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的親衛開始在景王府里仔仔細細搜尋。
蕭凌川斜倚在榻上,神慵懶:“五弟,你帶著人,在本王的府里鬧出這麼大靜,可有陛下的手諭?”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臉鐵青的蕭懷瑾,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私闖王府,可是重罪。你貴為寧王,大不了去宗人府跪幾天祠堂。可你這些忠心耿耿的親衛……怕是都要人頭落地了。”
此言一出,正在搜查的親衛們作皆是一滯,臉煞白,不自覺地看向蕭懷瑾。
“四哥不必危言聳聽!”蕭懷瑾強下心頭的怒火,冷聲道,“大理寺若無確鑿證據,本王又豈會登門?四哥如此百般阻撓,莫非是心虛了?”
“哦?證據?”蕭凌川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施施然起,踱步到他面前,“那不妨請五弟將大理寺的‘確鑿證據’,拿出來讓本王開開眼?”
蕭懷瑾神一僵,隨后又恢復如常的平靜:“稍后大理寺卿會親自送來。”
大理寺卿自然沒有證據證明劫獄的是蕭凌川,可他早就認定姜姝寧被困在這景王府里。
為了找出姜姝寧,他只能詐蕭凌川。
就在兩人對峙,空氣幾乎凝結冰時,一名親衛的驚呼聲打破了僵局:
“殿下!這里有間屋子,從外面上了鎖!”
蕭懷瑾立馬轉,快步趕了過去。
只見一間偏僻的廂房門上,赫然掛著一把嶄新的黃銅大鎖,在昏暗的廊下泛著刺眼的。
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鑰匙!”蕭懷瑾回頭,聲音已經帶上了難以抑制的抖。
蕭凌川慢悠悠地跟了過來,攤了攤手,神無辜至極:“沒有鑰匙,許是哪個下人弄丟了。”
“新的鎖!你說沒有鑰匙?!”蕭懷瑾目眥裂,他不再理會蕭凌川,轉對著門聲嘶力竭地大喊,“姜姑娘!別怕!本王來救你了!”
喊聲在空曠的院中回,門卻死寂一片,毫無回應。
蕭凌川欣賞著他失態的模樣,角的笑意越發惡劣。
他故意湊過去,低聲音,帶著一種分般的親昵語氣說道:
“五弟,如果人真的在里面,你覺得本王會讓有機會回應你嗎?”
他拖長了語調,目邪肆,“……本王不如點了的啞,還是……用更省事的法子,直接用迷 藥把人弄暈。”
“你——!”
這番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進蕭懷瑾的心臟,他雙目赤紅,理智的弦“嘣”地一聲徹底斷裂!
“來人!給本王把門砸開!”
“放肆!”蕭凌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屬于親王不容侵犯的威嚴與煞氣。
那迫人的氣勢,讓所有親衛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砸了這扇門,你們便是在與本王為敵!”
蕭懷瑾卻仿佛沒有聽見,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扇冰冷的門。
一想到姜姝寧被困在這里,他立馬不顧一切下達了最后的命令:“砸開!一切后果,本王一力承擔!”
就在親衛們遲疑的瞬間,一聲厲喝如驚雷般炸響:
“住手!”
錦衛指揮使帶著一隊人馬風馳電掣地趕到,看到眼前劍拔弩張的一幕,臉大變,連忙高聲勸阻:“寧王殿下,冷靜!無憑無據,擅闖并毀壞親王府邸,此乃大罪!”
然而,這句勸阻來得太晚了。
或者說,對一個已經被嫉妒與怒火燒昏了頭的男人來說,任何理智之言都如同火上澆油。
蕭懷瑾猛地奪過旁親衛手中的長劍,用盡全的力氣,狠狠地砸向那把刺眼的黃銅大鎖!
“哐啷”一聲巨響,鎖應聲而裂。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中,那扇門被他一腳踹開。
門,死寂無聲。
映蕭懷瑾眼簾的,是滿目的……紅。
大紅的喜字剪紙,龍喜燭,桌案上致的合巹酒,以及……一套疊放整齊,只待新人穿上的冠霞帔。
這鋪天蓋地的紅,像一盆滾油,澆在蕭懷瑾本就沸騰的心上,瞬間炸裂開來。
他踉蹌一步,赤紅的雙目掃遍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唯獨,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
錦衛指揮使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對著面沉如水的蕭凌川拱手,語氣焦急:“景王殿下息怒!陛下得知寧王殿下此番沖行事,已派臣前來阻止。還請景王殿下看在手足分上,莫要計較……”
“手足分?”
蕭凌川冷笑一聲,那笑意里結著冰碴子。
“他帶人闖我的王府,砸我的門,這手足分?指揮使,你告訴本王,今日他敢砸本王的門,明日,是不是就敢提劍闖本王的寢室了?此事,必須按‘大不敬’之罪,上奏宗人府,嚴懲不貸!”
“你!”蕭懷瑾被那滿屋的紅刺激得幾近癲狂,他指著蕭凌川,嘶聲力竭地吼道,“你分明是做賊心虛!若不是你藏了人,準備這滿屋的婚儀何用?!”
“本王慕姝寧,想明正娶,為備下聘禮婚儀,何錯之有?”蕭凌川不退反進,理直氣壯地走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蕭懷瑾的尊嚴上,“倒是五弟你,無憑無據,擅闖王府,毀我私產。這筆賬,本王記下了。”
他不再看蕭懷瑾,而是轉向早已冷汗涔涔的錦衛指揮使,語調森然,下了最后的通牒:
“指揮使,你是要將人帶走,還是要本王……親自‘送’他去宗人府?”
錦衛指揮使的冷汗已經浸了服的襯,他快步走到蕭懷瑾側,聲音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殿下!宮里的榮太妃與榮華公主,們的安穩,全系于您一念之間!還請殿下到此為止,莫要讓陛下左右為難!”
這番話,終于了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蕭懷瑾渾一僵,陡然想起那個被扣以“謀殺手足”罪名的瑞王蕭修湛,眼中的赤紅怒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屈辱與冰冷。
他死死地盯著那滿屋刺目的紅,最后一言不發,猛地轉,帶著滿腔的不甘與殺意,拂袖離去。
直到所有人的腳步聲都消失在王府之外,世界徹底歸于寂靜。
蕭凌川才慢條斯理地走進那間掛滿紅綢的屋子,踱步到墻邊一個不起眼的紫檀木柜前,按一個機關。
只聽“咔噠”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那沉重的木柜,竟無聲地向一側開,出后面一方漆黑的、深不見底的口。
一冷風從室中逸出,接著,一雙幽綠的瞳在黑暗中驟然亮起。
一只通漆黑、形矯健的黑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出來,它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直到確認安全,才走到蕭凌川腳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
“黑豹,守得很好。”蕭凌川俯,輕輕拍了拍它的頭。
黑貓發出一聲滿足的咕嚕聲,便自覺地走出了屋子,將這片空間完全留給了它的主人。
蕭凌川這才提步,走那片黑暗。
隨著他的進,線被帶了進去,照亮了室中的景象——
姜姝寧正蜷在角落,雙手被反剪在后,里被塞著布團,一的狼狽也掩蓋不住眼中的倔強與怒火。
蕭凌川緩緩蹲下,與狼狽的視線齊平,角勾起一抹溫又殘忍的弧度。
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拂去臉頰上的一縷塵灰,聲音繾綣如人間的低語:
“姝寧,你看,那些打擾我們的人都離開了。”
他頓了頓,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病態的偏執與濃烈的占有。
“現在,我們之間的賬,該好好算一算了。”
姜姝寧的,在對上他那雙桃花眸的那一刻,便不可抑制地戰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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