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苦的茶將驚天巨雷一樣的消息一同胡地卷胃裏,并沒有失了面厲聲大喊起來。
冷冷道:“一年前的消息,你現在才告訴我?”
原楚聿的胳膊松松地搭在桌上,舒展長:“沒什麽大不了的事,為什麽要拿出來煩您?”
原娉然怎麽會聽不懂其中的起承轉合,冷笑:“那現在怎麽又拿出來了?因為我撞破了你的好事?”
原楚聿的食指在桌上輕輕地點了點,目垂著:“是因為怕再拖一拖,您回頭指不定又要收養一個養子或者養,這輩子盡在給他人做嫁……我不聽話,到時候您辛辛苦苦再養一個,要是還不聽話,那還挫敗的。”
原娉然這下有些破防了,轉過臉深呼吸幾次,口大力起伏,半晌都沒憋出一個字來。
“我想,二十多年前您收養我并不出自真心,只是當時您沒得選,但現在,您是有的選的,只要您願意跟我合作。”原楚聿頓了頓,補充,“如果您換個角度,想從本上解決問題的話。”
“你什麽意思?”
原楚聿微微笑了下:“前不久,那個男友找到A市來了,大概是知道了楚關遷的存在,所以窩著一肚子火到游。”
他輕飄飄地看著,每一個字都清晰幹脆:“份能合理、合法地拿到手。”
原娉然盯著他,眼角上挑的弧度格外冷冽,可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眼皮控制不住地連續搐了幾次。
怎麽就突然找到了A市來,心裏跟明鏡似的。
楚關遷不是良配,這個結論在漫長的婚姻關系中已經被多次驗證了。
盡管知道,但要真正到楚關遷的對面,這個念頭只要一升起,的心裏仍然難以招架地生出鈍痛。
丟掉一件曾經最的、現在卻穿不上的舊服都會讓人心生慨和不舍,更遑論是一個占據了所有青春歲月的人。
原娉然心裏不好,兩個小人像是在腦子裏拔河吵架,因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更偏向哪一方,只好將氣發洩在將難題丟給的原楚聿上。
那些譏諷和咒罵的話并不經過的大腦,有那麽片刻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罵誰,罵了什麽。
原楚聿在發洩完畢後才不不慢地開口:“我選擇將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您,而不是通知楚關遷多加小心,是想跟您說人一輩子的執念就像是影子一樣終生難以逃離,二十多歲忍痛放棄了,到三十,四十,五十,只要但凡有那麽一可能,或者被本不相幹的人或景勾起了回憶,想要追回彌補的緒反而會因為時間的疊加而來勢更洶地反撲。”
“您管不了他走向誰,沒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他用手指蘸了蘸茶面,漉漉地在桌子上寫了一串號碼,慢慢道,“但是現在,如果你想將他手中的權裝個鎖,我可以幫您。”
他攤了攤手,悠悠道:“作為換……”
原娉然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在桌面淋淋的那串數字上,真將話挑明到這個地步了,讓陡然生出一退無可退的恐懼和疲憊。
并不是坐不住的人,相反,越是真到了直面這種腌臜事的時候反而越穩得住。
正兒八經富養出來的大小姐,要什麽拿不到?這輩子二十多歲的時候可以為流眼淚,如果四十多了還在為鶯鶯燕燕哭哭啼啼,那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原楚聿比當初收養時預想的還要善治善能,他的存在能保證在原楚共姓的應元的商業版圖裏永不下桌,能讓那些等著看樓塌了的人都閉上,盡管對他忌憚提防,但也不得不承認比起領養一個廢,還是領養一個聰明人要順心。
心有不安卻不顯山水:“你對你的親爹都這樣毫不留,你對我——”
“我媽生前沒有恨過你。”原楚聿淡淡道,“只恨楚關遷。”
很能從原楚聿口中聽到他提起自己的生母,原娉然知道那是因為他以前不便在面前追憶母親,這種過分完的閉口不談的選擇讓滿意,也讓因為他如此頭腦清晰而生出更多的防備。
領養他,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
原娉然咬了咬牙,說:“你把那個混混男友的消息先發給我看看。”
原楚聿用紙巾將自己的手指幹,頷首:“手機沒有帶下來,稍後給您。”
又是一段冗長寂寥的冷場。
原娉然跟著了兩張紙,像在撕花瓣一樣一點點扯碎了扔在桌子上,紛紛揚揚的像是下了一場小雪。
原楚聿這個提議,其實最大的益人仍然是他自己。因為如果楚關遷出了意外,按照法理是由作為原配的和獨子的原楚聿平分手中的份。原楚聿原本就手握話語權,加在他手中進一步集中了份。
但確實也能拿到一半的好,只要能舍棄掉這個讓失了一次又一次的丈夫。
原娉然心如麻,只出一句:“你比楚關遷可瘋多了。”
“是。”原楚聿沒什麽要反駁的,“但是這個決定跟沒有關系,有沒有,這件事我都會做的。”
原娉然將杯盞中的茶水往垃圾桶裏一潑而盡,起離開,留下一句:“隨你的便。”
*
林瑯意回到房間裏,一切都跟離開時毫無二致。
窗簾依舊只留了一條,被子依舊翻卷起一個角,而程硯靳,也依然安穩地平躺著,雙手自然放在兩側,呼吸綿長。
的視線在他上來回掃了掃,困意襲來,張開無聲地打了個哈欠。
上床躺下,沾了枕頭,沒一會兒就陷了沉睡。
未關的窗戶裏溜進來一陣微風,將窗簾輕輕撥。
明明暗暗的月下,程硯靳的左手痙攣了一下,稍頓,手指緩慢悄寂地蜷起來,像是一只自保的刺猬試圖將自己團起來。
萬籟俱寂,什麽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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