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微微蹙眉，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以為蘇婉會獅子大開口，或是哭鬧著不肯退婚，甚至做好了應對提出更苛刻條件的準備。

黃金買賣的獨家渠道，足以讓任何一個商賈之家心，那是潑天的富貴。

可，只要一只鹿？

“蘇姑娘，你可知道我方才說的是什麼？黃金的獨家渠道，每年可為蘇家帶來至百萬兩白銀的進賬。你確定，要用這個換一只鹿？”

他懷疑是不是沒聽懂，或者本不明白那筆生意意味著什麼。

一個養在深閨的商賈之，或許對數字和財富沒有概念，只覺得宮里的寵新奇有趣。

“民聽得很清楚，殿下。”蘇婉收回手，臉上的笑容依舊甜，甚至比剛才更多了幾分真切。

“黃金白銀，我家多得是，早就看膩了。可這宮里的小鹿，卻是獨一份的。民就是喜歡它，不行嗎？”

的語氣帶著幾分憨的任，像極了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在索要心的玩。

蕭懷瑾再次打量。

那張俏的臉上，除了方才初見他時的，此刻剩下的全是孩子氣的執拗。

他心底的那警惕，瞬間被一種荒謬所取代。

或許，真的就只是個頭腦簡單的姑娘。

這樣也好，事反而變得簡單了。

“此鹿名為‘絨’，是我養了半年的寵。”蕭懷瑾的語氣緩和下來，溫聲道，“既然蘇姑娘喜歡，我便將它贈予你。只要你答應回去后立刻說服令尊，向父皇奏請退婚。”

“口說無憑。”蘇婉眨了眨眼眸，“萬一我回了家，殿下卻反悔了，不把小鹿給我了，我豈不是虧大了？”

“那依蘇姑娘之見，當如何？”蕭懷瑾耐著子問。

“很簡單呀。殿下現在就讓人把絨給我送到府上去。只要我見到絨進了我們蘇家的門，我立刻就去求我爹爹。我爹爹最疼我了，只要我開口，他沒有不答應的。”

蕭懷瑾心想，罷了，不過是一只小鹿罷了。

只要能退掉這門婚事，將來再尋一只更好的送到姜姝寧面前，也并非難事。

“好，我答應你。”他頷首，算是應下了這個荒唐的條件，“我這就命人去辦。希蘇姑娘也能信守承諾。”

“那是自然！”蘇婉笑得眉眼彎彎，對著蕭懷瑾盈盈一福，“多謝五殿下全。民在此等候殿下的好消息。”

那副雀躍的模樣，像個終于討到糖吃的孩子，讓蕭懷瑾最后一疑慮也煙消云散。

他轉離去，準備去安排人手，將心飼養了半年的絨送出宮去。

看著他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蘇婉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那雙清澈的眼眸驟然變得幽深而冰冷。

五皇子殿下，姜姝寧真的有那麼好嗎？

為了，你竟連我這京城第一富商之的婚也要退。

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鷙：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便只好讓姜姝寧知難而退了！

景王府，凌風步履匆匆地稟報：“王爺，宮中眼線來報，五皇子方才命人將他豢養的那頭小鹿，送往了蘇府。”

“哦？那頭鹿？”蕭凌川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盡是算計，“就是他用以討好姜姝寧的那只？這才剛與蘇家定了親，便迫不及待地將寵轉贈旁人……這種事，怎麼能不讓姜姑娘知曉？”

他吩咐道：“傳話給凌蕪，讓務必將此事給姜姝寧。也該讓知道，蕭懷瑾有多見異思遷！”

“是，殿下！”

另一邊，凌蕪剛得了凌風的傳話，正絞盡腦地想該如何不著痕跡地將此事告知姜姝寧，就在此時，管家手捧一張致的請帖走了進來：“大小姐，蘇府送來了請帖。”

“蘇家？”姜姝寧接過請帖，眉頭微蹙。

與這京城首富蘇家素無往來，對方為何會突然下帖相邀？

打開一看，帖上言辭懇切，邀去蘇府賞花。

凌蕪看著那請帖上的容，心想，賞花是假，炫耀那只從五皇子得來的小鹿才是真吧。

“管家，替我婉拒了吧。”姜姝寧對此興趣索然，隨口便道。

凌蕪連忙上前，故作期待道：“大小姐，蘇家可是京城第一富商，府邸的奇珍異卉定然不，尤其是那牡丹園，聽說盛名在外呢！大小姐就帶奴婢去開開眼界嘛！”

姜姝寧被這副模樣逗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便依你一次，去赴了這賞花宴。”

“謝大小姐！”凌蕪暗自竊喜。

此行一去，大小姐自然會知曉五皇子贈鹿一事。

為了離間大小姐與五皇子的意，四皇子殿下當真是煞費苦心。

兩日后，姜姝寧依約帶著凌蕪，乘坐馬車前往蘇府。

蘇家不愧是京城首富，府邸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錦繡大街上，府墻高聳，琉璃瓦在下熠熠生輝，墻角雕梁畫棟，彰顯著奢靡與富貴，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金銀堆砌的氣息。

與姜家那種世家清雅不同，蘇府的富麗堂皇顯得有些張揚。

才剛下馬車，蘇府的管家便滿面堆笑地迎了上來，熱得近乎諂：“哎喲，可是姜家大小姐到了？我家小姐可是一早就盼著您了，快請進，快請進！”

姜姝寧淡淡頷首，隨著管家踏府中。

只見庭院假山流水，亭臺樓閣，無一不，無一不貴。

凌蕪跟在后面，暗暗咋舌。

原以為景王府已經夠奢華了，沒想到這蘇家竟是恨不得把金子銀子都糊在墻上。

穿過幾重回廊，便到了花園。

此時，一個著鵝黃羅的俏正站在一叢盛放的牡丹前，見到姜姝寧，立刻提著擺迎了上來，臉上漾開一個甜的笑容。

“想必這位就是姜姑娘了，蘇婉有禮了。”

“蘇姑娘客氣。”姜姝寧平淡地回了一禮，目不著痕跡地從上掃過。

這就是五皇子蕭懷瑾的未婚妻，蘇婉。

容貌艷，眉眼間帶著一商賈人家養出來的明和憨，與京中貴們端莊持重的氣質截然不同。

“早就聽聞姜姑娘的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蘇婉親熱 地挽上姜姝寧的手臂，“姜姑娘快來看，這是我們家花匠新培育出的‘墨玉牡丹’，稀罕得很呢！”

姜姝寧被半拖半拽地拉到花圃前，對那開得妖艷的黑牡丹并無多興趣，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蘇婉卻像是沒聽出語氣中的疏離，依舊興致地介紹著：“姜姑娘再看那邊，那幾盆是從江南運來的‘綠云’，還有那邊……”

喋喋不休地介紹著滿園的花卉，仿佛真的只是單純邀來賞花。

姜姝寧耐著子聽著，目卻被花園一角用木欄圍起來的一小片草地吸引了。

那里，一頭油亮、頭頂長著可小角的小鹿，正悠閑地啃著草。

那模樣無比悉。

是絨。

蕭懷瑾曾笑著說要送給的絨。

此刻，它出現在了蘇婉的府上。

“呀，瞧我這記，顧著跟姜姑娘說話，都忘了介紹我們家的新員了。”蘇婉仿佛這才注意到姜姝寧的視線，故作驚訝地輕呼一聲，拉著朝那片草地走去。

“姜姑娘你看，這頭小鹿可吧？它絨，是五皇子殿下送給我的。”

“殿下說，這是他用心養了半年的寵，又說這小鹿眼睛像我，水汪汪的，所以送給我了。”蘇婉一邊著絨的脖頸，一邊偏過頭，用那雙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姜姝寧，角噙著一抹勝利者的微笑，“殿下對我真是太好了，為了讓我開心，連心之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