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大,又很空,所以說的那些話,會響徹整間屋子,即便不想聽,那些文字還是生生的往人的耳朵里鉆,著我聽清了每一個字。
陸廷淵說的還是人話嗎?
他一點也不懂我有多麼的希他能活著!
他說的,都是渾話!
我站了起來,我面對著陸廷淵,克制著自己急促的呼吸,再次開口。
我再給,再給陸廷淵最后一次機會!
“陸廷淵,我可以當我沒聽到……”
想說的話沒能說完,陸廷淵平靜的打斷我。
“笙笙,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
“是你曾親口告訴我的,你沈聿,我思慮很久,他比我要更合適當安安的爸爸,你比我更清楚,沈聿是怎樣的人。”
“笙笙,就當是我這個將死之人的一個心愿吧,我竟很希看到你和沈聿的婚禮,而我,也想嘗一嘗上別人的滋味,我不想回顧一生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
陸廷淵忽然一愣,然后失笑,“差點忘了,還有季初遙,當初就是因為,我們才有了一個悲傷的開始,現在該到結束的時候,我想找一個我的,我的,陪我走完最后的時。”
“笙笙,祝你和沈聿幸福,希你也能祝福我。”
我走了。
在陸廷淵屢次重復,給安安重新找個爸爸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在他說出希你也能祝福我的時候,我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
我給陸廷淵留下一句話。
“陸廷淵,如你所愿,好自為之。”
門被人鎖上了,最后一個走的人是周澤,他一定是怕我帶走陸廷淵,想必周澤自己都沒想到,他的主子,竟不肯跟我走吧。
我拿了一把椅子,我鐵了心要走,怎可能被這反鎖的門困住。
椅子砸向門上的玻璃,隨著咣當一聲巨響,玻璃的碎片嘩啦,掉了遍地。
靜引起了查房護士的注意,有人從外面開了門,在護士拉著我要我賠償病房門的損壞費用時,陸廷淵的聲音從屋傳來。
“錢我給,讓走。”
我的手已經進了口袋,我帶的現金不多,寫了張支票遞了過去,朝著屋子里大聲的回了句。
“你的錢留著給你的新歡吧,你給不了一輩子,多給一點錢也好。”
…
等到周澤回到病房的時候,門口是修理門的工人,周澤快步走了進去,屋本是暖的,可沒有門,走廊里刺骨的冷風不停的往里灌著,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周澤又走了回去,催促著,“快點安裝好門!屋里還有病人呢,要是病人因此冒了發燒了,你們誰承擔得起責任!”
“快點,再快點!”
“算了,滾一邊去,我來!”
“大冬天的,陸爺本來就不好,要是因此病上加病,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幾個!”
聽到了門外爭吵的聲音,一直以一個姿勢坐著的陸廷淵終于有所作。
抬起手拭掉了臉上的淚,陸廷淵的目掃了一眼窗外。
雪快要停了,笙笙,你已經走了。
“陸爺。”
耳邊傳來了周澤的聲音,陸廷淵收回視線的時候嗯了一聲。
“您快躺下,躺好,蓋好被子好好暖和暖和,屬下先把空調開開,免得讓您著涼。”
陸廷淵輕笑,“我還沒那麼弱不經風,阿澤,沒必要。”
“可是這屋里的暖氣都跑了,您的眼睛都凍的紅了。”
周澤忽然一頓,他意識到了什麼,很快擰著眉頭,不解又憤憤不平。
陸廷淵并無多大的反應,他只是回答,“是風太大的緣故,不是因為冷。”
可周澤看到,他的眼睛更紅了一些。
而且,現在沒有風了。
周澤心里不是滋味,他想寬陸爺,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沒談過,不知這竟會這樣的折磨人。
他真想說,陸爺,您就該把這些的事丟在一旁,或者踩在腳下!您只管做那個呼風喚雨的王,別再被所傷了。
周澤不懂。
一個人很容易,忘記一個人卻很難,何況陸廷淵對喬笙的是刻骨銘心的,要想不喬笙,只有等他死了。
陸廷淵開口喊著周澤,“去準備午飯吧,我想吃點東西了。”
“屬下馬上就去。”
“等等,封寂呢?”
“封特助在隔壁的病房,喬笙不允許他跟著一起走,甚至還,還打掉了封特助的假肢!”
想起這件事來周澤就生氣,即便喬笙再厭惡他們接近,也不必做出這種傷人的事來吧!
封特助沒了胳膊已經是件屈辱的事了,喬笙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簡直是封特助難堪!
“陸爺,屬下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樣也好,不是嗎?”陸廷淵微揚著角,周澤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懂,為什麼陸爺還能笑出來呢?
陸爺就一點也不生氣嗎?
“讓封寂留在我邊,轉告他,不必再去笙笙邊了。”陸廷淵思考幾秒,“你親自去現在的喬氏集團,凡是我應聘進來的人,凡是和我有關的人,都讓他們離開那里。”
周澤更不明白了,陸爺這麼做,是想完全的將曾經的陸氏給喬笙嗎?
而且……
“陸爺,屬下本不需要去喬氏,那里之所以改了名改了法人,就是因為喬笙把那些跟過您的老員工,和您有關的老員工,連消帶打的除掉了!做的太干脆,凡是維護您的不愿離去的,都吃了苦頭!”
“可真狠啊,一點也不顧及那是您一手創立的陸氏!”
周澤說話時都咬著后牙槽。
他就是責怪喬笙,怪狠心,絕,不留一點面,說占有集團就占有集團,說不要陸爺就陸爺,憑什麼!
“這樣再好不過了。”
陸廷淵能覺到周澤的怒意,他告訴周澤,“你要是真的忠心于我,以后在我面前,不許的名字,不許對不客氣,不許說一句重話,別再讓我聽到你的怨言,對,只能恭喜衷心,如果做不到,就離開。”
周澤對陸廷淵是死心踏地的。
聽到他的語氣里有了怒意,周澤的語氣平緩了許多,但他依舊心里憋著一團氣,試探的問,“陸爺,你的意思是讓屬下喊陸太太?”
話一出,陸廷淵反而沉默了。
許久后,他才開口,“不必。”
“喚喬小姐就好。”
陸廷淵低著頭,沒周澤看到他竭力掩飾的痛苦,等到緒穩定一些后,他開口讓周澤去辦一件事。
“盯著施誠和陸家的每一個人,不許他們鬧,不許他們去找的麻煩,告訴施誠和爺爺,十天后,我娶施湘兒。”
“陸爺!”
周澤幾乎要跳起來,他阻止著,“不要!陸爺!屬下不知道您如何想,可屬下不能眼睜睜看您娶一個卑微無恥的人!施湘兒會毀了您的!”
可陸廷淵有自己的打算,何況毀了他?
是他會毀掉施湘兒的,這三個月里,他一直在做一件事……
木已舟,周澤再如何勸也沒有用。
陸廷淵的目癡癡的盯著窗外,才剛剛十二月,離春天,是不是還要很遠很遠?
他的手著自己的胃部。
笙笙。
我好像,等不到春天到來了。
就在這漫長孤寂的冬季,讓我為你做最后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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