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陛下的確不是昏君，也不是暴君，他只是想做千古一帝，萬世的表率。”容寂話音中仍帶有一嘲意。

一個厭惡自己上沾染污點的皇帝，一個為就功偉業不擇手段的皇帝。

“文韜武略卻因非嫡非長，眼看庸碌之輩被封為儲君，那就陷害前廢太子，發宮變，屠戮手足，坐上帝王寶座。”

“世家權重威脅皇權，那就數十年謀劃，一朝擊潰，絕不手。”

容寂毫無保留將這些都告訴。

卿言目中流出驚駭，世人所知前廢太子是因巫蠱之詛咒先皇被廢，齊王、恭王發宮變謀反，被當今陛下鎮，事后齊王、恭王全都被先皇死，當今陛下救駕有功才被立為太子，次年先皇病逝，魏明帝順利登基。

事實并非如此嗎？

“雖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得帝位，但魏明帝的才干的確強于先帝其他皇子。”容寂淡淡道，轉而呷著意趣來問，“言兒如何看待魏明帝不擇手段奪位的行為？”

私下議論皇帝是大罪，被人揭發直接死，卿言聽到容寂用玩笑的口吻跟探討皇帝，既提心吊膽，又微微驚詫。

“放在三十多年前，他為爭奪帝位陷害兄長，殘殺手足是為不仁不義，可放在當今來看……”卿言頓住，遲緩片刻才道：“是他創造了大魏眼前的繁榮。”

將爹爹死去的傷深深掩埋，卿言才能把最后一句說出口。

前廢太子，或是齊王、恭王誰坐上帝位，大魏會如何發展無從得知，但魏明帝在位，大魏一定比先皇在位時發展得更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言兒如何看待士族和皇權的關系？”容寂臂膀圈在的上，給一些安。

他來問，就仿佛知道從這里能得到他想聽的答案，他只是在等待說出口。

與容寂在自家寢房里探討，無外人在場，卿言到容寂眼神的鼓舞，緩緩道出真實想法，“士族的權力不能越過皇權，世家再強也不能強過皇帝。”

這些道理都是爹爹曾告訴過的，可惜明白這個道理的士族太。

“那言兒認為士庶等級該不該廢除，將來應不應該存在世家？”容寂認真在問。

他的假設太過空前，貴賤等級存在于歷朝歷代，士族與庶族之分由來已久，此前從未有皇帝能做到廢除士庶等級制度。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世家更不可能消失。

卿言忽地想起早在兩年多以前，容寂就在騰云閣里給說過魏明帝在用鐵腕打士族，然而那個時候不相信士族和世家當真會有沒落的一天，討厭他所以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容寂此刻的淡然，就仿佛很早之前就預料到了世家的覆滅。

現在想來，容寂還曾跟說過很多有預見的話，包括他說皇帝想做不世之君，歷代帝王的表率，但人無完人，是人都會犯錯，一個人越是想功勛卓著，上不沾半分污點，就越是可能出現偏差。

“皇帝想廢除士庶等級制度，讓世家不復存在？”卿言不再是士族，皇帝剝削士族的利益，的沒有那麼大。

“世家的存在就是皇權最大的威脅，朝堂被士族占領，皇帝到牽制，政令不得及時實施，都是江山穩固的患。”容寂顯然認同廢除士庶等級，覆滅世家。

卿言起初震撼，今日崔、李兩大世家被滿門斬首，想將來等級制度崩塌，王、盧、桓三大世家不復存在，應當不無可能。

“皇帝不日便會下旨改立肅王為太子？”卿言輕抓著容寂的襟，凝眸探問。

皇帝的目的是廢除士庶等級制度，覆滅世家，那冊封母族是寒門的皇子最為合適。

肅王會為儲君，是滿朝上下、宮宮外的共識。

“言兒可以跟我一起靜觀其變。”容寂浮著淺笑。

他不在朝堂，朝中的種種大事卻全都知其來龍去脈，特別是皇帝的心思，他仿若如明鏡。

卿言的眉間不由蹙起，容寂對皇帝的了解和對皇帝的態度，實在不像一個臣子對一個君王。

褒也好，貶也好，從他口中道出來總含著一譏諷。

在卿言看來，容寂跟一樣對皇帝有怨恨是正常的，兩年前容寂在朝為，所作所為皆是在替皇帝辦事，結果利用完他皇帝說棄就棄。

若非容寂自強大，豈能活到現在。

摟住他的脖頸，兩人抱在一起。

*

上京城的崔氏和李氏滿門抄斬后，崔氏、李氏祖籍地清河和趙郡的家業田產也全都被抄沒。

一個月之，崔氏和李氏祖籍地聞風潛逃的旁系分支陸續被抓捕，該問斬的問斬，該流放的流放，連系都被拔除干凈。

太子暫時還被囚在大理寺，皇帝尚未決斷是嚴懲賜死，還是幽終。

一月后，朝中開始出現奏請皇帝改立太子的聲音，為了不讓皇帝察覺到迫之意，奏請的朝臣沒有明請皇帝立肅王為太子。

魏明帝因開年國事繁忙，將改立太子暫且放在一邊。

宮里皇后被奪走印，足儀宮，離廢后只差一道詔書。

這一次不是三年前，三年前皇帝下詔廢后被突然進京的皇后兄長威脅，最后只得拉卿相頂罪，給太原王氏代。

如今王氏已無力威脅皇帝，且太子謀反是大罪，皇帝廢后在理之中，誰也阻止不了。

魏明帝這一月時常進蕭宸妃的漪蘭殿，蕭宸妃懷里抱著子，盡顯賢妻良母的慈大度。

皇帝每來一次，的焦急就難忍一分，每一次都在期待皇帝是來告訴，要冊封為皇后，然而每一次希都落空。

忽有一日，魏明帝邊的大總管張全忠領著一道圣旨前來，一向會裝賢良大度解語花的蕭宸妃不住失態，盯著那道圣旨的眼神貪婪又驚喜。

張全忠的臉上卻不見喜，蕭宸妃跪下聽旨后，他快速宣讀圣旨容。

“經查，蕭氏宸妃，數次謀害皇嗣，證據確鑿，念在育五皇子和十三皇子，及兩位公主有功，貶為采，即日起幽居冷宮。”

蕭宸妃滿臉的喜悅驟然冷卻，似是以為自己聽岔了，跪在地上良久愣神。

“你說什麼？”蕭宸妃抬起一張年過四十仍艷絕倫，瞧不出一老態的臉，眼中溢滿不可置信。

是皇帝最寵的妃嬪，的兒子馬上就要被冊封為太子，怎麼可能會被廢！？

為了爭寵，為了保住陛下對所生兒子的喜，不惜派人謀害過宮里好幾位得寵妃嬪的子嗣，以為做得天無，這麼多年都未被查出，怎麼可能在現下的節骨眼暴出來！

“本宮要見陛下！”蕭宸妃霍然從地上起，臉上冷怒。

張全忠帶來的十幾個小太監攔住蕭宸妃的去路，漪蘭殿的宮太監聽見陛下圣旨的容，都不敢上前。

“本宮要見皇兒！本宮要見肅王！”蕭宸妃失控喊，眼神瞥到日常照顧小皇子的宮，瘋了一般沖到宮面前，“快去把小皇子給本宮抱過來！陛下看到本宮生了兩個皇子的份兒上，不可能會廢了本宮！”

宮被嚇到失聲，張全忠立即示意小太監上手制住蕭采，在肅王得知消息之前，就把人送到冷宮關起來。

蕭宸妃舊年謀害皇嗣被查出，魏明帝秉公將其打冷宮，消息一日之傳遍宮宮外。

肅王連夜進宮為母妃說，魏玉琢和魏寧鳶也一同跪在太極殿外求父皇寬恕母妃。

魏明帝不予理會，太極殿的大門始終不曾打開。

最后是張全忠出來，說陛下政事繁忙，讓肅王和兩位公主請回。

蕭宸妃謀害過皇嗣有鐵證，魏明帝只懲治了蕭宸妃，對肅王和兩位公主不予理會，便是不會牽連到他們頭上。

要是再在太極殿外跪著，那皇帝想不追究都不行了。

眼見事沒有轉圜的余地，肅王讓兩個妹妹先回漪蘭殿，而他急忙出府。

太子被廢，儲君未立的關鍵時刻，他的母妃出了事，這時候顧及母妃惹怒父皇得不償失。

肅王府的幕僚都勸肅王切不可因小失大，陛下未因蕭宸妃謀害皇嗣一事牽連到他，那他最好與蕭宸妃撇清母子關系。

一切等陛下冊封他為太子再說，當上太子他再向父皇求，一定能把母妃從冷宮放出來。

魏承恪越發等不及想當上太子，父皇一直都偏寵于他，魏承乾和世家是被父皇到謀反的，父皇清除世家的阻礙，廢了母族是世家的太子，就是為了重新立他為太子。

他只需再耐心等幾日，坐上太子之位，或是等將來登上帝位，整個大魏都是他的，還怕救不了他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