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亭下主仆三人默契地將手中的作一停，齊齊看向王忠，像是聽到了如母豬上樹般的驚駭之言。

太子哥哥欺負？

宋稚綰滿臉不可置信，看王忠的眼神像在看傻子：“王公公，你莫不是跑岔氣了？你順順氣再說。”

紫云紫月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紫月還上前，給王忠遞了杯茶：“王公公，您這話若是讓殿下聽見了，可是又要挨上十軍了。”

許是他的話太過荒唐，主仆三人寧愿相信是他在胡言語，也不愿相信這是真話。

那可是太子殿下，連皇上都不敢輕易給殿下臉瞧。

旁的人，還有誰能讓殿下委屈？

豈不是比母豬上樹還要荒唐？

王忠心頭一陣挫敗，莫不是他戲扮得不夠足？但緩緩想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回宮的路上，殿下同他說時他便勸過了，可殿下竟義正嚴辭道“孤的確是了委屈”。

王忠雖不知曉是何等委屈，但單看殿下臉上的喜，倒一點兒也不像是過委屈的。

他長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深沉不減反增：“小主子，您方才也瞧見了，殿下的臉的確是不太好，奴才伺候殿下這麼久，可從未在殿下臉上瞧見過這樣的面。”

殿下的戲應當是扮得比他的好。

王忠這話說得不假，宋稚綰方才也的確是瞧得真真的。

指尖過茶杯杯口，一下一下地轉著，靜靜地睨著王忠，直到王忠被盯得冒冷汗，才緩緩問道：“那太子哥哥了什麼委屈？你可知曉？”

王忠低著腦袋，只看得見那兩撮快粘在一起的眉頭：“小主子，奴才知曉的不多，大概是……大概是方才在公孫府的事。”

聞言，宋稚綰擱下手里的茶杯，語氣充滿疑：“公孫府？難不表哥能給太子哥哥委屈嗎？你可想清楚再說。”

王忠不敢與宋稚綰對視上，心一橫，用力地點了點頭。

殿下說的雖有添油加醋的分在，但想來也未必是假話。

他低頭解釋道：“公孫大人乃是小主子您的表兄，因著這一層關系在，殿下對公孫大人一向是客氣的。”

“殿下知曉公孫府未置辦奴仆，還親自挑了送去，小主子想要把趁手的刀，殿下也攜禮上門，向公孫大人求鑄刀法子。”

客氣？

宋稚綰似是有些困地看了他一眼，這話莫不是說反了？

太子哥哥明明是很不待見表哥的，還讓不要過于信任表哥，怎麼忽然間就轉了子？

王忠沒有抬頭，依舊自顧自地說著，只盼著趕說完好差：“這鑄刀的法子可不易得。奴才在外頭候著，殿下和公孫大人在里頭說了好一會話，才出來的。”

說著說著，王忠似乎是將自個兒也給說服了，話中多了幾分真實。

“殿下沒求過什麼人，就連對皇上，也鮮開口，這次為了小主子，也是真下了一番心思，什麼冷言冷語都著……”

“殿下如此傲骨，心里定是不好的。”

“好了！”

宋稚綰沒聽完便打斷了王忠的話，說不上是信了還是沒信，但心頭那酸做不得假。

放下手中的茶杯，驀然起：“我去瞧瞧太子哥哥便知曉了。”

求闕堂近來堪比書房。

送來的奏章一日比一日多，但蕭琰也毫無怨言，桌邊溫著壺茉莉花茶，便開始潛心批閱。

他坐下才沒多久，茉莉花茶也是小德子剛沏好的。

幽幽散著花香，聞著讓人心曠神怡。

許是有心事，蕭琰折子也批得比往常慢，這會兒功夫，才翻開第二本。蕭琰余瞥見小德子走進來的影，抬頭了一眼。

小德子福道：“殿下，小主子往這頭來了。”

宋稚綰是個坐不住鬧騰的子，有時政務繁忙，若來了，蕭琰便會想法子將人哄走。

但哄多了，宋稚綰便會蹬鼻子上臉。

于是蕭琰便索狠著心不哄了，只將人拒在門外，揚言道：若擾他務政，便要拿戒尺罰。

眼下小德子也不知該不該將人放進來，只好先來問過主子。

蕭琰看著折子，頭也不抬道：“不必攔著。”

殿外的腳步聲似乎有些急躁，由遠及近，沒一會兒便踏進了殿中。

蕭琰斂下眉眼，那道清麗的影便走了進來。他抬頭看去，眼底的笑意卻不深。

宋稚綰著桌前堆山的折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走到蕭琰跟前，像是覺得那堆折子礙眼，還手推遠了些。

“又來擾孤。”蕭琰語氣無奈，但卻沒有斥責的意味。

見在自己旁坐下，還親自倒了一杯花茶，在邊輕吹了吹，才遞到宋稚綰手邊。

溫聲道：“孤吹過了，不燙。”

宋稚綰接過茶，卻沒喝，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盯著人看，看了半晌。

才問道：“太子哥哥方才在表哥那可是到了不舒心的事？”

問得直白，蕭琰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斂下眼中的晦暗，沒有回答的話，而是問：“是王忠同你說的？”

蕭琰手中還舉著那本折子，眼神也未從折子上移開過。

宋稚綰任著子將那本折子奪了過來，看著蕭琰的目移向，才道：“不關王公公的事，是我瞧著太子哥哥好像不高興，才問他的。”

“孤沒有不高興。”蕭琰道。

“不信！”

非要刨問底，反倒讓蕭琰那張面無表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的笑意。

他卸下上的力氣，靠在椅背上，低聲道：“也算不得什麼不舒心的事，公孫向珩是今今的表兄，孤應當大度些。”

蕭琰說完，便從垂下的眼中觀察著的反應。

不料，宋稚綰聽罷卻松了一口氣。

端起那杯沒喝的花茶，討好似地送到蕭琰邊，像是特地為旁人開解：“太子哥哥能這般想那今今便放心了。”

蕭琰聽見這話，神驟然冷下，倏然睜開了雙眸。

溫熱的杯沿在他上輕了，蕭琰卻抿著，不肯張口喝下這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