異常，剛一園就了滿園芬芳。

蕭蘭也最喜歡它，靜心侍弄著它，從一株細弱伶仃的小樹苗變了如今枝幹老勁，寒梅朵朵的老梅樹，樹下還有一個石桌，上面刻著棋盤，若是風停雪止，他們二人就會手談幾局。

現在隆冬時節，蕭蘭就擁著黑的熊皮大氅坐在門外廊下地毯上看著鵝大雪紛紛揚揚的從空中飄落，到寧靜又好。

周緒從屋拎來小茶桌，圍爐點茶，還準備了一些零果脯。

蕭蘭了自己圓潤的臉，對山君哥哥道：“我們是來消食的，又不是來進食的，夫君，你準備了這麽多，等會你可自己吃。”

周緒盤坐在蘭蘭妹妹邊，見將自己裹得圓滾滾的，笑道：“真不吃？”

“不吃，再吃就要發胖了。”蕭蘭搖頭。

“我看看。”周緒將手進大氅裏，蕭蘭輕輕拍開：“反正我不能再吃了。”

“不胖。”周緒一本正經道：“只要健康，想吃就吃，能吃是福。”

“你吃吧。”蕭蘭搖頭，堅決不聽山君哥哥的甜言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等到天雪初霽，周緒就在門前空地上隨興舞了一場，淩厲的劍風讓地面上的積雪席卷如漫天大雪。

蕭蘭就在廊下琴，彈的是與淩霄劍舞配套的《扶搖曲》，但明明是飄逸的淩霄劍舞是讓夫君大開大合的氣勢弄了沙場秋點兵似的。

彈完之後，蕭蘭掩袖直笑，調侃道：“夫君，看你的劍舞，我應該彈《黑雲臺》才對。”

周緒收劍鞘，蹲在夫人面前，樂呵的撲倒，蕭蘭上披著的又寬又長，堪稱熊皮大褥的氅直接落在地。

周緒低頭看著躺在黑熊皮大氅上的夫人，聽了這話，威脅似的朝著夫人雪頸間哈氣。

蕭蘭了脖子躲，見山君哥哥還想撓腰間，連忙手摟住山君哥哥的脖子，笑靨如花：“這樣才配我的大將軍啊。”

哪怕已經婚十載，周緒還是會對這樣的蘭蘭妹妹心，一顆心滿是炙熱的意和歡喜，他笑瞇起眼，將夫人摟抱起來，順便將熊氅披在的上，掂量了掂量將人抱進屋去，關好門。

蕭蘭臉一紅。

日西斜，一只潔如玉的手臂探出青紗幔，將其勾到銀鈎上，胡鬧了一下午，還小睡了一覺，蕭蘭坐起，了一個懶腰，周緒雙手枕頭笑瞇瞇的著夫人，赤/悍的膛上有幾道細微的抓痕。

“都傍晚了啊。”蕭蘭了一眼半開的窗戶外，窗外紅梅探進兩三朵，暗香浮，慵懶的重新趴到夫君上，天氣冷了，這人就像火爐一樣，靠著就暖乎乎的。

“要不要吃點東西？”周緒著夫人順如雲的長發，問道。

“來點吧。”蕭蘭的確有點了。

周緒長臂一，就將一碟餞糕點端到了夫人面前。

蕭蘭用夾子夾了一個酸梅餞吃著，又塞了一個給山君哥哥裏。

周緒將碟子放回原位，他嚼著餞：“這個梅子有點酸了。”

“酸點開胃。”蕭蘭又去吃了一個，吃著酸梅餞，不知為何，有點怔怔，忽而嘆了口氣。

“還想前幾天的事呢？”周緒半坐起來，摟著夫人，蕭蘭靠在他的肩膀，眉眼憂愁，和夫君兩人親也有十年了，兩人都很好，就是沒有孩子，既然沒有問題，就想著要不要拜一拜。

本來就想著找個有名的道觀或者寺廟，求簽拜佛一下，看看是不是緣分未到，後來夫君知道以後，就直接找上了名頭最大的國師。

結果那個白發蒼蒼，仙風道骨的國師占蔔一夜後，次日直接告訴他們，世間好事不可全占，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凡事最忌十全十，須知天道有缺才是常態，一番話聽得雲裏霧裏，話裏意思蕭蘭卻是明白了，他們生活圓滿，夫妻恩，無病無災，故而就要在其他地方上添上一些缺憾。

那些話聽著實在有些古怪又不討喜，可國師看起來神憔悴，一副耗費了心神的樣子，謝過國師後就與夫君離開了。

周緒親了親夫人，他的五指張開和夫人五指相握，十指相連，十指連心，他溫聲道：“我們如果有孩子固然是好，屬于錦上添花，我也會喜歡他，但是沒有孩子也沒關系，我最的始終是夫人。”

蕭蘭眨了眨有點泛紅的眼圈，笑中帶淚道：“我知道。”夫君，一直都知道。

“就是給小輩的歲錢收不回來了。”蕭蘭放下心結，開了一個玩笑。

周緒了夫人的眼淚，也笑道：“為夫多掙些，保證讓夫人揮金如土。”

“我哪那麽奢侈。”蕭蘭掐了一下夫君的腰。

周緒抱著人，滿足的喟嘆道：“此生有夫人，別無所求了。”

蕭蘭被山君哥哥擁在懷裏，輕聲道：“我也是。”其實仔細想想，他們二人過也好的。

“其實國師說的也對。”周緒笑瞇瞇的和夫人說心裏話，他將夫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夫人也許不知，有時候我這心裏會發慌。”

“過得太好了？”蕭蘭想到國師的說辭。

“是啊，太好了。”周緒肯定道。

蕭蘭彎了彎眸，夫君有時候的話還好聽的。

等到晚上，安定侯來人請他們去吃飯。

蕭蘭把那一截羊也帶去，留著到阿娘那邊烤著吃，剛進門，就被大哥家的小閨抱住了。

小家夥穿的像雪團似的，蕭蘭了的小臉，牽著一起去後院。

侯夫人看到兒來了，愈發高興，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吃了個晚飯，飯後，侯夫人拉著兒說家常話，哪怕兒長這麽大了，也還在為兒著想擔心。

“阿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我和夫君都想好了，就我們二人也很好。”蕭蘭拉著阿娘的手，讓不要擔心。

侯夫人著兒的頭發：“老天咋這麽不開眼呢，你們多好啊。”

蕭蘭已經看得開了，反過來安阿娘：“小滿即安，我與夫君順遂如意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另一邊，周緒和蕭明葳，蕭明蕤耍完，兩兄弟拉著他喝酒，安定侯也參與其中。

練武場上，周緒看著老丈人和大舅子二舅子只喝酒不說話，想笑。

喝了一半，安定侯開口了，他模模糊糊說起蕭家極遠極遠的旁系有一個雙親故去的小孩，歲數不大，品不錯的，正在族養著，周緒就知道老丈人和兄弟兩在為自家夫人心了。

他笑著說了和夫人的打算，安定侯喝酒沒說話，蕭明蕤子急，就道自己小兒子剛滿月，聽得周緒哭笑不得，其實周家也有過這個提議，被他一口回絕了。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安定侯氣悶道：“以後老了怎麽辦？”

蕭明葳一口決斷道：“不是還有我嗎？”

“還有我。”蕭明蕤跟其後。

天上夜幕星垂，周緒就著練武場的微黃燭火給三人各倒了杯酒。

周緒喝的有點微醺：“同生共死也很好啊。”

兄弟兩人被震住了，蕭明葳眼神複雜，他知道他們夫妻好，但想的更多的則是周家小子看起來比自家妹妹要好，但沒有想到周緒竟然是這樣想的。

一個人，可以到這種地步，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到了晚間，蕭明葳送他們離去，親眼看見，已經變大將軍的周家小子背著自家妹妹走在深夜雪地裏。

他們滿眼只有彼此。

大雪紛紛落下。

蕭蘭手拂去夫君肩膀上的雪，聞到了夫君上的酒味：“山君哥哥，你又喝酒了。”

周緒背著夫人，心高興：“就喝了一點。”

“阿爹和大哥他們喊你過去說什麽呢？”蕭蘭吹落夫君頭上的雪。

“還和以前一樣，讓我對你好呢。”周緒一步一個腳印，月雪地裏，聲音低沉溫：“我就說，我對蘭蘭妹妹至死不渝。”

蕭蘭奧了一聲，將帽子往下拉遮住通紅的耳朵，只出一雙亮如星辰，春水流波的一雙眼眸，摟山君哥哥的脖子，過了一會，在他耳邊道：“我也是。”

周緒大笑出聲。

“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