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乾行事比魏承恪謹慎地多,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鋌而走險。”容寂從容淡笑。
察人心是容寂所擅長,皇帝和太子被他看穿,注定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中。
恕己心知以門主和李家公子對皇帝的痛恨,一定會日復一日鼓太子去篡位。
消息呈送到主子手中,恕己從書房里退出去,剛立在門外不久,就看到王妃過來。
一出椒房上必是要里三層外三層包裹嚴實,最外面還披著厚厚的狐裘,卿言親自過來給容寂送湯。
“王妃。”恕己抱拳恭敬行禮,把書房的門給打開。
卿言輕點頭,帶著拿食盒的采月進去。
漠北最冷的這三個月,容寂在外忙碌,六七日才會回一次勝州城,回來還是為了運送木柴和糧食,與傅行簡的接更多,半個月左右才得空回一次長陵王府。
眼下終于忙過,能在府中休息,卿言心疼他為百姓勞累,沒等容寂夜里回房就過來看他。
“漠北比不得上京,天寒路,言兒該就在房中待著。”的影一出現,容寂馬上過來把拉到火爐邊。
資源有限,整座府邸他只能打造出一間椒房給住,是以他叮囑天冷別出門。
他在漠北的書房簡陋,取暖只有一個火爐,這一點溫暖對遠遠不夠。
“我帶了手爐。”卿言手心捧著手爐,手背被容寂握著,的手不冷。
從臥房過來書房這一段路沒多遠,但確實踏在地上腳心發涼。
想象著容寂這三個月在冰天雪地中賑濟百姓,卿言心里有欽服。
的承不住漠北的嚴寒,幫不上他的忙,拋卻夫妻這層關系,卿言對容寂很是敬佩。
“灶房燉了羊湯,給你送來暖暖。”卿言示意采月把食盒放在條案上。
食盒下面有炭火煨著,羊湯端出來還冒著熱氣。
卿言就挨著容寂坐在條案前的長矮凳上,把湯捧給他。
從前不他,容寂期盼會主來找他,如今心里念著他,他倒舍不得來凍。
“言兒有心了。”容寂接過碗,吃下的心意。
采月從房中退出去,關上門在外面等候。
卿言目往條案上移去,整齊擺放的文書和簡單的筆墨紙硯歸置有序,正中間那份文書攤開,容寂半點不避諱被看見。
為為政方面的東西,卿言一個子原是不該多看,可不小心瞥到文書落款的名字,詫異之下把文書的容全看完了。
“你與梁相有?”落款的名字正是當今的百之首,尚書左仆梁子胥。
卿言在皇后邊做宮,梁子胥已經替代容寂為尚書臺新任的最高長,當然知道梁相的名字。
“我與他同為庶族出,同在弘文館做過北門學士,是我提拔他進尚書臺。”明面上容寂是替皇帝選拔人才,然而實際上這個人才同時也是容寂看中的。
他們文書上流的容都與朝政有關,與梁子胥通信,皇帝有任何政治上的意圖,容寂比朝中的文武百還要先得到消息。
卿言瓣閉合,神漸漸凝重,朝容寂去。
“你……與梁相暗中聯系,是想做什麼?”卿言震駭文書的容,這份文書若被皇帝看到,容寂和梁子胥都是死罪!
時機即將,容寂不再瞞。
他寬大的手掌上的后腦,認真注視著的眼睛問,“當日我問言兒覺得太子和肅王誰更適合繼承大統,言兒說都不合適,倘若有第三人選,這個人是我,言兒覺得如何?”
卿言先是錯愕,繼而雙瞳收,不敢置信。
與容寂相識五年,做了將近一年半的夫妻,偶爾容寂向表不將皇帝放在眼里,甚至猜測過他會與肅王一同謀反,懷疑過天玄門不止是個江湖門派,而是對皇帝有反心,但容寂面上的所有行為又都在維護皇帝,以為他只是心里對皇帝有不滿,不會在行上去謀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卿言低聲喃喃。
“一直,從我存在于世的那一天開始,就是為了將來有一日謀逆。”從他有記憶起,仇恨的翳就籠罩在他的頭頂。
卿言從小聽爹爹講忠君國,乍然聽到有人謀逆皇帝本能的心驚,尤其有不臣之心的這人還是容寂,的夫君,緩了片刻才平靜下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卿言有極大的疑不解。
“言兒還記得我說梅敬臣一家引狼室,慘遭滅門嗎?”容寂輕嘲繼續道:“應順五年,魏明帝親下河南道,途徑曹州南華縣,住在縣令家中,梅敬臣就是當時的縣令。”
引狼室,慘遭滅門,懷了滅門元兇的孩子,生下容寂。
卿言回憶起曾跟容寂一起去河南道滅除蝗災,當地有位老者無意中提到二十多年前皇帝到過南華縣,住在縣大人的家中,皇帝走后不久,那位縣大人家中失火,全家葬火海……
思路一下貫通,卿言震撼到失語,房中冰冷到極點,全汗豎立。
“梅敬臣不是你的父親,殺梅家全家的是皇帝,那你的生父是……”
“言兒猜的沒錯。”終究是他的生父拿的生父當棋子,冤死了唯一的爹爹,容寂不敢確定能不能接這個結果。
他的生父是的殺父仇人,而給殺父仇人的兒子生下了一個孩子。
靜默良久,容寂以為終是接不了這個結果,心生后悔把真相告訴。
“言兒……”容寂把抱進懷里,害怕失去,“對不起言兒。”
卿言從這一聲對不起中找回理智,一如以往的觀點,容寂又決定不了自己的出,冤死爹爹的又不是容寂,他竟……是皇帝的兒子,沒做過一天的皇子,為什麼要替皇帝承擔的怨恨。
“皇帝知道你的存在,還想殺了你,所以對你千防萬防?”卿言這才明白離開上京之前,容寂就晦告訴了,他的生父家業大到他暫時撼不了,知道他的存在,他的生父沒打算認他,還想除掉他這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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