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除了我,還有誰?”……
夜幕低垂, 蟬鳴擾人。
柳雲被這一抱嚇得不輕,腦袋瓜如夏日鬧蟬般嗡嗡作響,下意識猛地力掙紮。
趙明斐早知道會反抗, 故而用的力道極大,無論懷裏人扭也不撒手。
胡掌櫃目瞪口呆,回神後趕上前幫忙, 裏還叨叨著:“你、你幹什麽,天化日之下竟然調戲良家婦,還、還有沒有王、王法了。”
胡掌櫃一急起來就容易結, 也幸虧這結聲把對門正在灑掃院子的鄰居引了出來。
洪娘子當即打開門,見雲娘表慌驚恐,想也不想地抄起門口的扁擔就沖上來, 裏大嚷道:“我警告你,我家那口子是青雲鎮的捕頭, 你再不放人, 等會小心他抓你進大獄。”
趙明斐反應敏捷,摟著江念棠往旁邊一轉,扁擔落了空。
正當洪娘子提起再打過來時, 他為了不讓扁擔頭撞到懷中人,不得不放開手。
柳雲見狀, 立刻往門裏逃,雙手忙不疊關上大門。
洪娘子和胡掌櫃則幫忙攔住這個來歷不明, 還想霸王上弓的男人。
胡掌櫃痛心疾首又悔恨罵道:“你這個狼心狗、狗肺的東西, 虧你長得一表人才, 我還以為你是、是雲娘的朋友。”
方才他正在院子裏收曬好的書畫,這個男人走進來與他主攀談,流中胡掌櫃判斷他是個讀書人, 還擅長畫畫,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胡掌櫃因為口吃的病,不善與人打道,平生一大好就是畫畫,而青雲鎮的人沒幾個能與他流的畫師,故而不與這個男人多說了兩句。
他順口打聽了幾句雲娘母的事兒,胡掌櫃見他言語之中似乎認識雲娘,神頗為關心,便告訴他母倆平日裏的一些瑣事。
眼下看他對雲娘這般魯,又是摟又是抱的,氣得胡須都飛起來了。
只是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老朽,哪裏是趙明斐的對手。
他沒有了江念棠這肋,三兩下就將撲上來阻擋他的兩人推開。
柳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門還差兩指寬的門就要闔上時,一只大掌猝不及防地了進來,接著他的人了上來。
“你是不是……失憶了?”
柳雲愣了一下,眼底閃過震驚。
怎麽知道自己失憶了,莫不是真的認識?
僅僅這麽失神的一瞬間,男人的手迅速鑽出一道容的缺口,整個人像條游蛇般進來。
他微垂著頭,看不清眼底的緒:“你確定要在這裏說?”
柳雲抿了抿,無奈打開門讓他進來。
胡掌櫃和洪娘子再度沖過來,柳雲卻攔住他們。
“我和……他,有話要說。”柳雲不知道怎麽稱呼眼前人,又怕暴自己失憶的事,只能含糊道:“方才有些誤會,我們進去說清楚。”
趙明斐幾不可察地勾了勾角。
然而柳雲沒立刻讓他進屋,而是屋裏的兒出來:“晚晚,穿好服和鞋出來。”
趁著這空擋,柳雲出一個笑:“洪娘子,等會有些事不方便讓晚晚聽見,能讓去您那兒坐坐嗎?我最遲一個時辰去接。”
趙明斐意外深長地看著江念棠。
即便是失去記憶,依舊謹慎細致。
先把兒送出去,以防他是壞人同時傷害們母,二則也是警告他,如果自己敢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街坊們都是見證人,他跑不掉。
至于一個時辰則是期限。
既是告訴洪娘子一個時辰後若不去接晚晚,就是出事了,請幫忙立刻報。
同時也在說給他聽,最多給他一個時辰。
柳晚吃飽了飯正犯困,聽到娘的話後慢吞吞地穿戴好,耷拉著腦袋無打采走出來。
看見門口站了許多人,還有個不認識的男人,仰頭奇怪地看了眼。
柳雲了的腦袋,“去跟洪哥哥玩一會,等會娘來接你。”
洪娘子擔憂地看了柳雲一眼,得到一個安的微笑。
柳雲眨眨眼:“沒事,我們就在院裏說,稍微大聲點您院裏就能聽見。”
洪娘子一直覺得柳雲是個做事有章程,有主意的人,便不再多勸,還把胡掌櫃拉了回去。
“行,我不關大門,有事只管我。”
柳雲謝過。
等人都走了,一關上門,臉上的笑倏地收斂起來,面容冷淡疏離。
“現在你可以說,你到底是誰了?”
趙明斐走到面前,雙手握住的雙肩,一字一頓道:“我是你夫君。”
柳雲驀地皺起眉頭,一副明顯不信的樣子。
趙明斐早料到這種況,俯陡然湊近,薄輕啓:“不然我親你一下,你找找覺?”
月朦朧,暗香浮。
他的嗓音醇厚溫,如玫瑰花瓣上滾的珠,令人心。
趙明斐其實在見到江念棠的時候心底裏的就有不控的趨勢,此時院中只剩下他們兩人,膛裏的意愈發難耐。
三年了。
他有三年沒有看見,沒有,沒有與擁抱、親吻,甚至做更親的事……
趙明斐腦海裏不控制地計算如何完利用一個時辰,能夠把所有他想做的事全部做一遍。
然而——
啪。
回應他的是一個憤怒又響亮的掌。
趙明斐的頭被打偏寸許,腦海裏旖旎的場景被打碎,他咬牙切齒道:“你的習慣真是一點沒變,還是喜歡打右邊。”
柳雲急速後退,順手拿起靠在牆邊的柴刀擋在前,警惕又張地盯著他。
這把刀是顧焱劈柴用的,他臨走時劈完柴還順便磨了磨,刀刃鋒利反。
趙明斐下口的火,心平氣和道:“先把刀放下,別傷到你自己。”
“別過來!”柳雲喝道:“你就站在那裏說話。”
眼前這個男人長相俊逸,眉骨拔,雖然他極力表現得良善親和,但周無形散發的迫令人無法忽視。
柳雲甚至到有些窒息。
不想承認,怕他。
趙明斐強忍住直接上去把人打暈帶走的沖,“別激。你不小心忘了我們的過去沒關系,我慢慢說給你聽。”
他撿了幾件從前兩人相的事兒說給江念棠聽,其中就包括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給你接生的穩婆應該會告訴你,你不是第一次生孩子。”
柳雲呼吸一窒,他說的沒錯。
雖然生晚晚的時候艱難了些,總歸是母子平安,穩婆將孩子抱到跟前時還說幸虧是第二胎,否則恐怕要難産。
柳雲攥手中的刀,盯著他:“你若是有心打聽,再許以重金,一樣能從裏套出消息。”
趙明斐心道江念棠真是油鹽不進的主,防備心高的令人絕,難怪趙焱半年都沒功取得的信任。
“那你要怎麽樣才肯相信我的 話。”
柳雲對自己的過去其實并不好奇,但既然有人說認識,弄清楚世也無不可。
“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青雲鎮?”
半瞇著眼,直勾勾盯著眼前男人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一一毫的細微變化。
趙明斐一遍說,一邊觀察江念棠的表,“三年前,你不慎墜江流,我找了你很久。後來你應該是被人救了起來,來到青雲鎮……”
江念棠的表似有所。
趙明斐心道自己猜對了,乘勝追擊:“你是在青雲鎮失憶的,我說得對不對?”
柳雲握住柴刀的手松了松。
他說的沒錯,發現自己失憶的時候確實在青雲鎮這間院子裏。
當時應該是在收拾屋子,因為懷孕犯暈倒了下去,後腦勺撞上床榻邊緣。
柳雲醒來後忘卻了許多事,另有些事影影綽綽,仿佛隔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
到後腦勺有塊,悄悄去找過大夫,大夫也只是開了藥酒讓回去拭。
柳雲不敢告訴其他人自己失憶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自己,還有腹中的孩子。
柳雲當時慌無措,不敢出門,整整把自己關了三天。
幸好找到了自己的戶籍,還有房契和六千兩銀票,所以才有底氣留下這個孩子。
無論當時為什麽要打掉,但在那一刻,柳雲萌生出強烈的生下來的願。
孤一人流落他鄉,很怕,很孤獨,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有了勇氣面對未來。
奇怪的是,從沒想過找回記憶。
柳雲問他:“你是什麽份,什麽名字,為什麽我會墜江?”
三個簡單的問題卻讓趙明斐遲疑了。
如實相告,江念棠絕對不會相信他們兩個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一國之母。
這三年他把皇後失蹤的消息瞞得死死的,尋人也是進行。
三年前墜江不久後,趙明斐便讓微雨扮江念棠假裝被救起,再以皇後驚為由深居簡出,不便參加任何重大節日宴會。
一方面是為了應付那幫朝臣們的閑言碎語,另一方面當時賊人尚未清除幹淨,他怕有網之魚收到消息後去尋江念棠,讓再度陷危險中。
江念棠這三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陷阱。
難怪趙焱要裝不認識,的防備心太重,若一上來就表明份反而適得其反。
易地而,他若是失憶了三年,忽然蹦出來一個妻子,還說他的皇帝,趙明斐只會覺得需要找大夫看看腦子。
現在最要的是能留在邊,再慢慢想辦法讓記起一切。
趙明斐不是沒想過直接把人綁起來回宮。
但他找了大夫問,這種失憶大部分與腦部損有關,最忌諱緒大起大落,否則可能會造不可估量的後果,輕則神志不清,重則七竅流而亡。
他想了想決定借鑒趙焱可取之,先編一個份穩住江念棠。
“咱們家在京城做香料生意,我明斐。你墜江是因為被歹人算計,他們想用來威脅我。但你不願意連累我,掙紮扭打間與賊人同時墜河裏。”
柳雲一點也想不起來他說的事。
趙明斐見面如常,繼續道:“對了,你還記不得我們曾經一起去寺廟燒香求子,那日下了大雪,我們在後山的一茅屋避雪……”
他本意是挑一些難忘的事,江念棠從前不怎麽出宮,應當會對去慈恩寺的事記憶深刻。
柳雲腦海裏那層隔了紗的記憶忽地被吹開一角。
寺廟,茅屋,大雪……
的頭猝然發痛,手裏的柴刀重重垂直落下,踉蹌著往後退。
趙明斐臉上微變,趕上前扶住,以免摔倒。
柳雲本能地想掙他,然而記憶碎片仿佛噴薄的泉眼席卷全,令四肢酸無力,只能借助他的力量苦苦支撐。
艱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好像記得,確實有這樣一個寺廟,還有茅屋……”
趙明斐眼裏閃著笑意:“你記起來了?”
柳雲了自己的額角,緩緩道:“茅屋門口是不是有一棵樹……是海棠樹。”
趙明斐哪裏記得是什麽樹,大冬天的枝丫禿禿,瞧不分明。
不過若真想去看,他可以立刻人在最短時間複刻出一模一樣的茅屋,包括那棵海棠樹。
于是他笑道:“是。”
柳雲得到肯定,蒙住記憶的紗又掀開寸許。
問:“是你在茅屋前的海棠樹下折過花,送給我嗎?”
趙明斐的笑當即凝在臉上。
夏風驟起,烏雲吞沒月,院子瞬間浸在墨漬裏。
隔著黑暗,柳雲看不清男人的臉。
重的呼吸聲拍打在臉頰上,讓心裏莫名張起來。
柳雲小心翼翼問:“不是嗎?”
趙明斐目發沉,手掌遽然一,心裏陡然升起強烈的憤恨不甘。
江念棠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過往,卻記得與顧焱的過去。
他忍著後槽牙磨碎的沖,語調輕揚道:“當然是我。”
“除了我,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