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拿著這一整份房屋資料，這些東西不好放在跟程硯靳的房子裏，免得他多問。

想來想去，還是得明日回應山湖的時候塞進辦公室裏。

林瑯意剛把這一整份文件袋扔在餐桌上，程硯靳的視頻通訊接著撥來。

接起，兩只腳屈起踩在椅子上，人往後靠，另一只手無聲無息地將文件袋往後推。

“你今天要直播是嗎？”

“嗯，等下調試一下看看。”

程硯靳躺在床上給打電話，房間早早就熄了燈，那點只夠看清他的上半張臉。

林瑯意著方寸視頻框的人，腦子裏卻漂浮著另一只背著看不真切的眼睛。

屈起手指，一點點將本就不可能誤視頻裏的文件袋無聲彈開，那只茸茸的小貓滾過一圈，尾地垂在桌子上。

“房子喜歡嗎？”他又問。

林瑯意進屋後腦子裏都是對面那套從天而降的房子，本沒心思逛一圈，這時候也只能角一彎，點頭說：“喜歡。”

視頻裏的人顯而易見地開心了起來，因為躺著，那被關了將近一個月的長長的頭發被翹，有些呆萌地冒出來。

“我先去忙了，設備也要試試。”林瑯意見他沒有其他事，主結束對話，“你也早點睡。”

程硯靳點點頭，頭發與枕頭出“沙沙”的聲響。

視頻掛斷，他卻毫無睡意，駕輕就地打開直播件，點擊搜索框記錄的第一條，蹲守在應山湖珍珠的直播間。

林瑯意最近這麽忙，他又被關著，實在見不到人，還好能在直播間裏睹一睹真容。

應山湖推出的那些大賽貨品接連廣好評，如果說以往直播是為了提高銷量，現在直播就是為了將應山湖這個名號打響。

因為想要選第二批全國特小鎮，而應山湖早早響應五水共治等環保方針進行了轉型，大宗市場現金流一到賬後更是全面鋪開，非常符合主流調。鎮政府以及A市相關局辦單位因此對應山湖寄托了不希，進行了部分政策傾斜和扶持。

直播間的人流量已非往日可比，程硯靳新注冊的號淹沒在衆多彈幕中仿佛滄海一粟。

他一手枕在後腦勺，脖子上掛著掛脖耳機，就著手機這麽點屏幕看林瑯意一一宣傳應山湖以及珍珠産品。

人多，出現杠的幾率也高。

有個別賬號一直借著直播間在宣傳別“同款低價”，很快就跟部分對吵了起來。

平日裏一個直播間有一群團隊，今天林瑯意換了個場地初次直播，單槍匹馬，也沒那力去管，只管自己往下介紹。

是淡定，可程硯靳本淡定不了一點。

他這人就聽不得一句忤逆的話，見那些挑事的人一直在唧唧歪歪，多年打游戲的手速徹底發，別人罵一條他能罵十條還是不帶重樣的，很快彈幕一連串就了666。

那些賬號暫時銷聲匿跡，不再舞到眼前，程硯靳依舊氣不過，還想罵，結果發現自己的賬號因為罵太髒被舉報封了。

他傻眼，這下只能幹著急地旁觀，還在擔心自己不能發言後直播間那群搞事的人會不會再卷土重來，連忙一個翻下床，直奔楚弘的房間把已經睡的人醒，用他的手機號注冊了個新賬號。

楚弘抱著被子呆坐在床上，腦子還是暈的，傻愣愣地瞧著程硯靳神十足地注冊了賬號後重新在他自己手機上登陸，然後把手機丟給自己。

“哥？”

“沒事。”程硯靳把人再按回去，被子一拉把人囫圇罩住，隔著被子在楚弘的臉上拍了拍，“睡你的，走了。”

他往自己房間走，注意力一直放在直播間裏，這段時間裏一直有個做“黑蝶貝是漂亮小貓”的賬號在主持秩序。

這人說話時不含一句髒話，語氣也是溫和平緩的，人一點挑不出錯來，可偏偏一直在晦地帶節奏，很快剛才那段混的小曲就翻了篇。

程硯靳點進“黑蝶貝”的賬號看了看，發現這個賬號親度極高，看起來是個忠實，不免對其好度再一次提高。

這才大啊。

他用自己新注冊的小號去加這個“黑蝶貝”，卻發現對面設置了不添加好友。

程硯靳想了想，又點開“黑蝶貝”的頭像，放大，依舊是黑咕隆咚的一片，調整了亮度到最高才發現這是一只小貓的黑貓耳朵。

他再次看了眼這個昵稱，懂了：

養貓的。

聽說養貓貓狗狗的人都特別有心且長，程硯靳覺得這個大看起來真的很不錯，不想放棄這種能拉攏扶持林瑯意後援團的機會，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私聊道：

“你也這麽有眼喜歡應山湖珍珠？加個好友行嗎？”

這段話在輸框裏存在了五分鐘還沒發出去，程硯靳覺得這短短的十幾個字比讀書時寫800字作文都要艱難。

他回到自己房間裏，坐在床沿想了想，覺得自己這麽發不太“行”。

他現在也是從頭到尾看過自己超話的人了，知道平日裏應該是什麽樣子，也知道大不會隨便心，要通過好友，那必然是先要表忠心，再要現自己對正主的絕對了解，這才能獲得資格。

最重要的是，買珍珠的怎麽可能是男的啊？！

這種飾品啊、珍珠腰鏈啊、花花草草叮叮當當啊，那肯定都是孩子喜歡啊。

程硯靳首先刪掉了自己常用的開場白“兄弟”，轉而有些別扭地打上一句“姐妹”。

停了七八秒，又鐵青著一張臉在後面跟了三四個懷抱心的可表。

他開始騙人：“姐妹，我也很喜歡應山湖的珍珠，我很早之前就有一個號，從林大小姐剛開始直播就開始看了，跟你一樣等級都是‘摯’，但也是因為罵人被封了；剛才那個罵人的也是我，又被封了，我看你也是‘摯’等級，能不能加個好友，以後直播間萬一有搞事的，可以一起反黑。”

嚯！還有專業語！那不得完融群啊！

打完這段話，程硯靳滿意地覺得有點像樣子了，但最重要的還在後頭。

大憑什麽因為一段小作文就相信新？那必然是要有一些過人之的。

比如說，吸引了一個富婆，能夠為正主砸上幾千幾萬張專輯的。

程硯靳直接在直播間下了一筆巨單。

這一單下完，那個“黑蝶貝”還沒反應，林瑯意已經有反應了。

再三提醒這位“不是小狗是大猛犬”的賬號下單的數量有沒有填錯。

程硯靳大手一揮，打字：“沒錯，支持主播。”

發完這條後直播間裏其他彈幕也懂了，紛紛開始刷“榜一”和“富婆”，程硯靳被吹得腦子一熱，又下了一單。

“理智購！理智購！”林瑯意連連對著鏡頭搖手比劃，“謝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只要大家還在，應山湖一定會持續致力于為大家帶來各種不同的産品。”

面前應該有一個打燈，所以向鏡頭時瞳孔裏像是墜落了一整片星星。

程硯靳覺得過鏡頭直接看進了他的心裏。

說：“我一直在，期待你們也一直在。”

“啪嗒”一聲，程硯靳手一松，手機直接砸在腹部，唯一的源沒有了，房間漆黑一片。

他靜了兩秒，擡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無聲地躺了一會兒。

手機裏繼續傳來清亮的聲音，他就這樣躺在床上聽著娓娓道來，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才重新到手機，將那些訂單一起發給了“黑蝶貝”。

不到五分鐘，對方發了個“嗯”，然後發來了好友申請。

程硯靳終于如願以償地與這位“黑蝶貝”大加上了好友。

對面也不是忸怩作態的格，立刻甩來一整張表格，裏面清楚明了地寫了每一樣在直播間裏出現過的産品，甚至還放了截圖展示，後面還有簡短的介紹。

這跟寫演員實績有什麽區別！

程硯靳肅然起敬，立刻覺得自己沒找錯人。

後面又跟來一張圖，是林瑯意的直播場時間，一目了然。

嘶……程硯靳吸氣，看起來不是應山湖團，是林瑯意死忠啊。

黑蝶貝是漂亮小貓：【我有時候晚上有事，也不能及時看著。】

程硯靳的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了一位做事嚴謹的姐姐，晚上有事？那可能結婚了，所以晚上要持家事。

畢竟男天除了空喊口號白嫖沒什麽本事，一個豆要是男比例占大頭那完蛋了，但若是占據絕大多數的比例，那才無堅不摧，因為面面俱到且真心實意想讓正主走花路并為之不斷努力的事業一般都是。

不是小狗是大猛犬：【我知道的，姐，我最近晚上都沒事，我會看著。】

對面又不回複了。

程硯靳點開那張産品介紹圖，越看越慨，最後客氣地發過去一句：【姐，辛苦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比如先前直播間裏說以後會對幸運顧客免所有食宿來應山湖參觀游玩，到時候我請您吃飯，帶您A市三日游，包滿意。】

好一會兒，對面才冷淡地發來一句：【不用了，我也是A市的。】

程硯靳更覺得有緣，再次熱地發過去：【這麽巧！說不定我們以前在路上還到過呢。】

對面不再回複了。

程硯靳這才發現直播結束了。

難怪，所以大也利落地下線了。

沒事，程硯靳自覺今日又為林瑯意做了一件好事，這種大，以後肯定會拿到參觀的資格，哪怕沒有，他也會自費給搞一張票。

到時候再以林瑯意家屬的份去當面謝人家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