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之中，檀香悠悠，朝前面走去縷縷消散于空中。

顧清珩再次睜眼的時候，目的景象讓他一怔。

是他母后曾經的鳴宮。

外面狂風暴雨，宮室中卻著一種詭異的寂靜。

顧清珩朝著前面走去，他停在珠簾之后，看見了年時的自己。

還有……顧清珩眸落在一側，趙明珠正坐在那里，神狡黠。

“是啊，我是來陪你的人。”

“殿下，你忘記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趙明珠主牽起他的手：“我本是你在襁褓時候認下的干娘，但因為人所害，東躲西藏，所以一直沒能來見你。清珩啊，你要是還肯認我，那就喊我聲娘吧。若是不認我，娘我也能理解。”

珠簾之后的顧清珩即便年，但仍知道眼前人是滿口胡言的騙子，所以他將那碗酪推了過去。

顧清珩眼看著趙明珠要吃下去，他掀開珠簾要去阻止，但眼前景象如鏡中花，破碎一地。

忘在深的記憶破土而出，瘋狂發芽，顧清珩兩側的手不由抖著。

趙明珠……原來他竟和趙明珠早就相見過。

場景變換，趙明珠正在細聲安他：

“你只是被迫，會上天堂的。”

“殿下，人活一世，快樂最重要。”

“不要讓自己陷殺戮中永不解。”

顧清珩聽著，不由想起那日清晨，趙明珠也十分認真說過讓他不喜歡的就不要勉強自己，人活著一世，開心最重要。

顧清珩想他亦是得上天可憐過，所以將趙明珠送來他邊。

只是又很快被收回，顧清珩頹然失笑。

……

又一次見面，書房中顧清珩已經不再滿臉稚氣，了年。

他對長河下令，命他去殺了景元帝另一個兒子。

從此以后，景元帝便只有他們兄妹和顧洵兄妹這四個孩子。

趙明珠陡然出現了，見了年時的顧清珩眼中流出驚訝。

“又見面了，你還好嗎？”

“孤很好。”

他停頓下，接著道：“也過得很開心。”

兩人平和寒暄后。

趙明珠面上糾結道：“我有一個朋友，…夫君似乎想要死…但又呃…但又沒下手，先前還好好的，不懂為什麼突然就要死了。”

“太子殿下，若是你拿著簪尖對著我，會是有那些可能？”

顧清珩站在一側，聽見書案后的自己答：“取人命。”

趙明珠眼中最后一期待破滅，被果然如此代替。

顧清珩不由想起那夜，他取出緋玉簪時，本只是想替簪上。

可他當即又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故而鬼使神差對準了那截頸。

也就是從那一夜后，因此而產生的隔閡，經久不消。

顧清珩走去趙明珠旁，出手鬢邊，可即將上時，趙明珠消失了。

周圍布置飛快變換，顧清珩靜靜等待著結束，他抬眸著四周。

乾清宮。

他目睹了登基后的自己，這沒什麼好驚訝。

但蘇鹿了他的貴妃，這一次趙明珠只站在角落。

趙明珠和夢中的他沒有流，似乎也在旁觀。

趙明珠眼眸在登基后的他和蘇鹿之間來回看，出了就知道會這樣的了然。

顧清珩微平，難怪總是若有似無表出撮合他和蘇鹿的想法。

顧清珩看著著龍袍的自己，不痛快想，你也是個蠢貨。

否則怎麼會隨隨便便接了蘇鹿。

還導致趙明珠產生誤會，連累自己。

禪房外。

長河問圓通大師：“我家殿下為何還不醒來？”

圓通大師澆著花，慈眉善目：“時機到了，施主他自然便醒來了。”

長河正要問時，見長樹從對面走來：“你去哪里了？”

長樹揮了揮手中平安符：“去求個這個。”

長河白眼一翻，懶得繼續問下去。

這麼多年了，長樹都沒來求，這次也不會是為自己求的平安符。

“阿弟，你猜我給誰求的？”

“不猜，不想知道，不用跟我說。”

長樹只當沒有聽見，然后道：“我給雙云求的，聽說國清寺靈的很，以后你有了喜歡之人也可以來求個保佑對方平安。”

“聒噪。”長河冷臉。

長樹不以為意，這時門打開，兩人都正：“殿下。”

圓通大師見人出來，他放下水桶：“施主可看見了自己想看的？”

“只有過去。”

圓通聽后笑道：“未來千萬種可能，貧僧亦無能為力。”

“施主，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一個沉溺對未來的恐懼。

一個求于未來的執念。

國清寺外，圓通大師含笑送走三人，他轉回到禪房。

將一地殘灰掃凈，他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

鎮國公府，鎮國公今日穿戴妥當，準備進宮。

“國公爺是要去求見陛下？”

鎮國公聽后點頭：“得讓明珠已死這件事早些敲定才好。”

他總覺夜長夢多。

可鎮國公剛要出門，就在門口和顧清珩撞了照面。

這些日子，顧清珩來得實在是過于勤勉，鎮國公定了定：

“老臣見過殿下。”

顧清珩見他紫袍金帶：“國公爺要進宮？”

鎮國公聽后點頭，他道：“小……太子妃娘娘逝世，但宮中訃聞一直未曾出現，老臣看不懂這局面，便想要進宮去拜見陛下。”

“現在殿下來了，老臣可否問問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清珩讓長河將各種貢茶拿進國公府，他起擺，銀鶴微振，說不清從容矜貴。

“國公爺，不必進宮了。”

鎮國公心不由沉下去，他跟在顧清珩后面：“恕老臣不明白殿下之意。”

顧清珩穿過花廊，如碎玉的音傳來。

“孤會找到。”

鎮國公心底大駭，顧清珩知道了？他知道明珠逃走了？！

下一刻，就看顧清珩不知何時回首：“國公爺臉為何如此難看？”

鎮國公深知只要沒有丟出證據，就不能自陣腳，他斂下眼皮：

“老臣只是想起那孩子正是桃李年華，不由悲。”

顧清珩到底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顧清珩給出了答案。

“孤已經命人去了邊疆，尋找位苗疆大巫，定能將國公爺的，孤的妻尋回。”

鎮國公跟在后方，他聽后一震，原來顧清珩不是發現明珠逃跑了。

汗已經粘住后背……鎮國公徹底明白，顧清珩本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竟然已經在準備要將死人救活這樣的荒誕想法付諸行。

鎮國公有些頭疼，對方這是何必，雖然這世上他的兒自然是最好。

可太子妃之位也不是非不可。

大家就這樣好聚好散不好？

“殿下，老臣戎馬一輩子，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那孩子老臣捧在掌心中養大，比誰都盼著好好活著，未來能夠承歡膝下。可斯人已逝，我們強行打攪九泉下安寧，卻也不好。”

鎮國公語重心長道：“殿下如此鐘，是小的福氣，老臣想你們下一世定能圓滿一生。”

“鎮國公。”顧清珩形頎長，如翠竹。

他眸流轉，篤定道：“孤只要今生。”

鎮國公卡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