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街式板比賽在晚上七點半開始, 按照上一次程硯靳邀請去看他比賽的經歷來看,他應當是迫不及待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清完手中的活陪他早早在場地等著。
但今天, 他反而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半點催促的意思都沒有, 兩個人在家裏慢慢悠悠地吃完了飯,他還主幫將旅行服分門別類地裝進塑封袋中, 再端端正正地放在行李箱裏。
期間, 他手機上電話和信息不斷,除了與說走就走的雪山之旅相關的通訊外, 其他他一概沒管,盡心盡力地安排好禾木吉克普林的食宿和雪場門票等準備工作, 還時不時地問有沒有別的想法。
“聽起來真不錯的。”林瑯意也被調起氣氛來, 坐在床邊將要氣真空打包的羽絨服遞給他,“但你……要不先接個今晚比賽的電話?”
“沒事,是我那些朋友喊我,”程硯靳甘當苦力,用小型氣筒擰上出氣孔真空, 一邊幹一邊說, “我東西都理完了, 你要是還需要時間,晚上比賽不去看也沒事,我會拿第一回來給你的。”
“嗯?真的假的?”林瑯意看他頭也不擡地又完一件服, “我是指, 真不用給你當拉拉隊?”
“真的。”他說,“比起讓你陪我做我喜歡的事, 我現在覺得陪你做讓你開心的事更重要。”
林瑯意沒說話,雙手往後撐在床上, 就這樣疊著雙腳看著忙忙碌碌幫整理行李箱的男人。
想了想,說:“你要是能拿第一我就去,拿不了,那算了。”
程硯靳擡眼看了眼,眉稍挑,總算出幾分平日裏的瀟灑不羈,他沒吹噓自己有多牛,而是說:“我不會讓你失的。”
林瑯意最後還是去觀戰了。
為此,程硯靳在帽鏡前試了好幾套訓練服,把自己捯飭得仿佛是要走上選T臺的選手,一秒鐘能問三遍:“林瑯意你喜歡哪套?”
林瑯意像個被迫陪著逛街,進店就坐下玩手機,試間一拉開簾子就擡頭說“好看”的無機,最後隨便點了一,程硯靳二話不說立刻換好,開開心心地出發了。
他在今晚的比賽中展現出了絕對的天賦和技巧,那些樓梯、扶手、馬路牙等障礙在他的板子底下仿若平底,無論是反向豚跳轉、磨邊背飛、翻還是360度旋轉都做得自信又松弛,兩次線路行績取其優,他哪一次都足夠碾。
林瑯意看到了上次跟程硯靳不對付的郭延,這還是因為程硯靳先注意到了,以為他總要將上次的暫敗恥辱加倍用言語辱回來,可程硯靳只覷了郭延一眼就收回了目,好像是在看一只無足輕重的螞蟻。
比起像一只好鬥的蛐蛐一樣跟人吵架,他有更重要的事。
街頭比賽的氛圍非常好,大家都是同好,看到帥氣流暢的表演自然也會給予最熱烈的掌聲,程硯靳在被人圍在中心時舉高了手,仰起頭朝著林瑯意過來。
他臉上的笑燦爛輝煌,眼睛也熠熠生輝,在所有人為他鼓掌時手上板往地上一扔,眨眼就上板發加速,逆行著從樓梯扶手下往上沖。
角度傾斜,他沖到一半就完全偏離了路線,騰空的幾秒裏將樓梯邊上觀衆群中站著的林瑯意抱了下來。
人群發出驚嘆,林瑯意的尖更響,恨不得聾他的耳朵。
程硯靳抱著在階梯上借力轉,重新降落到平地時他往後移開一只腳懸在空中,留出空間扶著讓站在板子上慢慢減速。
“我真是!”那一瞬間短暫地到了跳傘滋味,心髒因為極限運帶來的刺激而激不已,半罵半笑,“我要是摔了你別想有一塊好骨頭。”
語音剛落,程硯靳忽然屈膝稍彎下猛地抱住的大,箍後立刻站直了,將高高舉起來。
兩個人還在移的板上,林瑯意的視角陡然一轉,覺自己仿佛要扶搖而上飛起來了。
下意識了一聲,地抓住他的肩膀,從上往下地看著他擡起頭時明亮的眼睛。
對視了不足一秒,那雙眼睛閉上,他收攏手臂把摟在懷裏,擡起下毫不猶豫地吻上的。
此刻,周圍也許有口哨聲和歡笑,但林瑯意其實不太記得了,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人生真正的開幕式不是18歲,不是30歲,不是50歲,是真正關注自、不再在意周圍熙熙攘攘人群對自己評價的那一刻開始。
更記得剛才從空中躍到板上失重的那一秒,以及失控的那一秒。
就像是機車沖刺時靈魂都被走的覺,現在覺得,極限運果然能讓人放下一切煩惱,運時産生的多胺讓人上癮,難怪程硯靳一直這麽喜歡。
陷在工作中,好久好久都沒有讓自己放縱玩耍了,哪怕是人皆有之的魚和懶,在反應過來後,立刻會對自己産生虛度的譴責和愧疚。
但工作之餘的放松解以及任自洽是那麽讓人開心,昨晚是,現在也是。
都好喜歡。
短暫的,絢爛煙火般的,曇花一現的,但是沒關系,活在當下就是意義,笑的時候放聲大笑,哭的時候酣暢淋漓,生氣的時候該發火就發火,何必因為將來的不確定而影響當下的心?
像是折枝花一般將自己的生活扡得富多彩,而爭相鬥豔的花朵來自哪個花園,并不重要。
自己,最重要。
程硯靳在比賽和運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他就這樣地用兩條胳膊抱住,擡起頭凝著,輕聲說:“你看,我說我肯定不會讓你失的,林瑯意,是第一名,我沒有騙你。”
他的額頭上沁出薄薄的一層汗,彙聚了,有一滴緩慢地沿著眉骨往下流,眼看著要滴進他那雙清澈的眼裏。
林瑯意出手指輕輕地掉了。
指尖潤,用指腹互相挲了一下,很快蒸發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板終于被剎住停下來,程硯靳把放在板子上,自己則控住平衡,問開不開心。
林瑯意點點頭,語氣輕松:“嗯,還不錯,讓我對于接下來的雪之旅期待值更高了點。”
*
如他所說,到達禾木吉克普林只需要一覺睡醒就行。
林瑯意上了杭茜和袁翡,跟杭茜以前就一起練過雪,但袁翡是從未接過雪的新手,想來想去,還是把哥哥袁應賀也一同上有個照應。
五個人,三個孩子在前面邊走邊刷攻略,因為來得急,很多想法都需要一一補充進行程,下飛機租車去雪場度假村的一路上都是歡聲笑語。
杭茜就是那個只想跟姐妹一起玩不想帶上男人的閨,對于林瑯意邊出現的任何男人都非常挑剔,聽到林瑯意想自己一起去雪天堂雪的第一反應就是:
“來單狗的?”
聽過程硯靳二世祖的名,一路上對于他都在一個真空隔離不接只觀察評分的階段,以為會聽到他的高談闊論和爹味安排,結果到頭來嗓門最大的還是自己的姐妹林瑯意。
林瑯意像是憋了好久終于放飛的鳥,這也想玩,那也想吃。杭茜被染著自己也上了頭,非要跟打賭一碗四斤重的羊燉蘿蔔能不能吃完,兩個人互相不相信對方行只覺得自己行,恨不得現在就坐在店裏等上菜開始大胃王表演。
杭茜一邊跟林瑯意對著杠,一邊無意識地反複撈起從肩膀到手肘的包包肩帶,一個人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半點空不出手來。
行李箱以及上面堆放著的大容量旅行包被卡住,杭茜推了一下沒推,以為是卡殼了,往地下一瞧,卻看到行李箱上按著一只手。
轉過頭,程硯靳幫拿過行李,下擡了擡,示意不用管,只要跟林瑯意聊天就行了。
杭茜在原地停下了腳步,林瑯意見不走也跟著轉過臉,看到了堪稱負重練習的程硯靳。
他左右手都推著行李箱,那是他和林瑯意的,現在又多一只杭茜的大行李箱。而他背上背著一只巨大的旅行包,腰間還鼓鼓囊囊地綁著一只牛津腰包,像是西天取經的沙師弟,全副武裝。
袁應賀幫著自己的妹妹提東西,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攤手:“我幫你分點。”
“不用,小菜一碟。”程硯靳的肩背拔如初,站得筆直,“就這點東西而已。”
他拒絕完袁應賀,見林瑯意和杭茜都停下腳步在看他,提了下眼皮,吆喚:“走啊,幹嘛呢?”
杭茜拉了下林瑯意,兩人繼續往前走,杭茜小聲說:“他還上道,我以為他是那種把自己東西到扔讓別人收拾的個。”
林瑯意想了下兩人的同居日常,揭老底:“其實在家,確實扔,跟狗占地盤似的到都要放一點他的東西他才樂意。”
袁翡想起程硯靳這段時間總是早晚接送的影,補充:“是的,他每天還要去小意辦公室溜達巡視一圈才放心離開,每天早晚各一次。”
杭茜斜一眼,“撲哧”笑出聲:“好啊,真是來我們單狗的。”
“我可沒有,我真心實意地請兩位來玩雪的。”林瑯意正道。
這話說得沒錯,程硯靳如他一開始所言,在這段旅行中一直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存在,或者說,他有些太低調安靜了,只是跟在們後面聽話地充當著到用時方想起的小角。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去馬廄咖啡廳喝咖啡騎馬,坐了雪地托,試了手抓飯餐廳,還在雪地裏開了瓶洋酒,一人一個紙杯,倒上酒後捂在雪堆中品嘗“常溫”酒,林瑯意因為酒量遠近聞名地出奇地差,含淚抿了一口當作悶了,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們還抱著附近民宿家中的雪橇犬拍了許多照片,狗狗在雪地裏玩得開心,一抖子就濺起一大片雪渣,換來孩子們此起彼伏地歡樂驚。
程硯靳就是那個拍照的人。
這還是袁翡發現的,看到程硯靳自己沒怎麽玩,跟在後面一直舉著相機,鏡頭沒有一刻離開過們。
好奇,問了一句,程硯靳面難,還是著頭皮將相機裏的庫存放給大家看——
五花八門的醜,驚世駭俗的糊,全是一米二的小矮人。
“你要這麽拍啊!”林瑯意抓住他的手往下按,“你蹲下去,從下往上,對,就是這樣,看到了嗎?”
“你退後,我試試。”他保持著半跪的姿勢。
林瑯意一連往後退了十來米。
他的臉著相機,另一只眼睛緩緩閉上,就過鏡頭裏那咫尺天涯的空間向。
向一步步倒退著遠離他。
程硯靳的呼吸漸漸緩下,下意識屏住了氣,不知道為什麽,看臉上出燦爛明的笑,自己也跟著笑,鼻腔裏卻泛起莫名的酸。
都快退出他的鏡頭了。
“夠了,不要退了。”他阻止。
想拍漂亮的照片,想留下最甜的笑容,他的上半匍匐下去,幾乎要著蓬松的厚厚雪層,手指輕,一口氣拍了十五六張。
林瑯意在遠連姿勢都擺完了,見他還不起,將手攏在邊大喊:“好了嗎好了嗎?”
他如夢初醒般直起,前紫黑的雪服上粘了一層白白的雪,像是松樹銀針上覆蓋的一小撮尖尖雪。
“好了。”他一,那些雪紛紛落到地上。
林瑯意一路小跑過來,腦袋到他面前,其他孩子也湊過來點評,終于獲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贊揚。
程硯靳就這樣升級了自拍桿。
他一路拍,什麽都拍,只要他覺得林瑯意此刻像是一艘滿漲的揚帆起航的小帆船一樣出現在他的鏡頭裏,他就想留住。
正式雪前,孩子們去購了最新的保暖裝備和材,林瑯意自己有,沒打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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