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晨間。
宋稚綰蓋的錦被早已換了冰涼氣的蠶被,可睡著睡著,還是被晨間的躁氣熱醒了。
今日不必早起,此刻已經睡到了巳時二刻。
宋稚綰著眼從床上坐起,懷里還抱著那只小錦盒,白的臂彎上也被錦盒硌下了幾個紅印子。
紫月見自家主子醒了,又盯著錦盒發呆,邊掛紗帳邊問道:“小主子,這錦盒里是殿下送您的寶貝吧?殿下昨夜想從您手里拿出來也沒拿,奴婢看了一夜您也沒撒手。”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送的禮都是往小主子心坎上送的。
宋稚綰垂下眸子,著錦盒里涼的玉佩,想起昨夜之事,心里卻是喜憂參半。
喜是,太子哥哥竟連先皇后的也舍得贈予。
憂是,實在不知太子哥哥對到底是何種心思。太子哥哥說玉佩可以給喜的男子,是不是在同說,長大了,可以挑選心儀的男子了,可以嫁人了……
上回放在太子哥哥浴堂里的兜,如今也不知去了哪。
淑華多多“引”太子哥哥,可近日也都將淑華的話拋之腦后了。
唉~
可如何是好呀!
宋稚綰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侍去長樂宮將蕭淑華請來,可侍去了又孤零零地折了回來,說公主出宮去了。
這下好了,連個出謀劃策的人都沒有了……
昨日過了及笄禮。
宋稚綰今日梳的發髻樣式變了,頭上的釵環首飾也更多了,坐在鏡前一會兒懨著張小臉,一會兒又盯著鏡中的自己咯咯笑。
梳妝罷后。
紫云紫月像是約好了似的,一人從懷里掏出了個小巧致的荷包,捧到了宋稚綰面前。
紫月扭道:“小主子,這是我和紫云姐姐自己做的小荷包,本應是昨日就應該給主子您的,可一直沒尋到機會。”
紫云紫月不敢說的是,昨日大家送的禮都是各種名貴珍寶,們的小荷包,有些上不得臺面。
便不敢拿出來。
宋稚綰抬頭看了看紫云,又看了看紫月,笑著將兩只荷包接了過來,得意道:“我昨日就在想,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把荷包給我呢?原來在這等著我呀!”
紫云紫月聞言一愣,“小主子是何時知曉的?”
宋稚綰覺得紫云紫月都不大聰慧,起碼沒有聰慧。
學著衛太傅老神在在的語氣:“真是笨!你倆天天當著我的面做的荷包,不是送給我,難不是送給王公公的呀?”
繡得可真好,比繡給太子哥哥的強多了。
紫云紫月頓時紅了臉,相視一笑。
素竹從外頭叩了叩門,摟著一摞拜帖請帖進來,見宋稚綰醒了,連忙把帖子堆到了桌案前:“小主……哦不對,應當喚一聲郡主了。”
晉封郡主的圣旨是昨日在及笄禮上,蘇公公當著眾賓客的面宣讀的。
按皇上的意思,就是要給足了宋稚綰面。
因而今日一早,便有一堆各門各路的帖子送進了東宮里。
宋稚綰喝著粥,隨手翻開幾本帖子,什麼花宴、品茶宴……凡是安了個名堂的,都能稱做“宴”。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見主子不興趣,紫云將帖子移到了一旁,只是拿起盛府的帖子問道:“主子,那盛府今日的家宴,您去嗎?”
宋稚綰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去。昨日席間,盛府的人同我說起時,我便拒了。”
昨夜里同太子哥哥看送來的賀禮,這盛府送來的倒是稀罕。
是宋稚綰母親時所戴的長命鎖。
宋稚綰不知盛府此舉為何意,蕭琰同解釋道,在盛府還有個與母親同父異母的舅舅。
前些日子春雨連綿,太湖流域一帶發了水災,連公孫府所在的蘇州也了些影響,好在這次水災不大,當地員及時落實防洪措施,才免于數萬百姓遭災害。
但由于洪水淹了當地糧倉,于是朝廷下派賑災糧,而宋稚綰這個舅舅,便是護送賑災糧的員之一。
可偏偏在即將運到災區時,賑災糧卻在被一伙不明勢力劫走了,至今還未找到是何人所為。
蕭琰近來忙得不見首尾,便是為了這些事。
宋稚綰的舅舅雖不是主要擔責的員,但也難辭其咎。盛府將母親的送來,不過是想讓念及一親,好在太子面前替盛府求求。
連今日的家宴,也并非是真心實意想同用膳敘親,不過是有所求罷了。
為何要去?
況且,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想做呢。
宋稚綰吃罷早膳后,便紫云紫月將蕭淑華昨日送的生辰禮取了出來。
是一套水紅的紗,仔細一瞧,這紗的外衫薄如蟬翼,一眼便能窺見衫下的景。
紫云瞧著紅了臉,問道:“主子,這能穿嗎?”
宋稚綰也沒穿過如此大膽骨的裳,強裝鎮定道:“怎的不能穿?裳做出來不就是給人穿的嗎?況且……”
“況且我又不是穿給別人看……”越說越小聲,雙頰也不爭氣地燒紅了。
紫月恍然大悟:“哦!奴婢知道啦,這是穿給殿下看的!”
紫云聞言緩緩地“啊”了一聲,又低聲問道:“主子,您真要這樣做嗎?”
宋稚綰偏頭看,趴在桌子上笑問道:“那不然……紫云你有什麼好法子嗎?太子哥哥如今年歲不小,我又及笄了,若是再耽擱下去……”
只怕會夜長夢多。
太子哥哥上回雖答應了,不會娶別的子。可淑華同說了,男人的海誓山盟不可信。
得趁著太子哥哥如今邊只有一人,趕把太子哥哥的心奪過來。
這才是最要的。
紫云搖了搖頭:“奴婢沒有好法子,但主子想做什麼,奴婢都會追隨您的。”
宋稚綰要的便是紫云這句話,瞇起亮晶晶的雙眸,活像只了腥的小貍貓,角彎起,紅一張一合地吩咐著。
話畢。
紫云和紫月默默對視了一眼,頗有視死如歸的悲壯之意。
小主子這招若不,那們倆可真要被殿下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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