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嶼臉瞬間沉了下來,冷冷地罵了句什麼,不顧停區的標識,直接熄火推開車門,追了上去。
蘇卻穿著高跟鞋,跑得踉踉蹌蹌,可已經顧不上了。
知道自己不能遲到——這是第一次踏足歐洲出版圈,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高跟鞋實在太礙事,二話不說,直接踢掉鞋子,赤腳沖向前方!
冬夜的寒氣順著腳心滲進來,可不管不顧,徑直跑向酒店。
酒店大堂里。
蘇卻氣吁吁地衝進去,抓著前臺,急切地問:「請問,布魯姆斯伯里的編輯Sarah士呢?」
前臺小姐微微一怔,隨即禮貌地微笑:「Sarah士已經離開了。」
蘇卻怔住了。看了看時間,距離約定時間已遲到二十分鐘。
遲了一步,就一步。
了,想問些什麼,但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口。腦海里是Sarah失搖頭的臉,還有小姑蘇念的囑咐。
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出笑容:「多謝。」
前臺點了點頭,轉去忙了。
所有的熱瞬間冷卻,化作一深深的挫敗。緩緩轉,正對上江津嶼擔憂的眼。
他站在大堂口,西裝有些凌,呼吸微,顯然是一路追著跑來的。
那一刻,蘇卻忽然有些鼻酸。
眼淚突然不控制地湧出來,蘇卻一頭扎進他懷裡。肩膀輕,嗚咽聲被悶在他的西裝里,那點倔強和驕傲,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江津嶼明顯一怔,薄微微抿起。
他沒有想到,會哭這樣。
那一刻,他心底忽然湧上一難以言喻的緒,連帶著一說不清的疚。
他本想讓錯過這次機會,毀掉通往英國出版界的第一步,可是他沒想到,這個決定竟然讓委屈這樣。
他看著懷裡的人,肩膀不住抖,手指拽著他的西裝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浮木。
蘇卻本停不下來,是真的懊惱,是真的難過。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可竟然錯過了這樣重要的會面,錯過了小姑蘇念為鋪的路。
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的緒失控得徹底,本止不住嗚咽。
江津嶼的膛被的淚水浸了一小塊,他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最終落在的後腦,掌心溫熱,輕輕地順著的髮,像是安。
「蘇卻。」他的聲音低沉,含著一哄勸,「我在呢。」
的鼻尖微微一酸,眼淚又要掉下來。
江津嶼沒有再等反應,直接打橫將抱了起來。
蘇卻整個人被他騰空抱起,頓時一驚,手下意識地揪住他的西裝,呆呆地看著他。
「你、你幹嘛?」的聲音帶著哭腔。
江津嶼沒有回答,徑直走到前臺:「醫藥箱。」
前臺小姐立刻遞過來一個白箱子。
他抱著蘇卻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按著不安分的腰,從醫藥箱裡取出酒棉。修長的手指住的腳踝,指腹過那片已經被冰冷的柏油路磨得泛紅的皮。
棉微涼,他的作卻極盡溫。
「疼嗎?」
蘇卻搖搖頭,噎漸漸止住。
「今天……本來約了誰?」江津嶼狀似不經意地問。
蘇卻僵了一下,很快移開視線:「就……一個朋友。」
江津嶼的眸暗了幾分,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他知道,不想告訴他未來的規劃,不想告訴他,是去見歐洲的編輯。
這讓他更加確信,遲早會離開。
只是這次,沒有得逞。
他垂眸,眼底劃過一暗,手中握著酒棉的手不覺加重。蘇卻覺一陣刺痛,皺著眉往後,可腳踝卻牢牢被他錮在手上。
像是銬鏈。
等的腳拭乾淨後,江津嶼將醫藥箱還給前臺,起往外走。剛走出酒店,一輛黑賓利停在了門口。
付立走下車,恭敬地站在一旁。
「去理一下那輛車的罰單,」江津嶼簡單代,然後俯將蘇卻打橫抱起,「我送你回家。」
車子啟,緩緩駛夜之中。
蘇卻靠在座椅上,頭抵著車窗,看著外面閃爍的霓虹燈。
江津嶼沉默地開著車,半晌,才似有若無地開口,「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來的太突然,蘇卻微微一怔。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告訴他關於英國的計劃。
可最終只是搖了搖頭,「還沒想好。」
話音落下,車廂里安靜了幾秒。
江津嶼的側臉藏在暗影里,看不清神,可指腹挲方向盤的作緩緩頓住了一瞬。
在撒謊。
他看了一眼,目沉沉的,帶著點讓人讀不的意味。
「是嗎?」
蘇卻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那一刻,竟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斂下眸,極力裝作平靜:「當然。」
夜漸深,路燈在擋風玻璃上投下斑駁的影。
車子最終停在蘇卻家樓下。
推開車門,猶豫了一下:「謝謝你今天……」
「蘇卻,」他突然開口,「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他的話音不疾不徐,仿佛只是隨口一提,可空氣里卻悄無聲息地多了一薄涼的意味。
「我最討厭,」他轉過頭,眼底是看不懂的深邃,「有人瞞著我。」
蘇卻的手指一。
可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手替攏了攏頭髮,「回去吧,晚安。」
「晚安。」輕聲說完,轉往樓上走。
鑰匙進鎖孔的瞬間,聽見客廳里有窸窣的響。
推開門,剛要按下玄關的開關,一道清冷的月已經勾勒出了窗前那個悉的影。
蘇庭站在那裡,懷抱雙臂,目冷冷地落在窗外。
蘇卻順著的視線過去,樓下的賓利還停在原地,江津嶼靠著車門,低頭著一支煙,指尖捻著,煙霧在寒夜裡裊裊升起。
指間的煙火明明滅滅。他的神晦暗不明,似乎在思考什麼,半晌才掐滅菸頭,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姐……」終於收回視線,看向蘇庭,「你怎麼回來了?」
蘇庭終於轉過頭,月從後漫進來,像一層薄薄的冰,嵌著的廓。
「你什麼時候搭上江家的人了?」
第46章 「我如果想,你真覺得自己能夠離……
窗外夜沉沉, 客廳里的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蘇庭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江津嶼的車化一個點,消失在濃濃黑夜裡。
的眉頭不由簇起。
「姐?」
蘇卻的聲音從後傳來, 緩緩轉。
妹妹才剛進門,披著一件羊外套, 臉頰因冬夜的寒意更顯得蒼白, 眼尾微微上挑, 帶著一暈染開的紅。
蘇庭看著,沉默了一瞬, 才緩緩開口:「你什麼時候搭上江家的人了?」
蘇卻原本因為錯過會議的緒還未平復,此刻聽到這句話, 卻忽然平靜了下來。順手把包放在沙發上,拉開椅子坐下,抬頭看著蘇庭,直言不諱——
「我和江津嶼在往。」
蘇庭的手指頓了一下,像琴鍵上一個突兀的停頓。一向是個溫婉的人, 連指甲都修得圓潤,在月下泛著珠貝般的澤。
「多久了?」
「不到一個月。」
蘇庭不回想起那日,的婚禮結束後,江津嶼給發了條簡訊。
【方便見一面嗎?】
第二天,他們在茶館裡見了面, 當蘇庭踏包廂的那一刻,第一個念頭是:他和江圖南, 真的一點都不像。
和江圖南往的十年裡, 聽起他提起過這位諱莫如深的二叔。每次提起,他的語氣里都帶著複雜的緒。
又畏懼,又艷羨。
「江津嶼和我們不一樣, 」江圖南曾這樣說,「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甚至敢和爺爺對著幹。或許是因為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手段,他的強大就這樣赤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而江圖南不是沒有野心,只是他不敢。他永遠活在家族的影下,即使心有不甘,也只敢在深夜裡對傾訴。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江津嶼坐在那裡,隨手把玩著茶蓋。他的面容生得極好,但那雙眼睛裡藏著的東西,卻讓人不敢直視。
不像江圖南,即使穿著最貴的服,也像是披著一不合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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