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懷了殺夫兇手的孩子？”卿言大概猜到容寂的母親經歷過什麼。

引狼室，慘遭滅門，容寂的親生父親，竟是強盜之流。

“言兒可會嫌惡我的出？”容寂放下碗勺，執起的手，眼神里的謹慎，明顯是在意的看法。

卿言與他面對面，近距離著容寂的臉，能生出如容寂這般相貌的子，必是個絕人，被人強占強奪，夫家滿門被殺，還懷了仇人的孩子，孩子生下來怎麼可能會喜。

卿言搖頭，容寂又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豈會嫌惡。

“那你可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卿言用飽含的眼神告訴他，不介意他的過去。

這一次容寂沒立即回答，從旁側引，“他有權有勢，家里有好幾個兒子爭奪家業，知道我的存在，沒打算認我，還想除掉我這個藏的禍患。”

卿言又有疑，“那他還活著嗎？”

容寂的生父竟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強盜，是個有權有勢的強盜，那極有可能是個強盛的當地士族。

“你在江湖門派里待過，這些年足夠強大，考取功名，做到過百之首，他家大業大，應也強不過你，你去找他尋過仇嗎？”

問出話，卿言意識到不對，那人殺了梅家滿門，可容寂的生父不是梅敬臣，那梅家人便不是容寂的親人，反而該是他殺父仇人的那人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這樣的關系，他該找誰尋仇，又該為誰報仇？

他最大的仇怨該是親生父親不認他，還想殺他。

梅家滿門被害，他的母親逃生，生下仇人之子，卿言想到這里，心揪在一起，怕是容寂能活到現在都是萬幸。

他的母親沒殺他，選擇自殺，已是客觀理智，存了良善之心，喜他絕無可能。

容寂的世比先前已知的更為復雜，他從三歲開始的境遇，無父無母，在江湖中歷經坎坷，常常傷，而后學文學武，走到如今當真是個奇跡。

“他的家業我暫且撼不了，總有一日該討的我全都要向他討要過來。”容寂眼底流出深意，目凝著，想看能不能猜出來，他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

卿言只在思索，大魏還有哪個士族強到容寂撼不了。

暫未猜出，容寂綻開笑，不到時機，他先不告訴答案。

“言兒嘗了幾口，還沒點評我做的飯菜味道如何？”容寂把的注意力拉回眼前。

本就是清淡的飯食，嘗不出別的味道，但超出意料的合口味，卿言點頭，“好吃。”

“府里有廚娘，你干嘛要親自做飯菜給我吃？”卿言轉眸不解。

“言兒給我懷孩子，我卻幫言兒做不了什麼，不過做兩餐飯食，算是為言兒出一份力。”子懷孕生子不易，容寂眼見這幾日害喜，吃什麼吐什麼，萬分心疼。

卿言忽然設想，他們若只是庶族平民，跟容寂在一起，他們也能把日子過好。

心下充盈著歡愉，卿言這一餐比前兩日多吃了幾口。

“你在祠堂里立下那兩道牌位，是希他們才是你的親生父母？”飯后，采桑采月進來收走碗筷，卿言最后再問了容寂一句。

的小手在他的手心里，他手心里的溫暖。

“言兒心思玲瓏，很會猜。”容寂似承認，又不是準確的承認。

梅家沒遭過滅門之災，房漣漪和梅敬臣夫妻恩，生出的孩子就不會是他了。

他是錯誤的結合，罪孽的產，活在世界上是個格格不的特例，沒人希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可能，他是房漣漪和梅敬臣的孩子，大概會長為南華縣百姓口中跟他爹一樣民如子的好，一生順風順水，安穩平和。

他只是認為房漣漪和梅敬臣能做一對很好的父母，非要給他安上父母的名字，那就寫房漣漪和梅敬臣。

“一個人決定不了自己的出，同樣決定不了自己的父母，無論你的父母是誰，你都是你自己。”卿言纖細的手指進容寂的指中，與他十指相扣。

“言兒的安我很用。”容寂與相越久，越喜歡對開懷朗笑。

懷孕三個月，大夫診脈，卿言這一胎總算坐穩了。

魏明帝通過一系列舉措，肅清了朝堂，集權達到頂峰，肅王謀反案發后一個多月，大魏的朝堂恢復無黨無派，員各司其職。

太子復位，肅王被關押在月山，魏明帝的其他皇子無力也無權來與太子爭位，太子毫無疑問能穩坐東宮。

眼前來看，對太子有牽制的母族和妻族都失了勢，太子的行為終于不用母族和妻族拘束，從前抑的，得不到的，在他心里打結，需要一個個解開。

容寂在上京城又虛度了一月，皇帝不召見他，他在朝中無實職不用上朝，有人邀約他推辭不去，只在府中守著妻，不僅每日親自給妻做飯食，閑到甚至還在長陵王府的后院開了塊地來種菜。

名曰：給言兒卿卿做菜，這菜從頭到尾都要他親力親為。

卿言納悶到懷疑容寂是第一次做父親，高興到行為讓人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如今的日子的確安閑自得，可容寂的文武才干浪費在挑水種菜上，實在大材小用。

“夫君往后如何打算？”

四月春和景明，容寂上只穿了一件墨薄，掀起擺固定在腰間，出里面的長長靴方便干活，他形修長，衫合，寬肩勁腰，就這副簡單裝扮，都能品出不一樣的俊。

卿言在采桑采月的陪同下坐在涼亭中，看著容寂鋤地栽種。

容寂沒讓府中其他的仆從幫忙，只有恕己在一旁給菜苗澆水。

“言兒覺得這番景可愜意？”容寂聽到的呼喚，過來涼亭中坐下休息片刻。

人間四月，花紅柳綠，把鄉野田間搬到上京王府的后院能不愜意嗎？

“你不打算再朝了？”卿言看不出容寂還有一點做的心，他從隴右回來都閑適半年了。

容寂品了一口石桌上的清茶，笑對，“朝便會招來皇帝的疑心，不如無無職樂得自在。”

“我就在府中開荒種田，皇帝都要派人夜探我的府邸，若是我問皇帝要權勢，只怕皇帝會對我日防夜防。”

鷹翼衛來過幾次，容寂便知曉幾次，鷹翼衛是皇帝的探，但凡鷹翼衛查到的消息，皇帝差不多都能確信。

他無心朝野的戲要做足，皇帝才能漸漸收起提防心。

卿言想不通皇帝因何如此防備容寂，容寂對皇帝有仇怨，卿言自認為除了，旁人應該都看不出來。

容寂心思藏于皮下，皇帝肯定不知容寂有不臣之心，斷不會為此防備容寂。

擰眉的一瞬，容寂倏而問，“言兒可愿跟我離開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