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知鳶的氣息趨于平穩，安心眠后，齊衍禮出放在后頸的手臂。

四周漆黑一片，有道影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坐起。

在旁邊人的額間落下輕輕一吻。

又分離，速度快到無人察覺。

不敢留，齊衍禮快步走向廚房，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冰水。

微微用力，手臂青筋凸起，廓分明。

隨后，瓶蓋落地傳出輕微的‘啪嗒’聲。

齊衍禮一手撐著冰箱門，仰起腦袋，角溢出的水珠劃過脖頸，結滾，水珠輕。

清脆的聲響回在空曠的廚房，他手中只剩空氣的瓶被到變形。

對不起……對不起……

無論說多次對不起，齊衍禮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帶給紀知鳶的無妄之災，也沒有勇氣乞求的原諒。

他很早就知道被綁架的事。

甚至比紀家人知道得還要早。

因為他是整個綁架事件的源，也是另一位害者。

夜空墨愈發濃稠，如同一張不風的大網，沉沉地籠罩著城市。

正值冬日，寒風拂過，冰霜遍布在天臺的欄桿扶手上。

齊衍禮坐在臺的木質沙發上，落寞地眺遠高樓。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晚上，自己收到紀知鳶被綁架消息

時的心。

整個人愣在原地，莫大的心慌向他襲來。

當時齊衍禮在紐約，帶領齊氏的英團隊拿下了一個耗時半年之長的重大項目。

力一掃而，心愉悅，臉上展出許久未見的笑容。

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好過。

一條匿名消息毫無預兆地彈至桌面，徑直躍眼簾。

【你心心念念地惦記多年的人，確實有幾分姿，本人比照片更加漂亮。】

【特別是用那雙淚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我時，你猜發生了什麼？】

這一刻，笑容盡數散去，再悉不過的中文變得生難懂。

齊衍禮沒有辦法把一個個獨立的文字串聯句子。

心心念念地惦記多年的人。

紀知鳶！？

念頭冒出的瞬間，齊衍禮否決。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把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心思保護得極好，沒人能看出來。

哪怕是從小將他帶大，最了解他的齊老爺子，也未曾察覺。

穩定了會兒心神后，齊衍禮來李彥。

“去查查這個手機號碼。”

李彥隨口問了一句，“現在嗎？”

齊衍禮正點頭，不遠有人喚李彥的名字。

“李特助，快過來玩游戲。”

走到跟前，喊李彥玩游戲的人才看見站在一旁的齊衍禮。

氣勢頓時降下不，不敢與他對視，下意識低頭，訕訕開口：“齊董，你要和我們一起玩游戲嗎？”

“不去了，我想休息，你們去吧。”

齊衍禮沒有多想，出言拒絕。

幾條短信攪得他心煩意，本沒心顧及其他事。

再加上他知道自己參與，還會讓手底下的人放不開玩游戲。

聞言，那人果然松了一口氣。

齊衍禮又說：“李彥，你先去吧。”

大家累死累活地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等到釋放力的機會，他不能充當破壞氣氛的罪人。

得到頂頭上司的應允，李彥毫不猶豫地投于娛樂活之中。

思緒中斷，齊衍禮的目再次落到匿名短信上。

越看，怒火越大，心也越慌張。

意識到自己瀕臨崩潰邊緣，齊衍禮閉上雙眼。

他在心里默默安自己。

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紀知鳶正好好地在家里睡覺。

這一切只是有人試圖詐他，想看他方寸大而專門設計的一場惡作劇。

許是半天未等到齊衍禮的答復，對面沉不住氣，再次發來消息。

不是文字消息，是一張圖片。

窄幽暗的房間，墻上沒有窗戶，看起來異常抑。

地板上躺著一道纖薄的影，如果不是穿灰大，幾乎快與漆黑融為一，極難分辨。

霎時間，一道驚天響雷在大腦里炸開，炸得思緒七零八落。

齊衍禮臉驟變，上一秒的自我安悉數崩析，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面淡定。

四周寒意彌漫，侵心臟，通過流，蔓延各，四肢變得僵。

齊衍禮憑借本能，點開匿名短信的號碼，回撥電話。

意料之中，沒有接通，‘嘟嘟嘟’的忙音在耳畔縈繞。

齊衍禮大腦飛速轉，思考對策。

手機屏幕亮起，來電顯示上是一個虛擬號碼。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接通鍵，開門見山地問：“人呢？”

“急什麼，好好地在地上躺著，沒人。”

“不過，等會兒就不一定了。”

對面人的聲音經過變聲理，齊衍禮分辨不出對方份。

齊衍禮告誡自己，不能自陣腳，一定要保持冷靜。

他聲線冷漠，“你想要什麼？”

“你。”

對方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語氣悠閑，仿佛正在進行一場十分有趣的游戲。

他是主宰一切的縱者，而齊衍禮是局中人。

“掛斷電話后，你會收到一個地址。你必須在規定時間到達目的地，要不然將代替你接懲罰。”

說完，對面又強調了一句：“那你一個人過來，邊不能有其他人，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或是報警，否則我會拉一起下地獄。”

試探幾句，齊衍禮心明了，稍稍松了一口氣。

那人對他懷恨在心，紀知鳶暫時沒有到傷害。

可是伺機報復他的人到底是誰？

又是誰察覺到了紀知鳶的存在？

疑像雪球似的，越滾越大，得齊衍禮不過氣。

自爺爺漸差，專心居家休養，將公司大權托付于他一人手中開始，潛藏在暗的小人按耐不住，各種難題和麻煩接連冒出。

首當其沖的便是覬覦齊家掌權人之位許久的齊耀，也是他的二叔。

齊衍禮嗤笑出聲，說：“一個人而已，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搭上自己的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事？” ：

機械聲冰冷，帶著勢在必得的篤定。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按照我的要求進行，但我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爸是種，上癡迷于藝、向往自由的梁大畫家。為了追隨在后，他放棄自己擁有的一切，包括你這個兒子。”

“我想你也一樣，即將變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種。”

通話結束，屏幕上僅剩一串冷冰冰的地址。

齊衍禮依然記得。

那晚天氣寒冷，細雨飄飄，溫度接近零度。

夜已深，最近一班飛往波士頓的航班在三個小時之后，火車亦是。

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果斷選擇自己開車。

從紐約趕往波士頓的路上，齊衍禮一腳油門踩到底，儀表盤上的數值不斷飆升。

到達那人發來的目的地時，曦微亮，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齊衍禮眸底盡是疲憊，紅遍布。

前段時間忙于項目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之前的虛擬號碼。

“齊衍禮。”對面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慢條斯理地說，“你遲到了。”

聞言，齊衍禮視線瞥向儀表盤上的時間。

是，他遲到了一分鐘。

而后，他看向面前那座紙醉金迷的大廈，高聳云，一眼不到頂。

紀知鳶被他們關在了這里嗎？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用力到，齊衍禮深吸一口氣。

“我到了，你在哪兒？”

“另外，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聽筒中傳出一陣狂笑，縱然用變聲掩飾，聲音依舊瘆人。

“沒有無辜的人，從你喜歡上的那一秒開始，便不再無辜。”

“永遠是你的肋。”

“唯一的肋。”

齊衍禮抑制住心洶涌澎湃的緒，指甲直直嵌方向盤的皮套里。

他沒理會對面說的話，重復自己的問題，“我已經到了你發的定位樓下，你在哪兒？”

一字一頓，語氣嚴肅。

“等一下，我先確定你是否遵守了我提出來的條件。”

對面頓時安靜，像是切斷了通話，沒有一丁點兒聲音。

太緩緩從厚重的云層后探出。

日耀眼，刺齊衍禮眼眸。

激出的眼淚劃過臉頰，最后被他用手背狠狠抹去。

齊衍禮將緒克制得很好，沒有泄出毫不正常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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