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心中暗自腹誹了一段的孟府管家見狀也有些心下慚愧:畢竟是個家破人亡無依無靠的小姑娘,更是經歷了戰,家當還能剩下多呢?留著一條命便不錯了。
“見過盛姑娘,我是孟府的管事,是老夫人讓我來接您的,您喚我張管事便好。”管事上前行了個禮,“您的行李都搬下來了,您看看,不知是否有所?”
“有勞張管事了。”盛卿卿笑道,“張管事在孟府這樣的世家里辦差,天天手里過的都是大件兒,就我這幾樣東西哪里還能折騰出錯來。”
張管事心中妥帖,看了盛卿卿天真無邪的面孔一眼,想到這個小姑娘也才剛滿十五歲的年紀便孤一人來了汴京投奔親戚,不由得提點了一句,“都是老夫人的吩咐,盛姑娘若要謝,稍后去謝老夫人便是。”
盛卿卿點點頭,仍舊笑盈盈道,“我知道啦。”
“盛姑娘請上孟府的馬車吧。”張管事做了個引的手勢。
盛卿卿再度道謝離去,旁的青鸞慢了一步,上前悄悄往張管事手心里塞了個錦囊,小聲道,“張管事,失禮了,姑娘手頭現在確實不寬裕……”
張管事收慣打賞,自然知道手里這點重量不算什麼,但對盛卿卿有些同,便對青鸞擺擺手沒多說什麼,叮囑道,“江陵不比汴京,孟府也是個大世家,你當丫鬟的,要比從前更仔細伺候你家姑娘,明白嗎?”
青鸞連連點頭,同張管事道別后轉去追盛卿卿。
張管事將錦囊收起,沒看里頭的東西,著馬車嘆了口氣。
孤投親,這般出挑頂尖的外貌,又已經是十五歲的年紀,在偌大的孟府里可未必是件好事。
*
馬車一路走得平穩,盛卿卿心中暗嘆大家族的馬夫到底也比驛站隨意找的要靠譜許多,邊在心中將孟府里知道的人挨個重新回憶了一遍。
孟府是母親的娘家,盛卿卿此來汴京投奔孟府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盛卿卿記得母親曾說過,出嫁前,是孟老夫人最疼的兒;再有方才張管家的提示,盛卿卿心想孟老夫人多還是會向著這邊的。
而孟府的其他人,盛卿卿只聽母親提起過幾個,多是眷,想也當早就嫁出去了。
剩下的便是孟老夫人的兩個兒子,盛卿卿的舅舅們。不過盛卿卿這第一日登門,也不會立刻見到孟府男眷。
再有就是孟府中年紀或許同差不多的那些姑娘們,盛卿卿從未聽母親提起過,只在靠近汴京城的時候聽人議論過,說孟府的二姑娘通六藝,名汴京,提親的人幾乎踏破孟府的門檻。
盛卿卿只希對方是個好相的子。
等將自己關于孟府的所有知識在腦中過完一遍時,馬車也終于停了下來。
青鸞一路沒有吭聲,臨到這時候張地吸了一口氣。
“別怕,有我在呢。”盛卿卿道。
青鸞抬眼看向盛卿卿的面孔,見已掛上了甜笑容著自己,中突地就安定了七八分,也跟著笑,“我扶姑娘下車。”
盛卿卿從車里出去時正在孟府正門口,抬眼向寫著“孟府”二字的牌匾,那上頭蒼勁的大字震了一下。
那兩個字并不如同普通人家的門面一般規規矩矩方方正正,只看凌厲的筆畫幾乎都能察覺此人明明該是個握慣了刀槍而非狼毫的人。
盛卿卿恍惚地又想起了夢里那個男人,這兩個字倒是很配他的渾氣度。
這念頭從盛卿卿腦中一閃而過,就重新按了下去。
初到孟府的第一日是場仗,可不能因為這些有的沒的而掉了鏈子。
張管家從馬上下來,領著盛卿卿往里走。
見盛卿卿抬頭看那大字,張管家笑道,“這是大將軍寫的。”
盛卿卿了然,“那肯定就是那個在江陵將東蜀軍打得落花流水的大將軍?”
“正是,盛姑娘許見過他也說不定。”張管家道。
盛卿卿搖搖頭有些失地道,“江陵那麼大,并不曾見過。”
“按輩分來算,大將軍也是盛姑娘的表哥。”張管家頓了頓,才又小聲地說道,“大將軍住在自己的府邸里,平日里見不著,您也不必害怕。”
“好。”盛卿卿笑著應下,也不問這位保家衛國的戰神有什麼可讓人害怕的。
——孟珩一功績是用敵軍的人頭、堆出來的,怎麼能人不怕?
毫不夸張地說,如今的大慶還沒滅國、甚至能站穩腳跟重建,大半都是孟珩的功勞。
孟府有這般輝煌,也相當建立在孟珩的功績地位上。
正因為如此,準備在孟府低調過日子的盛卿卿早就打定主意:絕不和這位名義上的表哥、大慶的護國戰神扯上一點關系。
孟珩不住在孟府里,對盛卿卿而言是最好不過了。
張管事晦地提點了一句便不再多提孟珩,一路帶著盛卿卿往里走,間或同講道講道孟府部方位和規矩,見盛卿卿聽得認認真真,心中更是對這個無依無靠的可憐姑娘起了一憐憫。
一行人剛過垂花門,就見到本該明凈敞亮的地方一片狼藉,盆景摔了一地,一群下人正默不作聲地在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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