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滴在了傅香凝的手背上。

霍季風的聲音輕輕的：“別抬頭，別看，傅姨，我就是太疼了……”

從霍季風的母親去世后，阿風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再難，再疼的時候，都沒有。

傅香凝差點沒被氣的背過氣去：“我先給你理傷口，然后去找！沒資格這麼對你！”

還要找老爺子問問，為什麼一開始要讓姜南汐做藍璇的替，留在阿風的邊！

就算他再討厭阿風，這也是他的孫子。

他們都沒資格這麼對的兒子！

霍季風卻拉住了傅香凝，鏡片下的眼睛紅紅的，不像是俯瞰眾人的霍家家主，反而像是一個孩子。

這樣的霍季風，讓傅香凝想到了他母親在自己面前哭的樣子。

沒出息的！

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霍季風仰頭，不再讓屬于懦弱的那一個自己的眼淚留下。

他道：“不怪，傅姨，是我，沒有早點認出。”

瘋了！

傅香凝，要想個辦法！不能再讓阿風這麼陷下去！

當年霍季風的母親，為了那個渣男送命前，就是這麼說的。

什麼不怪他？

這對母子的自省能力怎麼這麼強？！！

可笑！

傅香凝恨鐵不鋼的說：“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再流淚，不會再讓人和你抓住你的把柄。”

霍季風輕聲的摁了一聲：“嗯，傅姨，你輕點，傷口太疼了。”

傅香凝：“你知不知道這一刀差一點點就是大脈，很有可能當場死亡，就差一點點。”

霍季風：“我知道。”

傅香凝剛想開口。

霍季風先說話了：“也知道。”

傅香凝咬牙切齒：“所以差點殺了你。”

霍季風搖頭：“我自己刺得。”

傅香凝作一頓：“你說什麼？”

霍季風低頭，看著傅香凝，笑了：“很聰明是不是。”

傅香凝：“什麼跟什麼！”

霍季風輕聲問：“傅姨，你說，如果是霍家主母，是不是也就有人護著我了。”

傅香凝沉默，眼中突然浮現了小小的霍季風，站在自殺的母親床前。

小小的年紀，卻冷靜的不像話，他問自己：“傅姨，以后，是不是就沒有人護著我了……”

霍季風：“我今天本來是想問問，我的新睡好看不看的，結果，好像搞砸了。”

傅香凝抬頭，不是了，這睡的款式，和穿著方式一看就知道主人想要做什麼。

傅香凝嚴肅道：“阿風，別忘了，你是霍家家主，不要做這些要自己掉價的事，一個人真喜歡你，不會讓你做這些事的。”

但是霍季風好像沒有聽傅香凝在說什麼。

而是不停在回憶剛才姜南汐的表。

他低語：“我本來是想要開心的，可是走的時候好像并不是很開心。”

傅香凝：要怎麼和你說，前廳見到姜南汐的時候，看起來開心的。

霍季風：“傅姨，怎麼可以討你們孩子的歡心？為什麼霍家家主的課程中，從來沒有這一課？”

傅香凝手下下了死勁，還是不夠疼！

疼痛讓霍季風清醒了。

他語氣恢復清冷，道：“傅姨，我想過了，我不會讓霍斯野留在霍家的，我會像當年一樣，把他驅逐。必要時刻，不留活口。”

傅香凝：“……”

…………

另一邊，

姜南汐本來要離開，但是卻在經過前廳的時候，剛好看見霍世安在進行相關檢查。

本來打了招呼就想要離開，但是被霍世安留了下來。

這會兒，霍世安的檢查都做完了，兩個人才一同來了書房。

這麼久了，霍世安和霍季風的關系沒有得到一點點的緩和，尤其霍斯野回來了。

他們說話的機會更了。

霍世安一直都想要找姜南汐談談，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終于得償所愿。

霍世安煮茶。

姜南汐接過，道謝。

霍世安：“其實，你和阿風離婚，是我早就猜到的，你當初說，阿風是因為把你當做藍璇的替，才留你在邊的。我和你說過，這份不會長久的。”

姜南汐點頭：“是啊，我以為我喜歡他就可以了……”

你看，本應該這麼親近的兩個人，卻從來都不試圖和對方通，自己不過是撒了一個小小的謊。

只要他們稍微有點家人的覺，坐著聊聊天，很快就會暴。

可是沒有，兩年了，沒有一次，他們問過彼此，且一直都在誤會彼此。

一個認為自己是爺爺故意找的替，用來試探。

一個認為自己的孫子沉迷，為了一個孤，竟然找替。

這就是你們這百年世家霍家，所最重視的嫡系脈嗎？

霍世安嘆口氣：“算了，我今天你來，是想要問問你這幅畫，真的是阿野修復的嗎？”

霍世安說著打開卷軸，青綠山水生機，山間流水，穿梭其間。

姜南汐點頭：“當然了，有什麼問題嗎？”

霍世安指著畫的角落：“可是，那天，我問他，這里曾經有一棵從畫外進來殘枝，怎麼沒有了？他沒有回答我。”

姜南汐眼神閃過一抹暗，殘枝？

原畫上哪來的什麼殘枝？

自己的臨摹水平目前可還沒有人能分出真假的。

自己費了那麼大功夫修復的畫，阿風一直想要拿到的畫，他們霍家配拿到真品麼？

所以霍世安這是試探？

懷疑自己？

也是，自己做了這麼一系列事，霍世安要是不懷疑自己才是奇怪。

姜南汐道：“爺爺，我不太清楚，這幅畫一直都是阿野在修復的，我的畫畫也是阿野教的。”

霍世安把畫卷起來，似乎松了一氣。

之前一直懷疑阿野會不會發現了畫中的，但是從這個人的反應來看，應該沒有發現。

當年為了不讓阿風發現，這幅畫的，才讓霍斯野帶著離開，沒想到這麼多年，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去找他，他竟然帶著畫，自己回來了。

還修復了畫。

雖然對霍斯野刮目相看，但也開始有所擔憂。

霍家家主之位已經穩固，不能因為一個私生子產生異。

但，阿風手段太狠，他這樣下手下去，霍家的脈也會越來越薄弱。

但沒想到，姜南汐倒是讓人意外的很，如果能幫阿野，到時候，等阿野功了，自己再找人除掉，也不晚。

于是，霍世安開口：“姜小姐，你覺得阿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