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蕭凌川神沉，馬車里的氣低得仿佛能凝結出冰霜。

凌風小心翼翼地覷著自家王爺的臉，只見那張俊無儔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寒霜，薄抿一條冷的直線。

他鼓起勇氣，試探著開口：“王爺，咱們不是已經幫姜大姑娘化解了危機嗎？蘇家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您……為何還悶悶不樂？”

“連你都看得出來，本王是在幫。”蕭凌川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偏偏，那個不識好歹的人，竟認為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充盈大鄴的國庫！”

“姜姑娘怎能這樣想呢？王爺您可從來不是把國庫放在心上的人啊！王爺您之所以要收拾蘇家父，不是因為早就查到蘇家暗地里從事角斗場、人牙買賣和私設賭 場這些見不得的生意嗎？您是覺得蘇家為商不仁，若真與皇室聯姻，日后必定會利用皇子妃的份變本加厲地搜刮民脂民膏，這才趁著今日這個機會……”

凌風說得正起勁，卻猛然對上了蕭凌川那雙愈發冷的桃花眼。

他瞬間噤聲，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王、王爺……您、您這般看著屬下作甚？”他聲音打。

“你方才說的話，若有一個字被姜姝寧聽到，”蕭凌川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輕得可怕，“本王，就把你毒啞，再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狗！”

凌風嚇得魂飛魄散，雙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難怪七皇子殿下如此懼怕王爺。

他這不就想毒啞人、割人舌頭的壞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呀？

太嚇人了！

……

與此同時，麟閣宮里。

殿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宴席殘局，散發著酒菜混合的氣味。

姜瑤真看著那些杯盤狼藉，臉比這殘羹冷炙還要難看幾分。

心中忍不住怨恨：蘇婉真是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

特意將自己的生辰提前，就是為了給這蠢貨搭一個戲臺，讓去對付姜姝寧。

結果戲臺搭好了，蘇婉不僅沒能將姜姝寧拉下水，還差點連累到自己！

正在心底埋怨著，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后環住了的腰。

“真兒怎麼了？”蕭修湛低沉含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生辰宴也不開心？怎麼，是因為收到的賀禮不合心意嗎？”

姜瑤真掙開他的懷抱，轉過來，一雙目里滿是委屈和不甘：“殿下就別再打趣妾了！你明知妾今日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只可惜，蘇婉竟沒能功讓姐姐……”

話說到一半，發現蕭修湛的臉上竟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笑意，心頭頓時“咯噔”一聲。

“殿下看起來心不錯，”試探著問道，語氣里已經帶上了針尖似的尖銳，“難道是因為姐姐今日安然無恙，沒有被扣上任何罪名的緣故？”

蕭修湛手寵溺地了翹的鼻尖：“瞧你，怎麼又吃起醋來了？”

他拉著姜瑤真在鋪著墊的榻上坐下，才慢悠悠道：“其實，蘇婉今日的算計并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是姜姝寧實在太過聰明，竟早就發現了那支金釵里的乾坤。不僅發現了，還故意將計就計，配合著蘇婉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蘇婉那點心機，在面前本不夠看，不栽在手里才是怪事。所幸的是，真兒還算機靈，及時撇清了關系，沒有被牽連進去。”

被他這麼一說，姜瑤真細細一想，也覺得著蹊蹺。

“殿下，不知為何，妾總覺得我姐姐……跟從前不大一樣了。”

以前的姜姝寧雖頂著相府嫡的名頭，卻子斂，聰明不足，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想要拿易如反掌。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對了，從蕭凌川將從荷花池里救起來之后，姜姝寧就徹底變了！

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難道蕭凌川不僅僅是救了的命，還在暗中與互通有無，教了許多為人世的謀詭計？

一想到這個可能，姜瑤真頓時妒恨加。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因為嫉妒姜姝寧相府嫡的份，指使冬梅將推進荷花池！

不但沒能讓出丑，反而讓因禍得福，勾得蕭凌川對另眼相看，繼而了的靠山和助力！

蕭修湛的聲音將的思緒拉了回來：“……此次蘇家用一半的家產平息此事，對于蘇老爺那個老狐貍來說，無異于割放。他現在元氣大傷，要想在短時間回本，必然會對那些來錢快的暴利行當愈發上心。而這，也正是我的機會所在！”

姜瑤真抬眼看向他：“殿下的意思是……打算和蘇家合作？”

“那是自然。”蕭修湛的笑容里著一商人的明和政客的算計，“如今蘇婉被退了婚，名聲盡毀，京中還有哪個世家公子愿意娶？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我現在若是向蘇老爺提親，你覺得他會拒絕嗎？他只會激涕零地把兒和蘇家的財力一起送到本王手上！”

聽到“提親”二字，姜瑤真剛剛平復下去的妒火“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聲音尖利了幾分：“殿下又想在后院多塞一個人？您方才那麼高興，就是因為自己又要多娶一個貌如花的妾室，所以才喜不自勝的？”

“真兒，現在不是你該耍小子的時候。”蕭修湛收斂了笑容，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表，聲哄道，“如今蘇婉和姜姝寧的梁子已經結下了，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本沒必要當宿敵，完全可以當盟友。難道你不想要一個腰纏萬貫，能隨時為你一擲千金的好姐妹嗎？”

姜瑤真的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手指上那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上，那是蘇婉初見時隨手送的禮。

蕭修湛說得對。

蘇婉就算嫁進了麟閣宮，份也只是個側妃，地位永遠在之下，一個名聲狼藉的商賈之罷了，翻不起什麼風浪的。

但和蘇家的財力不僅能幫助蕭修湛就大業，更能給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奇珍異寶、綾羅綢緞。

這麼一想，心里的那點不快頓時煙消云散。

抬起頭，迎上蕭修湛帶著笑意的目，角也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順地應道：“那便……如殿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