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綰有孕五月時。

胃口漸漸變好，前些日子清減下來的子也終于長回些瑩潤的脂膏，肚子也漸漸顯懷。

氣越養越好，瞧著小臉兒紅潤，也沒有前些日子嗜睡了，沒事就去花園里逛。

許是孕期怕熱，近來天氣漸熱后，便不出東宮的門了。

蕭琰怕把人悶壞。

不想出去，他便將人請進來陪。

于是端王妃肅王妃隔三差五便來東宮里坐，公孫府的人也常來。平日里聊得最多的，便是幾個生育過的婦人聊自個兒懷孕時的事兒。

這些也是得過蕭琰授意。

怕宋稚綰年紀小，月份大了會害怕生育之事，怕憂思多慮，會胡思想傷了子……

可這些天下來。

胡思想傷了子的好像另有其人……

東宮正殿。

“綰綰的懷象好，圓鼓鼓地聚在一團，我瞧著像是男娃。”肅王妃繞著宋稚綰看了兩圈，越看越覺得像是兒子。

惠貴妃笑著將宋稚綰扶著坐下：“你這話可別讓太子殿下聽見了。”

肅王妃不解：“為何？”

惠貴妃給解：“織造司里給嬰兒做的新，不是的就是紫的，都是太子殿下親自過目的。”

“這……”葉竹君一愣，轉而看向宋稚綰，“綰綰，是不是太醫瞧過男了？”

除了惠貴妃，殿中的眷都齊齊向宋稚綰。

宋稚綰被盯得臉熱，低下頭道：“不是太醫，太醫說瞧不準的。是……是太子哥哥說肚子里的寶寶給他托過夢，雖看不真切，但穿的卻是的裳。”

話音一落。

眾人都愣了下，也不知誰先笑出聲，沒一會笑聲便連了一片。

肅王妃帕子捂著，笑聲卻掩不住，可笑了半晌，神又變得有些落寞起來：“不瞞你們說，這樣的夢，我跟王爺不知夢過多回了，做夢都想要個娃呢。”

端王妃也笑道：“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來是太子殿下心里更喜歡娃娃了。”

宋稚綰自然是覺得男都好。

可每回說起這些，蕭琰便一口一個“男孩調皮”“男孩不好管教”為借口，上雖也說著“男都好”。

可宋稚綰瞧著，這孩子還沒出世，當父親的心就偏到天邊去了。

惠貴妃看著幾人說笑，輕輕地給宋稚綰扇著風，說道：“話又說回來，綰綰這一胎若是個兒子便是最好的。”

“如今只待綰綰誕下子嗣殿下便可繼位，可放眼去，殿下后院里比冷宮還空，若來日繼位后，綰綰難免為眾矢之的，若有皇子在膝下，地位更能穩固些。”

惠貴妃說的倒也是實在話。

今早宋稚綰還聽見紫月說，今日早朝便有大臣勸皇上給太子殿下納妾了，說太子妃如今子重，不好服侍太子，且未來國君后院不能空無一人……

蕭琰沒去上早朝，那大臣應該是看準了時機才說的。

沒想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只鞋砸中了腦袋，大臣撿起鞋，剛想問是誰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

一低頭，鞋上那條金龍正怒目圓睜地看著他。

蕭漠承氣不過，劈頭蓋臉將那大臣罵了一頓，揚言要把那大臣送去北疆住兩年，看看他是不是忘了太子和太子妃親自出征換來盛世平安的恩。

這恩別說是百大臣，便是蕭國的黎民百姓，都是還不清的。

怎敢還手管上東宮的事了？

蕭漠承也是這會兒才明白二人不顧勸阻也要親自出征的用意。

親上戰場拼搏而來的功績，任誰都抹不掉，而這樣的帝后，才能穩坐君主之位，負功績手握實權，文武百只能聽任，而不能左右。

區區后宮之事算得了什麼？

“忘恩”一頂帽子下來，誰敢對未來皇后大不敬？

……

蕭漠承和蕭琰沒把這些話放在眼里。

宋稚綰自然也不會放在眼里。

但惠貴妃幾人見低頭不語，只當是年紀小，參不這些彎彎繞繞，正想再開口說上一兩句，便聽見一陣往這來的腳步聲。

這段時日們都是來找宋稚綰說話解悶的，幾乎沒見過蕭琰。

如今一見，竟把幾人齊齊嚇了一跳。

當初從北疆回來也不見太子變這副模樣，如今倒是眼見著瘦了許多，瞧著臉也不太好，像是夜里沒休息好似的。

惠貴妃也是頭一回見太子這般模樣，可也沒聽太醫院說過太子有何不適。

這究竟是怎麼了？

眾人正疑著，便見宋稚綰起，手里拎著塊帕子走過去了，滿臉心疼：“太子哥哥可是又做噩夢了？”

額上的冷汗被子的手輕輕拭著，蕭琰也不顧還有旁人在，彎下腰靠在宋稚綰肩上。

語氣中竟帶著幾分委屈：“嗯……孤做噩夢了。”

宋稚綰輕嘆了口氣，抬手著他的腦袋：“這才沒睡多久呢，可如何是好？”

悶悶的聲音從肩上傳來：“今今陪著孤才會好一些。”

想著還有客人未走，宋稚綰哄孩子似的哄：“那太子哥哥先回去，我一會兒就過去，好不好？”

那高大的影又在肩上賴了好一會兒才肯抬頭，眼神極其幽怨：“那今今快些，別讓孤等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太子哥哥先回去吧。”

“今今快些。”

“知道知道，回去吧回去吧……”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宋稚綰一回頭，便看見后幾人見了鬼的神。

臉一紅，支吾了半晌才解釋道：“自我有孕以來，太子哥哥憂思多慮，太醫說肝氣郁結，氣失調，便引發了惡心、傷神等癥狀，這兩日也稍稍好了許多。”

肅王妃看得咂舌：“我從前聽說，若這男子太妻子心疼妻子，在妻子懷有孕之時，這男子也會有害喜之癥，我從前倒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葉竹君也是頭一回看這等場面：“……也是苦了太子殿下，竟像是和綰綰換過來了似的。”

惠貴妃看得無言以對。

放眼去，全天底下有幾個像這般的癡種。

任憑那腹中是男是，旁人也別想能從這夫妻二人中間撬出一條來，倒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