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婚後

“你在說什麽，我可聽不懂。”阮今有點兒心虛。

但是為了保護姐妹的安全，決定還是要辯駁一下。

”我從來都不聽別人講的，我給你把粥打糊糊，那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這樣不僅吸收快，而且營養價值很高，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季延曄似笑非笑：“營養價值高？好吸收？”

語氣平淡的重複的話。

阮今了脖子：“…嗯。”

這次聲音就低下去，眼神也不敢跟他對視了。

小姑娘在裝糊塗，季延曄也懶得計較。

他又笑了笑，漫不經心道：“那就好的。”

“是吧是吧？”阮今一瞬間又高興起來。

覺得自己的洗腦功力真的很強，寥寥幾句就能讓對方同意的看法。

季延曄又說：“既然這麽好———”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淡淡挑眉：“那就你吃吧。”

阮今：“…”

阮今：“啥？”

結結道：“但是，但是我剛炒了菜啊，那個不吃明天會壞掉。”

季延曄‘嗯’了一聲：“不能浪費，你吃營養健康的糊糊，我將就一下吃菜。”

什麽‘將就一下’啊。

這人明明是想吃做得炒菜！

阮今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如此‘狗’的人，但偏偏人家說得振振有詞，又沒辦法反駁。

只好忍氣吞聲：“那…行吧。”

過去把餐桌擺好，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晚餐，季延曄用叉子一塊一塊叉著炒蔬菜吃，而則憋屈的用勺子灌糊糊。

反正也不用嚼，阮今幹脆把碗端起來，一口氣喝完。

季延曄擡眼看過來：“好喝嗎？”

阮今：“…好喝。”

又小心翼翼的回問：“炒菜好吃嗎？”

男人叉起最後一塊清炒西蘭花：“除了鹹沒別的味道。”

你家裏除了鹽和胡椒，就沒有別的調料了好嗎？！

而且廚藝雖然不好，但也不到他來說吧？

吃都吃完了，還在這兒挑剔…

阮今都快氣到炸了，結果男人又瞥了一眼過來：“你那個傳閑話的朋友，什麽時候領過來給我瞧瞧？”

阮今：“…”

阮今：“都說了，沒人說閑話，沒有人！”

季延曄沒說話，只是把叉子放在瓷盤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作慢而優雅。

…

屋氣氛沉默下來，阮今不由自主又心虛。

蔫轉移話題：“要不聊聊別的？你剛剛說得‘避世’是什麽意思啊？”

故意散播自己癱瘓的假消息，又選擇‘避世’，這男人的行為真的很奇怪。

也是真的在好奇，但問完又開始後悔。

畢竟是屬于私，他估計…并不想跟說這些吧？

季延曄卻開口了：“就是字面的意思，不被外界打擾，也不理外界的糾紛，遠離人群和世俗，居起來。”

男人說得輕描淡寫，有種超的意味，燈打在蒼白的面頰上，為他的臉龐分割出明暗不同的兩種界限。

修長的手指撥腕上的黑白接的流珠，他又笑了笑：“你覺得，人活在世界上有什麽意義呢？”

這是一個大而深的問題。

阮今有些發懵，皺皺眉：“意義就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吧？”

季延曄倒沒想到會這樣回答。

眼中燃起一興致：“是啊，為活著而活。”

他聲音沒有溫度：“小姑娘，你如果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事，就會知道，很多事都是沒有意義的，錢財和權勢，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地獄裏走過一遭的人，即便是重返人間，也早就染滿霾。

雙目將屏蔽，眼中的風景自然也與常人不同。

他活著，也只是為了活著而已。

阮今嚴肅起來：“那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呢？僅僅是為了滿足你父親的願嗎？”

季延曄似乎是倦了，懶散的瞇著眼睛：“你猜呢？”

猜個頭啊猜，這種事怎麽猜？

阮今沉默兩秒：“我猜不出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結婚的目的。”

兩個人第一次如此開誠布公的談，到最後卻是一個人的獨白，阮今不由得嘆了口氣。

“我親生父母還蠻有錢的，這個你知道吧？失散多年後，他們又把我找了回來，就是為了讓我以嚴家兒的份跟你結婚，只有這樣，郁淑蘭才願意給我的養父找最好的專家做手，保證他的後存活率。”

又慢吞吞道：“咱倆沒基礎，為利益結婚是必然的，但慢慢相著，做個朋友也不錯，你有什麽別憋心裏，隨時可以找我傾訴，我會當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而且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信守。絕對不會到外面說。”

說得真誠，自然也希得到同樣的反饋。

季延曄招招手，就乖乖跑過去。

他手替把上皺的圍摘下來，衛下擺扽平整。

薄微啓，似有所：“都這麽晚了，你還不去睡嗎？”

阮今：“…”

什麽對牛彈琴！這就是！牛都比他有！

…

阮今回房間後，才想起來看時間。

晚上八點半，才八點半！這人是什麽老年人作息，居然這麽早就睡。

現在想想，覺得季延曄未必是想刨問底，知道那位‘嚼舌’的朋友是誰。

估計就是看炸的樣子有趣，才一次次逗。

太狗了，真的…

這麽想著，就放心很多，躺在床上給肖晴朗發微信。

阮今：在嗎在嗎，再給我科普科普季家唄。

約莫五分鐘後，那頭回複過來。

肖晴朗：不行，我今天晚上打了很多噴嚏，總覺得有人在罵我。

肖晴朗：所以我要積德行善，閉。

阮今睜著眼說瞎話：怎麽可能呢？你太迷信了吧，肯定是得鼻炎了。

肖晴朗：是嗎？我明天去醫院查查。

阮今：我主要想知道季家的人員構，以後在這邊生活，會方便些。

肖晴朗：是哦，那我給你講講。

果然是上鈎了。

肖晴朗：上次跟你說過，季延曄他爸季僉南，他一共有九個兒子，老九是季延曄，前面幾個也都是嚴字輩。

肖晴朗：分別是季嚴東，季嚴北，季嚴西，季嚴盛，季嚴佩，季嚴祿，季嚴昶…大兒子季嚴東今年都七十了。

肖晴朗：這個季嚴東是比較得勢的一位，早年跟季延曄一同掌管公司，後來被踢出局後，和兒子季孝偉，孫子季晉一起出國躲了幾年。

肖晴朗：後來季延曄出事，季嚴東父子又重新回來，僉南集團現在在他們的掌控下，本不給別人手的機會。

好家夥，這一連串的名字，阮今最後都快不認識這個‘季’字了。

反應了一小會兒：所以現在季家的掌權人是季嚴東和季孝偉父子是吧？

肖晴朗：錯錯錯，應該是季孝偉和季晉父子二人，季嚴東上個月中風，躺床上起不來了。

阮今：好吧，我知道了。

肖晴朗不放心，又跟強調道：知道有什麽用？你要學聰明點兒，季老爺子眼看也活不久了，以後這二位在季家就是一手遮天，你見著了一定要多奉承奉承。

阮今覺得這話很好笑：我關起門自己過日子，幹嘛奉承別人？

肖晴朗發了條語音過來，嘆氣道：你知道個啥啊，豪門裏勾心鬥角，各種紛爭不斷，複雜著呢，你就是關起門躲清靜，也照樣有人背地裏害你。

最後又叮囑：不願意奉承就算了，但你記住，別得罪這父子倆。

阮今：好的好的～

…

跟肖晴朗說過晚安後，阮今就裹在被子裏發了會兒呆。

窗外的院子黑漆漆的，除了這間廂房，所有的屋子都沒開燈。

覺得無聊的厲害，也只能抱著手機刷短視頻解悶。

過了一會兒，外頭牆卻出現‘悉悉索索’的聲音。

阮今關閉手機聲音，仔細聽了一陣子後，發現這聲音一會兒有一會兒沒，像是鬧大耗子似的，偶爾還有吃東西，吞咽的口水聲。

這又是什麽況…

就覺得有點兒慎得慌，想要過去找季延曄，又怕打擾人家休息。

思來想去，還是從屋裏找了個小矮凳拎著，作為防的武。

另一只手拿著手電，躡手躡腳出門，四照了照，似乎是沒有異常，又繞在假山後頭，慢慢停下腳步。

好大的一條黑狗，長著尖尖的立耳，皮都是油的。

要不是有手電筒，這狗估計都能跟夜融為一。

阮今認得這狗的品種，應該是純種的杜賓。

只是聽說杜賓一向機敏高冷，絕不像二哈似的犯蠢…

但是這只狗正在幹啥？

它正在專心致志的吃-垃-圾！

院子裏的垃圾桶就放在假山後邊，之前是空的，之前阮今做飯剩了一點菜梗和菜湯，都用垃圾袋裝著扔裏面了。

此時這杜賓就像是撿到寶了似的，半個子都紮在垃圾桶裏，歡快的蹦跳了一會兒，銜著西蘭花梗放在地上，一邊搖尾一邊哼哼唧唧的低吼著，嚼進去，吐出來，反反複複的玩兒。

又紮進垃圾桶翻找了一會兒，它估計是發現了更好的東西，尾搖得像螺旋槳似的，用舌頭吧唧吧唧菜湯。

終于幹淨，它就又把西蘭花梗叼在裏，滋滋轉圈圈。

轉著轉著…跟阮今來了個面對面。

一人一狗在手電筒的束下對視。

阮今彷佛從這狗眼中看到了類似‘無地自容’的神？

低低的吼了一聲，杜賓扔掉菜梗，夾著尾灰溜溜跑了。

留下阮今仍舊在原地發呆…

總覺得這狗來歷不凡，但又從心中不願意相信

看那吃垃圾的歡快樣子，估計就是個流浪狗？

…

第二天早上的早飯，是司機老劉送過來的。

豆腐腦，小油條和包子，還盛的。

阮今吃的時候，就問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好像在院子裏看到狗了。”

老劉像是才想起來：“對了，阮小姐，我忘了告訴您，季先生有一條狗。”

“黑的，杜賓？”阮今挑挑眉，表有些一言難盡。

老劉點頭：“是杜賓犬，名字恩格，它只認季先生一個人，子又高冷又兇，但不會主招惹人，別跟它對視就好。”

“真的啊？”阮今了個小包子吃了。

那估計就不是昨天晚上那條，只是品種相同吧。

清晨空氣很好，這會兒正在外面的石桌上坐著，邊吃飯邊看魚池裏游來游去的今鯉，原本還悠閑的。

老劉的聲音忽然警覺：“阮小姐，小心後。”

阮今便順著他的視線回頭。

阮今：“…”

真的是好高冷的一條狗子呢。

純黑的杜賓脖子上套著紅的項圈，目威嚴，腦袋機警的昂著，像個傲的國王在巡視自己的土地。

巡視到石桌的方向時，它的黑豆眼便對上了阮今的視線。

然後整只狗瞬間僵在那裏，不了。

老劉有點兒疑：“恩格平時不會蹲在院子中央擋道，今天是怎麽了？”

他怵這狗的，又說：“我去一下季先生吧，恩格只聽他的命令。”

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阮今在後頭說話。

裏還含著半個包子，聲音模模糊糊的：“大黑，過來。”

這‘大黑’的稱呼又是什麽鬼？不知道這位阮小姐想要幹嘛，老劉只能郁悶回頭，然後他就慢慢睜大眼睛———

剛剛還一臉威嚴的杜賓犬，這會兒慢吞吞甩了下腦袋，真的就走了過去，雖然步伐非常緩慢。

阮今順手塞了個包子在狗裏，手還在它腦袋上拍了拍。

笑瞇瞇道：“好狗。”

老劉：“…”

這是真牛啊。

…

大型犬力旺盛，每天都需要帶出去遛很長時間。

老劉蹲在院子裏給恩格戴套的時候，阮今就在旁邊看著。

剛吃完早飯，正好想消消食：“誒，你打算去哪裏遛大黑啊？”

老劉：“它恩格，阮小姐…去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那裏面沒有游客，是季先生專門包下來讓狗遛彎的。”

阮今點頭：“哦，那我能跟過去不？你遛狗，我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