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川命孫神醫仔細驗看浩力的尸。
不過半個時辰,孫神醫便面凝重地走了出來。
“四殿下,這位壯士中劇毒,名為‘鉆心噬骨’。此毒早已侵他的五臟六腑,就算今日不死,也已是強弩之末,命不久矣。
這種毒,常為一些見不得的角斗場或死士營所用,目的就是為了控制人。一旦毒發,便如萬蟻噬心,痛不生,尋常人本熬不過去。”
“好一個蕭修湛。”蕭凌川冷笑一聲,聲音里淬著冰,“看來,他從二哥手中得了浩力,便直接將人扔進了角斗場,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煉一柄殺人利刃。如此手段,歹毒得令人發指!”
這駭人聽聞的檢驗結果,很快也傳到了姜姝寧的耳中。
彼時剛從短暫的淺眠中驚醒,正心神不寧。
夏嫣亦是滿臉震驚與惋惜:“難怪!我記得初見浩力時,他雖飯量大了些,卻是個再憨厚老實不過的人。可今日再見,他眼中竟只剩下癲狂的殺氣……原來,竟是被三皇子送去了角斗場那種人間煉獄!浩力真可憐。”
姜姝寧回想起浩力臨死前的那句話:“當初,你們不應該把我給二皇子的……”
頓時心如刀割。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買下他后,就該直接送他離開京城,去做一個靠力氣吃飯的尋常百姓,也好過卷這灘皇室的渾水,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是太自以為是,以為重生一世,能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到頭來,卻連一個浩力都救不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如水般將淹沒。
“是我害了他……”
“胡說!怎麼能是你害了他!”夏嫣聽了的話,又氣又心疼,正道:“姝寧,你清醒一點!害死他的,分明是蕭修湛那個險小人!是他用‘鉆心噬骨’那等歹毒之控制浩力,他行刺!還有蕭錦瑜那個蠢貨,我好心送他一個忠心護衛,他竟拿來當賭注隨手送人!這筆賬,怎麼算也算不到你頭上!”
姜姝寧苦笑,夏嫣沒經歷過重生,自然不懂。
前世,浩力戰死沙場,雖死得慘烈,卻也是為國捐軀的英雄。
而這一世,他死于刺殺,死于同室戈的謀,了一個不彩的刺客,一個可悲的棋子。
是,讓他死得如此不面。
如何不自責?
就在這時,帳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一道頎長的影走了進來,帶著一尚未散盡的寒氣。
是蕭凌川。
他一來,帳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幾分。
姜姝寧心煩意,將臉別向一邊,聲音里滿是抗拒與疏離:“殿下怎麼來了?臣不適,需要靜養,請殿下回吧!”
蕭凌川對明顯的逐客令置若罔聞。
他徑直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聲音清冷:“你在自責?”
姜姝寧像是只被踩到尾的貓,惱怒道:“與殿下無關!”
夏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姝寧,你用這種語氣和四皇子殿下說話,真的沒有問題嗎?
“你是不是后悔,若當初把他留在你邊,或是送去別,就能救他?姝寧,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那位三哥了。”
他頓了頓,對上惱怒的目,繼續說道,“只要他想,他有千百種方法能把浩力弄到手。浩力這樣勇猛無匹的武夫,落在蕭修湛眼里,就是一把最好用的刀。他看上的刀,就算藏在刀鞘里,他也會想方設法拔 出 來。”
他的話很殘忍,卻也一針見地指出了事實。
姜姝寧怔怔地看著他,心頭那塊名為“自責”的巨石,似乎被他這番冷酷的話語鑿開了一道裂。
是啊,以蕭修湛的手段,就算浩力沒有被送到二皇子邊,難道就能安然無恙嗎?不會。
像浩力這樣負天生神力的奇才,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珠,芒是藏不住的。
只要他還在大鄴,遲早有一天會被蕭修湛發現。
“他的死,與你無關。”蕭凌川下了結論,語氣不容置喙,“要怪,就怪他命不好,被蕭修湛那樣的豺狼盯上了。也怪他自己,不夠聰明,輕易就中了圈套。他本來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許我能讓孫神醫研制出解藥,助他擺角斗場或蕭修湛的掌控。可偏偏,他寄希在蕭修湛上。”
這番話,聽起來沒有半分同,甚至有些冷,卻奇異地讓姜姝寧混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在皇權斗爭的漩渦里,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
浩力的悲劇,從他被蕭修湛看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夏嫣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想不通,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用這麼刻薄的方式來安人?
可偏偏,姜姝寧的臉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蕭凌川見不再像方才那樣失魂落魄,便轉對帳外的凌風吩咐道:“去取個火盆來,再加床被子。”
他的目重新落回姜姝寧上,聲音依舊聽不出溫度,“養好子,我們即日啟程回京。”
他忽然俯,高大的影瞬間將籠罩,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在耳邊低聲道:
“姜姝寧,別被這點小事打垮。回京之后,還有一場更的仗等著你我……別讓我失。”
說完,他便起大步走出營帳。
夏嫣在一旁看得面紅耳赤,后悔自己沒有在蕭凌川進來時就立馬識趣離開。
姜姝寧卻神淺淡:“夏嫣,勞煩你,去幫我向孫神醫討些藥效最烈的湯藥來。”想快點好起來。
蕭凌川說的對,前路艱險,惡戰在即,沒有時間沉溺于悲傷。
——
“哐當”一聲脆響,一只價值連城的前朝青瓷瓶在蕭修湛腳下化為齏。
報的容,仿佛一記響亮的耳,狠狠在他臉上。
南朔城貓毒已解,蕭凌川不僅沒死,反而立下大功,此刻正率隊風返京。
“廢!都是廢!”
蕭修湛面目猙獰,一腳踹翻了前的紫檀木案,案上的筆墨紙硯稀里嘩啦地滾落一地。
他中滔天的怒火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泄。
“蕭凌川!”他咬牙切齒,面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你還真是命!”
站在殿角落的姜瑤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渾一,大氣也不敢出。
的心,也隨著那封報的容,一寸寸沉了谷底。
姨娘已經失聯近一個月了。
臨行前,姨娘信誓旦旦地告訴,南朔城已是人間煉獄,疫病橫行,蕭凌川此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如今,蕭凌川不僅活著,還帶著潑天的功勞回來了。
而的姨娘,卻音訊全無。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控制地從心底冒出,讓姜瑤真瞬間手腳冰涼。
難道……姨娘,已經遇害了?
京城,相府。
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在側門停穩,姜天澤一襲青衫,從車上翩然躍下。
“三爺回來了!”
馬夫老楊趕忙迎上來,一面行禮,一面搭手幫忙從車上搬東西。
當兩個健仆合力抬下一個用厚重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形重時,老楊不由好奇地打量著。
“三爺,這是什麼?瞧著分量可不輕!”
姜天澤走上前,拍了拍纏著黑布的包裹,笑得人畜無害:“路上偶得的一塊良木,想著母親平日里喜歡侍弄花草,正好給打一張別致的木榻,歇腳時用。”
“三爺真是孝心一片!”老楊立刻滿臉堆笑地奉承道,“在外游學,心里還時時惦記著姜三夫人,姜三夫人知道了,定要歡喜壞了!”
姜天澤但笑不語,眼底卻掠過一難以言喻的鷙。
……
西院,一間平日里鮮有人踏足的后廚。
那塊“良木”被安置在空曠的后廚中央。
姜天澤領著母親姜三夫人來到后廚,指著那黑布包裹的件,笑著說道:“母親,您不是總說,缺一個煉毒人嗎?兒子這次出門,特地為您尋來了一個。”
說著,他緩步上前,手猛地將那層厚重的黑布扯了下來。
布料之下,本不是什麼木材,而是一個被五花大綁、口中塞著布團的活人!
那人正是花蓮,臉煞白,眼睛里充斥著無盡的驚駭與絕,正死死地盯著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一愣:“花……”
“沒錯,這就是給大姐姐下‘牡丹花下’的壞人!”姜天澤的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語氣卻輕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四皇子殿下想殺,我覺得太便宜了,不如讓當母親的煉毒人,讓嘗嘗什麼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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