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轉前往姜夫人院中，平靜地開口：“母親，我想請您做主，將冬梅許給車夫大牛。”

姜夫人聞言一怔，疑地看向：“冬梅自與你一同長大，伺候你多年，你也習慣了在邊，怎麼舍得放手讓嫁人？”

姜姝寧低眉，眼底閃過一冷意：“若邊之人心懷不忠，再舍不得也不過是自找苦吃。”

這話雖含蓄，姜夫人卻聽出了弦外之音。

不再多問，當即點頭應下，命人將冬梅許給大牛，還額外賞了一袋碎銀子給大牛，叮囑他在姜府外覓個住，與冬梅好好過日子。

言下之意，便是不再留他們在姜府了。

大牛得了銀子又得了媳婦，樂得手舞足蹈，幾乎要當場蹦起來。

可冬梅卻滿心不甘。

前些日子刻意接近大牛，不過是想借他之手弄壞車，為姜瑤真的計劃鋪路。

大牛好賭，鄙不堪，月錢還不及一個婢多，哪里配得上？

在看來，自己為世家婢，理應隨主子陪嫁王府，謀個錦繡前程才是正途。

跪在姜姝寧腳邊，淚水漣漣地哀求：“大小姐，冬梅不想嫁人！冬梅只想一輩子伺候您！”

姜姝寧垂眸看著，面上冷若冰霜，毫不為所：“冬梅，那日之事你心知肚明，我險些喪命于黑人之手。如今留在我邊，危機四伏，你還是嫁人去吧。”

冬梅聽出話中試探，卻仍裝傻，著頭皮繼續哀求：“奴婢不怕兇險，只求留在大小姐邊！求您開恩……”

“夠了！”姜姝寧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驟冷，“非要我把話挑明，把你背后之人揪出來，你才肯死心嗎？到那時，可就不是嫁人這麼簡單了，怕是你余生都得在牢中度過！”

冬梅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勢震住，臉煞白，子止不住地抖。

眼前的姜姝寧，與記憶中那個單純無知的深閨小姐判若兩人。

仿佛早已悉一切，卻偏偏不點破，只冷眼旁觀，等著旁人自陣腳。

冬梅心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該貪圖那姜二小姐給的好，將自己推這般境地。

事已至此，也不敢多言，哽咽著應下姜府的安排，含淚嫁給了大牛。

冬梅出嫁的消息傳開，姜瑤真頓時張起來。

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這個蠢丫頭一時失口，把謀害姜姝寧的勾當抖出去。

若此事被姜丞相知道，不得要挨一頓家法責罰，說不定還會立即被送去徐州，再也回不來。

然而，姜姝寧并未將此事告知姜丞相。

一來姐妹相殘本就不是什麼彩的事，不宜聲張；二來這詐死的姨娘份實在可疑，在還沒搞清楚對方底牌之前，不能輕舉妄，以免打草驚蛇。

姜瑤真惶惶不安地過了些日子，見姜府風平浪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地。

冬梅離開后，姜姝寧邊再無丫鬟伺候，姜夫人便忙著為新的婢。

詢問兒的意見，姜姝寧只淡淡提了一句：“要個會武功的。”

姜夫人聞言不由一驚，連忙問道：“寧兒怎會突然有此要求，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姜姝寧卻笑得一臉無辜：“母親多心了，兒只是想學些武藝防。如今京城貴，不止琴棋書畫出眾，也有通騎劍的，我才藝平平，會點武藝總是好的。”

姜夫人聽罷，這才寬心，命人四找人牙子尋覓會武的子，許下重金。

人牙子想賺姜家傭金，陸陸續續帶來幾個子，可惜都只懂些花拳繡，姜姝寧一個也沒瞧上。

兩世為人，皆有人取命，婢若無真功夫，怎能擋得住姨娘那狠厲的招數？

好不容易重生一場，可不愿早早殞命，平白讓那些盼死的人得意。

這般挑挑揀揀，兩個多月過去，仍未找到合意的人選，姜姝寧卻不急，自己能做的事便親自手，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這事很快傳蕭凌川耳中。

這日，他正與七皇子在花廳品茶，裊裊茶香中，七皇子忽道：“四哥，不如從暗衛中挑個子送給嫂嫂，既能護周全，又能探知的一舉一，豈不兩全？”

蕭凌川心中早有安排在姜姝寧邊的合適人選，只是……

他輕抿一口茶，淡淡道：“若知是我安排，怕是寧死不收。”

七皇子不以為意，笑道：“怎會？嫂嫂激還來不及呢！”

蕭凌川想起每次見他時那戒備中帶著幾分幽怨的神，眼底閃過一晦暗。

他放下茶盞，低聲道：“尋個合適的契機，將人送到邊。”

京城飄起一場小雪，初雪如絮，紛紛揚揚。

許多貴撐起油傘，迫不及待前往梅花林賞雪觀梅。

姜夫人為姜姝寧新制了一件狐裘，雪白絨 如云，既暖和又觀。

姜姝寧披在上，對著銅鏡左看右看，歡喜得舍不得放下。

姜夫人見狀，笑著道：“悶在家中數月，也該出去氣了。”

恰好閨中好友夏嫣邀同游梅花林，想著夏嫣頗通拳腳功夫，或許能推薦個手不錯的婢，便欣然應約。

姜瑤真也一同前去。

穿一襲大紅袍，袍領綴著狐尾，艷映襯下，面容愈發明艷人。

得知剛被抬為嫡，貴們明面上道賀，實則冷嘲熱諷，話里藏刀。

“喲，這不是姜二小姐嗎？聽說剛抬了嫡，不知哪位皇子有福，能娶你為妻呀？”

“你們還不知吧，姜丞相為尋了門親事，在徐州老家呢，不日就要送回去！”

“看來抬為嫡，不過是為下嫁鋪路罷了！”

貴們笑得花枝，姜瑤真卻神自若，只冷冷一笑：“陛下的賜婚圣旨不日即至，到時怕是要讓諸位失了！”

夏嫣聞言，拉著姜姝寧低聲吐槽：“你這庶妹莫不是瘋了？哪個皇子會娶，還圣旨？”

姜姝寧忙扯袖子，神凝重：“噓，別在背后議論。”

這個妹妹有個手狠辣的姨娘護著，要是被那記恨上，后果不堪設想。

若是往日，夏嫣定要按捺不住，上前怪氣地嘲弄姜瑤真一番，可今日被姜姝寧拽住手臂，只得作罷，與并肩賞梅。

寒風輕拂，梅香暗涌，兩人正沉浸其中，一個衫襤褸的男子猛地沖到姜姝寧旁，一把扯下腰間那塊瑩潤的玉佩，轉撒就跑。

姜姝寧猝不及防，著急地沖著那男子遠去的背影厲聲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