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青梅竹馬（12）

及笄宴後的第二日, 姜荔雪與薛崇柏約好了去看鋪子。

薛家的通草花已經在京城各大首飾鋪子鋪上貨了，只是終究是要與人分利，難免被了些, 薛崇柏便想著自己也開家分號。

姜荔雪做的通草花十分有靈氣, 一向很得顧客的喜歡, 薛崇柏便邀一起合作，日後與分利。

是以今日約好了時間，薛崇柏過來接去看鋪子，早早地在府門口等候。

師兄的馬車如約而至, 比約定的時間亦是早了一刻鐘。

姜荔雪上了馬車，這便離開了。

不遠, 另有一輛華蓋馬車駐留了好一會兒了。

車端坐著一人，手指挑起窗簾一角朝外觀著，在那輛馬車離開後，他才放下簾子, 如玉生華的臉上, 漆黑的瞳眸中出幾分落穆的冷。

他的側還放著一個錦盒，是為準備的禮，現下看來，也沒有必要送出去了。

“走吧。”他說，“去明月坊一趟。”

“是, 殿下。”車廂外侍衛不敢多問，這便駕車離開了。

姜荔雪與薛崇柏看了一上午的鋪子, 覺得還是朱雀街的那個鋪子最好, 雖然租金貴了些的, 但位置卻是極好的，不僅街市繁華, 人煙阜盛，且附近有不達貴人的府邸，而薛家的通草花售價也不低，如此正好契合這邊的客源。

兩人商議之後，便回到朱雀街，找那鋪子的掌櫃付了定金。

辦妥之後，趕上中午用飯的時間，薛崇柏便提出請吃飯：“跟著我轉了一上午，累壞了吧，想吃什麽，師兄請你。”

姜荔雪打趣道：“那我得挑一家貴的……”

環顧四周，這裏街寬路長，兩邊是整齊的樓閣，店肆林立，勾檐相連，酒招在高閣飛揚。

最華麗的莫過于不遠的明月坊，是京城最大的青樓，聽聞那裏的行首絮晚姑娘，容生得絕，綽態嫵又有才，半個京城的男人傾心于。

姜荔雪調皮道：“師兄，你來京城也有多日了，要不要去明月坊逛一逛啊？”

“師妹是在試探我麽？”薛崇柏看著，眸中漾出幾分溫，“珠玉在前，旁的自是不了我的眼。”

姜荔雪此時卻是注意到一個悉的影，穿竹青錦袍，堂而皇之進了那明月坊的門。

臉倏忽沉了下來：“我想進去看看，師兄要不要陪我一起？”

薛崇柏察覺的異樣，順著的目看去：“嗯？你看到誰了？”

“我看到賀家的郎君進去了，”姜荔雪說，“他是三姐姐的未婚夫，昨日的及笄宴他也來了……”

今年三姐姐與大理寺丞賀文軒定了親事，那賀文軒十分喜歡三姐姐，常來府中找三姐姐，是以姜荔雪回京之後，也見過他幾次。

一直以為對方是個品貌兼得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逛青樓。

“我要進去看看他會不會做對不起三姐姐事？”沖之餘，姜荔雪也沒忘去找家鋪子，改換了男裝，又設法將臉塗黑了些，與薛崇柏道，“我扮你的小廝，咱們進去觀察觀察那位賀郎君……”

薛崇柏一向對有求必應，想做什麽事，他都支持。

“好，不過我也沒去過這種地方，不曉得裏面會發生什麽事，你要跟我……”

“進去再說吧，我會小心的。”

兩人這便進了明月坊，裏面的姑娘十分熱，擁著他們二人便往樓上走去。

確切的說，是擁著薛崇柏，畢竟比起高大俊朗的他，姜荔雪此時又矮又黑，灰撲撲的像個小土豆似的不惹眼，那些姑娘本不理會。

誠然也樂得這樣的“冷落”，在薛崇柏被姑娘摁在雅間的凳子上，問他要喝什麽酒的時候，姜荔雪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這便走出了雅間，尋了個姑娘問道：“方才有一位穿竹青錦袍的郎君進來了，你可知他在哪個房間？”

對方擺手說不知，只好多去問了幾個人，才終于問到那位賀郎君進了絮晚姑娘的房間。

絮晚姑娘是這裏的行首，的房間自是不難找，姜荔雪先是站在不遠觀察了一下，發現的房間外面只有兩個攬著姑娘憑欄看樓下跳舞的客人，并無其他人守著，于是便大著膽子走過去，子近了些，想聽聽裏面在幹什麽。

并未注意到那兩位憑欄的“客人”對視了一眼，隨即有人給不遠送酒水的小廝使了個眼，那小廝便端著酒水走了過來，敲門進了絮晚姑娘的房間。

渾然不知的姜荔雪還在對方開門的時候，往裏面瞥了一眼。

可惜什麽也沒看到。

那小廝進了房間之後，便徑直走去了茶室。

絮晚姑娘在裏面彈琴，楠木桌旁，卻端坐著兩位年輕的郎君。

小廝走到其中一人旁，俯輕聲道：“殿下，外面有一賊眉鼠目之人在聽……”

謝珣抿了一口茶：“先抓起來，帶去後院審問。”

“是。”

那小廝是暗衛假扮的，外面那兩人亦是。

他出去之後給那兩人使了個眼，那兩人便不約而同松開了攬著姑娘的手，轉而像老鷹抓小似的，一左一右將那個的人兒提溜起來，捂住，不聲不響地將人帶走了。

謝珣與賀文軒談完事後已是半個時辰後。

賀文軒是大理寺丞，經手過許多案件，他也是去年才將賀文軒拉自己的陣營，今日臨時起意邀請賀文軒來此商談要事，是不想讓旁人知道賀文軒是他的人。

商議結束之後，賀文軒便告辭了。

假扮小廝的暗衛這才進來與他稟報，說那個聽的人招了。

這麽容易就招了？

謝珣拾起桌上的茶盞，問：“他是何人？”

暗衛有些不知所措，答道：“是個人，說是皇城司副史的兒，戶部尚書的孫，姜家的六娘子姜荔雪……”

“咳咳……”一口茶嗆進了嚨裏，謝珣站起來，一張俊臉咳得泛紅，“是？”

“屬下沒見過姜家的六娘子，但是看的樣子，似乎沒有說謊……”

“帶孤過去見！”謝珣大步往外走去，看到一位年輕的郎君正在樓中四找人，說是他邊的小廝丟了。

暗衛與謝珣道：“那位姜六娘子好似就是跟著這位郎君進來的，可否要告知他一聲？”

謝珣約莫猜到了對方的份：“先不管他。”

而後下樓，一邊往後院走去，一邊問暗衛：“審問的時候，可傷了？”

“沒有，屬下們看出是位小娘子，便沒手，就嚇唬了一番……”

“嚇哭了沒？”

暗衛低頭道：“不把嚇哭，怕不說實話……”

很快就走到了關著姜荔雪的房間，方一走近，便聽到裏面傳來搭搭的哭聲，謝珣沉眸斜睨了暗衛一眼，立即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個放雜的廂房，灰塵滿布，驚的小姑娘又被推門聲嚇到，子瑟著，臉上掛著兩行淚，驚恐地朝他看來……

淚水漣漣的眸子隨即定住，應當是認出了他，微張著，不敢相信似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他走近了些，抖著聲音喊他：“太子……殿下？”

他眉頭微微一皺：以前，一直都喊他“太子哥哥”的。

擡手揩去臉上的淚，指腹便染了一層黑。

也不知道在臉上塗了什麽，黑黢黢的，又被淚水沖出了兩條白的渠，看起來頗為稽。

他拿出巾帕，攥著的下給臉：“怎麽把自己弄這個樣子？”

噎著道：“說來話長……”

“那就簡單說。”

姜荔雪稍稍平複了一下緒，這才與他說道：“我今日與師兄出來看鋪子，不經意瞧見賀家郎君進了明月坊。他是三姐姐的未婚夫，我擔心他會做出對不起三姐姐的事，便師兄帶我進來看看……”

“是孤他來的，他沒有做對不起你三姐的事。”謝珣用帕子不幹淨，便拉著去外面，人打盆水送過來。

“殿下為何他來這種地方？”

“他來談點事。”

“談事……為何要選在這種地方？”

謝珣看到懷疑的眼神，便知道誤解自己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孤，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輕輕拍了一下的額頭，“孤來這裏只是為了方便談事……”

然而眸中疑慮分明不曾消除，只是上不說而已：“是我多言了，殿下想要做什麽事，我自是不能置喙。”

一口一個“殿下”的喊他，喊得他心裏莫名的煩躁。

不多時，暗衛送來了一盆水，姜荔雪捋起袖子，將臉上和脖子上的黑脂洗幹淨，因著這裏沒有鏡子，只能去問謝珣：“殿下，你瞧我可還有哪裏沒洗到的？”

眼前的小姑娘好似一朵沾著雨的初發芙蓉，，一張被水洗過的臉冰瑩徹，濡的鬢發細的在臉側，雙眸因為才哭過，嫣紅中也著水，纖細的雪頸上還掛著水珠，順著曲線了……

謝珣立即收回了目，心頭起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燥熱。

“這裏還有一點沒洗到……”他擡手，拭了拭耳後那一方瑩潤的皮，指腹不經意過的那小巧的耳垂，膩似。

面有些不自然，配合著他的手偏過頭去，鵝頸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耳際漫上一層薄薄的。

“好了。”他收回手來，嗓子莫名有些啞意。

“謝謝殿下。”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道，“我要去找我師兄了，我出來太久了，他會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