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你想得倒。”

蕭琰剛攀進東宮院墻，正好把母子倆的話都聽了個遍。

院中一片融洽景，他本不忍心再進去擾了二人的興致，不料聽到蕭允璘這番話，又實在忍不住出聲訓斥。

他為君王，又怎能容忍兒子去禍害別家姑娘。

養個太子妃？虧他想得出來。

帶著慍怒的低沉嗓音好似從空中幽幽傳來，可把秋千上的母子倆嚇了一大跳。

蕭允璘腦子轉得快，立馬從秋千上跳下來，跪趴在地上：“父、父……兒臣給父皇請安。”

宋稚綰還坐在秋千上沒，低著頭，手心攥著秋千繩。

直到那襲明黃影走至眼前，才緩緩抬起頭，眸中淚閃爍：“陛、陛下……”

本是想訓斥的話，可到邊又生生地吞回腹中，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朕還什麼都沒說呢，今今怎就自個兒先哭了？”

蕭琰指腹抹去眼角的一滴淚。

即便二人相伴多年，他依舊分不清這一滴淚是真是假。

有時覺得是在先發制人，博得他心，可耐不住他就吃這一套。

蕭允璘在地上跪了半晌也沒聽見父皇自己平，他聽著后的靜，悄悄出一只眼看去……

原來，還能這樣……

上鎖的院門被王忠拿來鑰匙從外頭打開。

蕭琰看著那張埋在自己懷里拿龍袍淚的小臉，心里的氣無安放，扔下一句“朕回宮再慢慢和今今算賬”。

說罷，他抱起人就走。

剛走兩步，一個撲過來的小子抱住了他的大。

蕭允璘好不容易出的淚珠子，兜在眼眶里不敢掉下去，仰起頭，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父皇、父……哎呀！”

“為男子哭哭啼啼，像什麼樣！”蕭琰毫不留地抬把親兒子給甩開了。

剛進院的王忠看得心驚膽戰，連忙跑去扶人：“哎喲喂小殿下…老奴來了老奴來了……”

宋稚綰抬頭看了眼，見兒子平安無事，又繼續趴回了蕭琰肩頭。

而那個踹了蕭允璘一腳的男人，始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蕭允璘：……

“王公公。”

“誒，小殿下您說。”

王忠正給他拍著擺的落葉，蕭允璘朝他道了謝，才問道：“為何母后能哭，我卻不能哭？就因為我是男子嗎？”

王忠一聽，恍然而笑：“小殿下，在皇上面前，即便是除了皇后娘娘以外的子，也是不能哭的。”

蕭允璘：“……”

王忠：“皇上最討厭旁人在他面前哭了。”

蕭允璘：“……”

————

一晃又兩年。

蕭允璘如今五歲，蕭琰給他備的生辰禮，便是讓他如愿以償地住進了東宮。

自打住進了東宮里，蕭允璘是實打實為小主子了。他如今懂事識禮，蕭漠承怕蕭琰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連早朝都讓蕭允璘每七日去聽一回，漲漲見識。

原本是定三日去聽一回的。

可蕭允璘年紀小，天未亮就上早朝的時辰他實在起不來。

有一回天冷，他甚至還在朝堂角落里裹披風睡著了。蕭琰吩咐百退朝時不許醒他，等蕭允璘醒來時，空無一人，連朝殿大門都關上了，足足關了他四個時辰才放出去。

可惡的父皇。

……

住進東宮后。

蕭允璘除了有些不舍母后外，還是很高興的。

比如……他能給自己做主了。

織造司按皇后娘娘的吩咐，把給小太子做新裳的布匹料子呈給小太子親自過目。

蕭允璘頭一回做這種事，仔仔細細地把布匹料子看了一遍，最后抬手一指：“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孤都要了。”

織造司的嬤嬤面一滯，滿腹的話不知如何出口。

蕭允璘抬頭看了眼：“嬤嬤，孤選好，你下去吧，孤要看書了。”

他一本正經地端起書本，毫不覺得自己選的布匹有何不妥。嬤嬤斟酌了半晌，這些布匹都是皇后娘娘親自過目后，才們送來的。

皇后娘娘自有皇后娘娘的用意，至于小殿下……小殿下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嬤嬤沒有多言，把布匹料子端回了織造司，趕制太子新。

不多日。

新又送了東宮。

蕭允璘僅僅一瞧，便雙眸發亮，著那幾裳滿意得不行。

看來自己做主實在是好頗多，連裳都能選自己喜歡的料子，他明日要去早朝旁聽，便穿一新去給父皇瞧瞧吧。

……

早朝。

眾員到齊，等著陛下從承儀宮來上朝。

申國公站在裴相后，瞧見了那豆丁大小的影，上下打量了一番，沒忍住問道：“殿下，您今日這裳真好看，是皇后娘娘給您挑的嗎？”

蕭允璘得了夸獎，板得更直了：“多謝申大人夸獎，不是母后，是孤親自挑選的。”

申國公和裴相相視一眼，訕訕而笑。

等蕭琰到時，蕭允璘那小子站得更靠前了。

蕭琰只一眼便瞧見了那抹最格格不的，他眉頭皺起，地盯了半晌，腦中閃過一瞬似曾相識的覺。

“眾卿平。”

蕭允璘毫未察覺，起時還揚起笑臉直沖蕭琰笑。

他這一笑，蕭琰徹底想起來了。

何止是似曾相識。

蕭允璘上那裳，跟從前今今懷孕時，他夢中出現過“穿裳的孩”一模一樣！

那芍藥紅，妖而不艷，可裳卻是男子的樣式，繡著銀白線。

蕭琰歡喜了整個孕期，連當初宋稚綰生產完，他暈過去醒來的第二句話問的也是“孤的兒呢？”

沒想竟是個兒子。

穿裳的竟是個兒子！

“蕭、允、璘！”蕭琰咬牙切齒，“馬上跟朕過來。”

蕭允璘一愣，父皇怎的突然生氣了？

他不知曉，撲騰著雙跟著蕭琰走進后殿。

眾大臣面面相覷，沒一會兒，便聽見從里面傳出來的聲音。

“蕭允璘，你堂堂一個男子，穿這等多為子所用的來上朝，是在蔑視朕的威嚴嗎？馬上去換下來……”

“兒臣不換！太傅沒說過男子不能穿。”

“太傅不說，朕說！你連朕的命令也不聽了嗎？”

“可這些裳料子是母后人送來給我挑的，母后都沒說……”

“……朕自會和你母后說，你先下來，朕看著頭疼……”

底下員大眼瞪小眼。

公孫向珩悄悄走到公孫向辭旁，低聲道：“四弟，你前兩日穿的那裳往后莫要穿了。”

公孫向辭點點頭：“我今日回去就把裳燒了。

“……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