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兩人像朱雀橋上來來往往的小夫妻一般, 手牽著手，從橋上走過，謝遠清還站在橋邊朝他們招手。

林聞清睨了他一眼, 不聲地拉著陳霜意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走開了。

“霜意！”陳顰兒出聲喚。

陳霜意停下了腳步, 猶豫不決：“怎麽辦，堂姐在喊我呢！”

林聞清沒給反悔的機會，拉著，走遠了一點，直到再也看不見陳顰兒和謝遠清的影。

“真的不去找他們嗎？堂姐會不會生氣？”陳霜意還是有些不放心地, 問了問。

林聞清停下了腳步，彎下了腰, 俯著子, 慢悠悠地說：“不想你堂姐嫁人了，你就去。”

陳霜意立馬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不去了不去了。”

兩人再也不提去找陳顰兒了, 陳霜意挽著林聞清的手臂，在長街上閑逛了起來。

上元節的長街十分熱鬧，沿街的攤販賣聲不絕于耳，陳霜意好奇地左顧右盼, 對什麽都到好奇, 林聞清則目不斜視，并沒有多大興趣。

行至一賣花燈的攤位前，陳霜意停下了腳步，想買一盞兔子花燈。

“我屬兔子，我買一個小兔燈, 送你, 好不好。”

牽著林聞清的手，撥開了花燈攤位前圍著的人群, 了進去，然後仰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林聞清。

林聞清的角揚了一下，很快便又了下去：“只買一個嗎？那其他人你送嗎？”

以為他是在提醒自己給綠梅和紅杏也帶上禮，陳霜意大方地說“那就買三盞吧，給倆也帶上一盞。”

“不行。”林聞清的臉變了，他拉過了陳霜意的手，準備將從攤位前帶走，“若是買三個，那便一個都不要買了。”

不知道他又在鬧什麽別扭，明明剛剛才將他哄好，現在又是在鬧什麽狗脾氣？陳霜意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難哄極了。

“真不想要？”

林聞清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咬著牙，幽幽說道：“想要。但是若是跟別人一樣，那就不要。”

誰給他慣的臭病？

陳霜意微微蹙眉，對他的這一想法有些費解，但選擇尊重理解。

松開了林聞清牽著的手，又鑽進了人群裏，到了前面，從荷包裏掏出了銀子。

“店家，你攤子上所有的小兔燈，我全包了。”

花燈攤上依次放了四只不同造型的小兔燈，沒一會兒，便被店家全部到了陳霜意的手中。

付過錢，拿著燈，朝著林聞清走了過去，將小兔燈高高舉起，送到了他的面前：“諾，給你，四個呢！我全買下來了，再也不會有人跟你一樣了，開心了？”

哄他真的像哄孩子似的。

陳霜意舉著燈，嘟了嘟。

“我也不是想要全部的燈，我只是，不想和別人一樣。”林聞清接過了手裏的燈，將四只兔兒燈全提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自然地牽過了陳霜意的手，同解釋。

“不想別人一樣，最簡單暴的方式，不就是，直接買斷嗎？”陳霜意有些費解。

陳霜意也不喜歡同別人一樣，是以通常看上的布料，繡樣，便是直接全部買下來。

林聞清不再說話了，整個人，又變得沉默了起來。

陳霜意也哄累了，懶得慣著他了，沒再繼續追問。

行至一條頭糕攤位前，陳霜意停下了腳步，問店家：“在做的是什麽？”

店家看了一眼陳霜意，立馬回道：“回貴夫人，這是條頭糕，我們祖傳的手藝，您要不嘗嘗？”

陳霜意點了點頭，買了一份，拿在手裏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來吃。

“你去那邊再給我買份桃花吧，我有些了。”陳霜意指了指長街對面的攤販，指使林聞清。

林聞清點了點頭，便去了對面。陳霜意站在原地，等林聞清回來，忽然，一個人影撞上了陳霜意。

“抱歉。”一道清潤的聲音自陳霜意的頭頂傳來。

陳霜意擡起頭，看了過去，便看見一位

銥驊

著白劍眉星目的年，正局促不安地看著。

“沒撞疼你吧？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陳霜意沒被撞疼，想來對方也不是故意的，大方地搖了搖手：“沒事。”

對方站在原地，沒有作，只低頭看著。

“你還有什麽事嗎？”陳霜意有些奇怪。

那名年停頓了一下，開口道：“不知道姑娘相不相信緣分？你我今日在這朱雀橋邊相遇，或許便是前世命定的緣分。”

“你話本子看多了。”陳霜意沒什麽好語氣地回他。

“倒也不是，今晚這長街上這麽多人，偏偏在下就是與姑娘撞上了，這便就是緣分。”那名年好似沒有聽見陳霜意言語之中拒絕之意，死纏爛打。

“請問姑娘芳名是什麽？個朋友也是好的，在下對姑娘一見如故，覺得與姑娘有幾世的緣分。”

陳霜意剛想開口罵他，面前的人便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既然這麽相信緣分，那你信不信，你報應，是我。”林聞清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兩人邊，聽到這名年的話，直接將人踹倒在地，說話的聲音帶著寒意。

陳霜意拉住了他：“算了，別為不相幹的人氣。”

經過這一鬧騰，陳霜意已經沒有再逛下去的興趣了，拉著林聞清的手，想回家了。

“走吧，咱們回府吧。”

林聞清沒，目仍舊盯著地上的人，整個人愈發冷冽，陳霜意轉過頭，便撞見了他那雙翳冷戾到極致的眼眸。

陳霜意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

拉了拉林聞清的手，搖了搖，小聲地同他說話：“你別這樣，我有點害怕你這樣，我們回府吧。”

林聞清腳還踩在那位年的上，像發了狠似的，碾著。

再待下去，陳霜意覺得要出人命了。

他回過頭，看向陳霜意，冷戾的眼眸裏慢慢彎出了淡淡的弧度。

任由陳霜意，將自己拉走了。

“我來之前，他對你手腳了嗎？”兩人坐進了馬車，剛剛林聞清周散發著的冰冷之意消散了。

陳霜意搖了搖頭：“沒有。其實你不用那麽生氣的，我自己能理好，我拒絕他了。”

其實陳霜意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生氣的事，打發他走就好了，從小到大，遇到過很多次了，便是再難纏點的人，搬出份來，旁人也就不敢造次了。

陳霜意不是個容易他人影響而緒波的人，所以不是很理解林聞清為什麽發這麽大火。

林聞清沒說話，只是看著陳霜意，聽見說，自己能理好，他幽深的眼眸暗淡了瞬間。

隔了好一會兒，他將子靠向馬車，幽幽道：“我是死了嗎？這種事，要你自己理。”

陳霜意的背脊僵了，慢慢轉過頭，看向林聞清。林聞清的臉，藏在影裏，看不出他此刻的表，但陳霜意能覺到，他生氣了。

但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麽，一切都很奇怪，從今天出府後，就很奇怪。

“你。”陳霜意想開口問，但又不知道該問什麽。

看著他，久久無言。

林聞清今日穿了件玄大氅，他量極高，又因出行伍，型上頗為壯碩，整個人便是好端端坐在那，都給人一種迫之。

陳霜意扭頭看他，林聞清一玄沉在影之中，姿筆，眉眼如畫，一雙眼睛狹長幽深，正沉沉地看向。

陳霜意莫名的，就有一點，心慌。

“你怎麽，又生氣了？”陳霜意甕聲甕氣地問他。

林聞清不說話。

陳霜意挪了挪子，往他邊靠近了一點，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不說話，不開心嗎？”

發誓，這輩子，或許上輩子下輩子，全部的耐心，都花在哄林聞清這件事上了，偏偏這人，就像個小寡婦似的，不就生氣。

晴不定的，像六月的天氣一樣。

“我不說話。”林聞清冷聲回。

陳霜意拿手了林聞清的肩膀：“真的生氣啦？我不是沒同他廢話嘛！”

撒地喊了句：“你別這樣了嘛！”

林聞清轉過了子，正對著，臉瞬間便沉了下來，眉眼之間滿是霾，上的殺伐之氣，瞬間便重了。

“我沒生氣。”

騙鬼！

陳霜意不信：“沒生氣你為什麽這樣。你今晚怎麽了，笑都不笑一下。”

“那是我生就不笑。”林聞清不冷不淡地回。

陳霜意氣得想打人，半點也不想哄他了，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上：“你最好永遠別跟我說話了！”

說完，陳霜意蹭蹭蹭地往旁邊挪著，坐到了離林聞清最遠的地方。

馬車在夜幕中行駛著，車軸聲混雜著人聲風聲，陳霜意煩悶的將頭探出了車窗外，任由寒冷的風，吹在的臉上。

林聞清將拉了回來：“別凍著了。”

“要你管？”陳霜意甩開了他的手。

給他慣的，無法無天，一晚上哄幾次，要是再跟他說話，陳霜意三個字，倒著寫！

見真生氣了，林聞清方才心裏的那點委屈不甘煩悶，通通煙消雲散了，他自然而然地湊了過來，從後抱住了陳霜意。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怕你傷害。”林聞清將頭埋在陳霜意的脖頸，小心翼翼地解釋。

陳霜意回過了頭，想瞪他，卻撞上了林聞清滿是愧疚的眼神。

他那雙好看的眼眸裏，迷蒙著水意，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心了。

意霜陳忍不住地，問他：“你今天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