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瓚恨不得把頭低到桌下，賀玥卻早早的注意到了他。

不注意也不可能，寧如頌那詭譎冷冽的緒賀玥知的一清二楚。

是層涌的漠冷和森戾，賀玥覺著要不是寧如頌還有些顧忌，段瓚決計不可能還在他眼皮底下安然的躲著。

賀玥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心近乎產生一種可笑虛惘的荒誕。

從前慣來是辨不清寧如頌到底是何種緒的，他高居其上位，喜怒不顯，容不下他人一一毫的揣度，有時更是人畏駭的噤聲。

時日再往后推些，寧如頌又披上了溫雅潤和的假面，他曾經半是譏諷半是苦的夸演技出，哄的他一次又一次的饒恕，放過。

可實際上寧如頌的演技才是人真正稱絕的，在面前溫煦的那樣真，越到后面越真，到了現今真與假的界限早已模糊。

“持玨。”賀玥想擺這種過于森冷的緒，輕聲開口呼喚他。

心緒冷靜溫平起來，寧如頌側首垂眸看向，慢聲道，“玥玥，怎了？”

上首的帝后二人攏在春日朦朧間，靠的極近，寧如頌俯首仔細聽著賀玥的話，眉眼間從容溫舒。

側臉幾近相，賀玥在眾目睽睽之下臉上有些泛紅，瞥了一眼下首的眾人，微微赧然的將子往旁邊移了一移，隔出些空隙。

“今日各家的小姐公子們都要獻藝，持玨你可有看好的哪一位？”賀玥偏轉話題。

底下坐著的除了寥寥幾個人之外，大都從來沒有見過皇后娘娘的真面目，自從行禮落座后，悄然的目就一直徘徊在皇后娘娘和陛下之間。

陛下在父輩口吻中的形象是獨斷乾坤的帝王，俯瞰江山，天威難測，可在皇后娘娘跟前就仿若只是一個溫潤的夫君。

持玨！眾人的心跳著，有人還想飲杯酒冷靜一下，可是帝后二人未飲，他們也不敢。

可得回去和父親母親夸耀一番，他們知道了陛下的字！

莫說是旁人，就連段瓚都想抬頭悄觀察一番，想看看皇后娘娘如今過得可還好？

他捱不住心頭的發，吞了吞唾沫，飛速的抬眸瞄了一眼，后又趕垂下。

想著看到的畫面，一年前埋下的愧疚也消散了，陛下和娘娘看著真是和如琴瑟！

寧如頌側回頭，不疾不徐地說道，“林氏長和方家長，還有何家四公子。”

他哪一個都沒有印象，只不過是林老和方老私底下和寧如頌提過一次，而南王則大大咧咧的他關照些。

被提及的三人激的起行禮，“定不負陛下娘娘重！”

林家小姐和方家小姐面容鮮姣好，舉止大方端莊，特別是方家小姐尤為的明妍姝，穿碧玉的云雁紋錦，鬢發間約可見圓潤的珍珠點綴其間，可見是下了狠功夫的。

賀玥回想起冊子上寫的們寫的年紀，都是十七歲，花骨朵似的時段，“早有耳聞，林家小姐和方家小姐皆是有名的才，倒不曾想容貌也是出挑過人。”

寧如頌理政務時也從不刻意避著，林老和方老皆是朝中重臣，難怪寧如頌會特意提及們，至于何公子，他的姓已經說明一切。

賀玥把們的才放在容貌之前夸贊，更加抬了們，讓二欣喜非常。

“臣和方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不值一提，今日一見，臣才方知世間竟有娘娘如此端華之人，似天間高懸的明月，花中獨傲的牡丹！”林家小姐笑的可人，話說的好聽，又不至于過于諂。

本該是過于奉承夸張的話，在場的人卻覺得意外的合適。

“都是生的年輕人，說話就是好聽。”賀玥輕笑一聲，并不是很認同，抬手們坐下。

皇后娘娘言語間盡是長輩的語氣，才眾人緩過神，是的，皇后娘娘已經二十有七，比陛下還大上兩歲。

一向艷人的方家小姐抬眼詳看皇后娘娘，手間的帕子猛地攥！娘娘姝華勝極的容人塵不及，釵熠然生輝，垂墜下的流蘇映著那清絕的眉眼。

另一側的何四公子也順勢坐下，瞧著有些悶葫蘆的樣子，一字未發，永善看在眼里，心里更篤定了自己的想法，老實沉悶些也好。

…………

賞過花行過令后，終于到了眾人獻藝的時候。

大云朝的世家子極有習舞的，就算有，也是私下作為閨房之樂，所以們獻藝基本都是作畫和寫字，再者就是琴。

世間公子中倒是有一個獻了劍舞，就是那看著書生樣的何四公子，也是令人驚奇。

賀玥生的雖雅婷，但鑒賞能力著實一般，從寧如頌腰間掛著的絡子就可以看出，對了，他今日還將兩年前的‘瘦竹’腰封都戴了出來，腰封并未有太多磨損，得見其珍。

于是每個人都得到了甚好的評價，主打一個不出錯。

宴會到了后半場，寧如頌見他們都相看的差不多，就帶著賀玥離場了。

好不容易得一日空閑，哪舍得全部浪費在這群不相干的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