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乃國花，象征著富貴與吉祥。這煙花想必是陛下以示對天下黎民來年富足安康的好祝愿啊！”

不知是誰高聲喊了這麼一句，瞬間將姜姝寧從那段塵封已久的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

不過是當今圣上為與民同樂，特意在除夕之夜下令燃放的煙花罷了，又怎會是蕭凌川專為而放的呢？

姜姝寧仰天幕上那璀璨的牡丹煙火，心中泛起一抹自嘲的苦。

竟會生出如此荒唐的錯覺，未免太過自作多了。

城樓之上，皇帝看著天幕之上那一片絢爛奪目的煙花，臉上浮起滿意的神。

他轉過頭，看向側的蕭凌川，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川兒，朕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本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能工巧匠制作出如此妙絕倫的煙花，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

蕭凌川微微躬：“父皇過獎了，兒臣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能讓父皇高興，是兒臣的榮幸！”

皇帝再次將目投向那片被煙花點亮的夜空，語氣中帶著一惋惜：“只可惜啊，老三如今正在西行剿匪的路上，無緣得見京城這番盛景！”

蕭凌川深邃的桃花眸中掠過一郁，隨即又迅速恢復如常。

“想必三哥很快就能為父皇平定匪，凱旋而歸！”

皇帝眼底晦暗不明，意味深長地說道：“朕的這些皇子們，個個都是文韜武略，才能過人！將來這大鄴的江山，給你們治理，定會更加繁榮昌盛！”

蕭凌川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自嘲道：“還是三哥有本事，能西行剿匪，為父皇分憂解難，不像兒臣，只會弄些煙花炮仗，博父皇一笑！”

皇帝頓時朗聲大笑：“老四何須如此妄自菲薄？在朕的心中，你半分都不比老三差！”

“多謝父皇！”蕭凌川再次躬行禮，緩緩退下，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

他離開后，皇帝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

他問旁的大總管陳順：“朕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老三和蘇人，從前是否相識？”

陳順連忙躬回答道：“回稟陛下，奴才已經查清楚了。那個蘇人當初在春香樓時，是三皇子殿下將一手捧紅的。而且，三皇子殿下還暗中了春香樓的生意，那些被他捧紅的頭牌們所賺的銀子，他都能從中分紅……”

“好啊！朕的這個兒子，真是好大的本事！”皇帝臉上浮現出一冷的笑，“在外面花天酒地、以權謀私，這些朕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他的野心竟如此大，手都到朕的后宮里來了！若朕放任他繼續胡作非為，他們王家還會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嗎？”

“陛下所言極是！”陳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試探地問道，“那……那個蘇人，是否需要奴才出面置了？”

“不必了！”皇帝笑容里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說到底，不過是一個為生計所迫的可憐子罷了，恰好被老三當作了一枚棋子，朕又何必遷怒于？相信很快便會明白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知道該將忠誠獻于何人。”

“陛下英明！”

此時，西行的軍隊正在荒涼的道上扎營，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卷起陣陣塵土。

顧亦庭獨自一人蜷在簡陋的軍帳里瑟瑟發抖。

往年的除夕之夜，他都是在燃著銀骨炭的房中度過，家人圍坐在一起，品嘗著味佳肴，把酒言歡，何等愜意。

可如今，他卻要在這荒無人煙的野外，忍著風餐宿的折磨，心中不悲從中來。

正當他自怨自艾時，幾個士兵突然掀開帳簾，見他獨自躲在角落里啃著干的糕點，臉上出嘲諷之。

“呦，這不是顧公子嗎？怎麼一個人躲在這里？不出來跟我們一起吃喝酒，熱鬧熱鬧？”

顧亦庭聞言，臉上掠過一厭惡之。

他自詡是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向來瞧不起這些俗不堪的武夫，自然不屑與他們為伍。

再加上此次西榆之行異常艱苦，他本就不像那些習武之人那樣強健，即使躲在顛簸的馬車里，也難以抵擋這酷寒的侵襲，整個人都顯得病懨懨的。

士兵們見他一路上幾乎都在歇息，便認定他是來鍍金、白白撈取剿匪功勞的，對他十分鄙夷，只要有機會，便會冷嘲熱諷他一番。

“你們吃好喝好便可，不必管我！”顧亦庭語氣冷淡地拒絕。

士兵們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他們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力氣又大，不由分說地將顧亦庭從軍帳里暴地拽了出來。

“今兒可是除夕夜，普天同慶的日子！就連尊貴的三皇子殿下都紆尊降貴，與我們一同烤飲酒，顧公子你又何必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呢？”

“你們……你們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顧亦庭氣得拼命掙扎，可他哪里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的對手，最終還是被他們強行拖拽到篝火旁。

“顧公子，來，喝酒！”一個士兵皮笑不笑地端起一碗酒，湊到顧亦庭面前。

顧亦庭還未來得及手去接，那士兵便手一抖，將那碗酒盡數潑灑在他的臉上。

冰冷的酒順著臉頰落，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狼狽不堪的模樣引得周圍的士兵們一陣哄堂大笑。

“哎呀，顧公子，真是對不住啊！您可要小心著涼才是，來，吃點熱乎的暖暖子吧！”

另一個士兵怪氣地說道，隨即拿起一烤得油锃亮的，不由分說地往他的里塞去。

顧亦庭的瞬間被滾燙的燙傷，疼得哇哇大。

不遠的軍帳之中，隨從低聲音，對高坐其上的蕭修湛道：“殿下請放心，這幾日那顧亦庭早已被我們的人嚇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想必到時候定然不敢隨我們一同深 匪巢的！”

蕭修湛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甚好。等回京之后，便稟明父皇，就說顧亦庭貪生怕死，不敢進匪巢，想必父皇也無話可說！”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異常的喧鬧聲。

蕭修湛面不悅之，沉聲問：“何事喧嘩？”

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稟報道：“啟稟殿下，那顧公子突然跑了！不知他究竟躲藏在何！”

蕭修湛臉驟然一沉：“還不快去找？！”

“是！屬下這就去！”那士兵嚇得渾抖，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蕭修湛和邊的隨從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也起走出軍帳，加到尋找顧亦庭的隊伍之中。

他們不知道，自己前腳剛踏出軍帳，顧亦庭后腳便如同一只驚的兔子，戰戰兢兢地溜進了蕭修湛的軍帳之中。

他被燙傷，上也被潑滿了酒水，又冷又疼。

他實在是不想再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抓回去戲弄了，只能來求三皇子為他做主。

進軍帳之后，他發現三皇子蕭修湛不在，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嗖”的一聲，只見一只矯健的雄鷹從帳門疾掠而，丟下一張紙條，隨即原路而返，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亦庭下意識撿起那張落地的紙條，緩緩展開。

當他看清紙條上的文字時，臉瞬間變得煞白，渾如墜冰窟！

那紙條上的文字，竟然是西洲國的文字！

三皇子蕭修湛竟然與西洲國的人有書信往來！

這……這不是通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