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裏……
夤夜重, 暑氣難消。
柳雲側躺在榻上,一邊輕搖扇替兒扇風,一邊思索今夜這個明斐的男人。
他說的一些事兒自己確實有印象, 但有些一點也想不起來。
觀這個明斐的穿著打扮,雖不是華麗的綾羅綢緞,可他言行之間落落大方, 頗有大家風範。
若真論起來,他氣質上比顧焱還要矜貴三分,舉手投足間不自覺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且行事上或多或帶著強勢, 想是久居上位,習慣發號施令。
他說自己家裏是在京城賣香料的,料想生意不小, 他作為當家的平日裏沒跟達貴人打道,沾染了些家威儀也能說得通。
倘若真如他所說, 自己與他是夫妻, 那麽正好解釋手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錢,可以毫不猶豫地花費兩千兩買下這座小院,手裏還有足夠生活的盈餘。
至他的錢財上, 不曾小氣虧待。
同時也印證不會做飯,應該出生于大家, 而非小門小戶。
細節都能對得上。
柳晚睡得不安生,在夢裏嘟囔了幾句。
柳雲輕拍的背, 哄著又睡過去。
罷了, 先不想這麽多。
今晚過去接柳晚的時候恰好遇到下值的洪捕頭, 托他私下裏幫忙查一下近日鎮的人裏面有沒有一個明斐的人,他是從何而來。
大虞三年前忽然對人口流管轄十分嚴格,無論進城、鎮都需要核實路引, 若發現造假立刻抓捕獄。
據說是為了清剿龔州賊人的餘孽。
柳晚長翹濃的睫輕輕著,柳雲凝視兒乖巧的睡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長得像今日裏忽然冒出來的男人。
今夜難眠的不只是,趙明斐連夜伏在案桌前筆疾書。
他將之前調查過趙焱的生平大事悉數默寫出來,寫著寫著,字跡愈發繚,墨糊作一團。
江念棠的態度終于有所松,他明日拿路引過去查驗。
可趙明斐沒有一點高興的覺。
他憤怒江念棠只記得趙焱,生氣之餘不免夾雜著慶幸。
幸虧趙焱是個榆木腦袋,用了最笨的法子接近,否則整整半年,趙明斐不敢想他們能發展到什麽地步。
手中的筆被生生折斷。
趙明斐面無表甩了甩手裏的墨,拿起帕子一幹淨手指。
無論他們發展到什麽地步,他都有辦法撥反正。
清晨天還未亮,洪捕頭在自家娘子的叨叨擔心聲中拿了個燒餅,匆匆趕往縣衙。
縣太爺一早就派人去他家人,說是有重要的事給他辦。
青雲鎮手握銅礦和鑄幣大權,向來有不怕死的賊人想要鋌而走險,不過沒有一個人功過。
除了青雲鎮配有重兵把守外,縣太爺手底下的一幹人都不是吃素的,個個都是練家子,抓打起賊人格外賣力。
無他,因為待遇優厚。
他們抓到一個不但有高額的賞金,還可以獲得幾日休沐,且若是在打鬥中傷,衙門也會出錢請大夫看病,不需要自個兒掏一分錢。
不幸亡故,則會有一大筆恤金留給家人,還會賜下忠烈的牌匾。
有了這個東西,發生任何事都可以直接找縣太爺做主,不怕一家老小被人欺負。
洪捕頭看縣令大人親自在衙門口等他,還以為這回來了個茬,不向腰間的佩劍,心裏既張,又激。
男兒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縣令大人正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遠遠看見洪捕頭便看見了親人一樣飛速迎上來。
縣令大人:“你可算來了。”
洪捕頭:“屬下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縣令大人一愣,忙道:“這事倒也沒那麽嚴重。”
洪捕頭聽完後眉擰一團,臉古怪極了:“幫一個‘明斐’的補辦路引?”
縣令大人忙把他往縣衙裏頭拉:“對對對,趕的!文契的鑰匙在你哪兒,要不是怕太晚打擾到你睡覺,我昨晚就想把你來了。”
那位的事兒他可不敢耽誤。
洪捕頭心想,這人果然有問題,當即就說明況。
“我聽我家娘子說,這人昨日擅闖我鄰居家……十分無禮魯。”為了雲娘的名聲,洪捕頭自然不會說他非禮雲娘,換了個說法:“現在還要補辦路引,定是居心叵測之人。大人,咱們要嚴查啊!”
縣令大人一臉震驚。
什麽?
陛下擅闖民宅,他沒聽錯吧?
青雲鎮縣令曾經有幸見過趙明斐。
當年他還是個進京趕考,理想遠大的窮書生,滿以為可以靠科舉闖出自己的一片天,誰曾想世族門閥相互勾結,科舉舞弊更是家常便飯。
考完後,有人暗示他去送禮,但縣令一來兩袖空空,二來不屑與之同流合污,因此名落孫山。
正當他郁郁離京時被人引薦給當時還是東宮的陛下。
陛下說看了他的文章,覺得他剛正不阿,錚錚風骨,問他能不能吃苦。
縣令雖子直率,卻不是個不識趣的人,當即表示願意為太子殿下效勞。
沒過多久,他就被一紙調令調到青雲鎮,彼時這裏還沒有銅礦,只是個破落的邊陲小鎮,百姓們食不果腹,不蔽。
直到他來了幾年後,銅礦忽然出世,他同時被任命鑄銅監察使,擁有先斬後奏之權。
縣令這時才恍然大悟,這裏有銅礦的事兒陛下應該早就知道,卻沒有馬上告訴他,而是考察他的品之後才給他。
縣令知道後并沒有責怪陛下的多疑之心,反倒佩服他的縝周全。
畢竟鑄幣關乎國民命脈的穩定,他若是個心不堅之人,日久天長難保不會被這潑天富貴搖,釀滔天大禍,慎重考察是應該的。
所以當洪捕頭說這樣一個冷靜沉穩的人會擅闖民宅,縣令大人第一反應是不信的。
縣令大人:“你看錯人了吧?”
洪捕頭問:“這個‘明斐’是不是京城口音?”
縣令點頭。
洪捕頭指天發誓:“絕對是他!我鄰居還我幫忙查一下這個人的份有沒有作假。明這個姓在本鎮幾乎沒有,除了這個登徒子,絕不可能第二個人?”
縣令眼睛忽地瞪得像銅鈴,接著面如死灰,他咚地一下跪伏在地,大喊道:
“陛下饒命,這個大老不懂事,口無遮攔,下定當好好懲罰,絕不姑息!”
洪捕頭轉過,看見一臉漠然的趙明斐緩步而行,停在他三步之遙。
縣令大人猛地拽住他的下袍角,咬牙低聲音道:“還不跪下接駕。”
洪捕頭渾渾噩噩地跪下,還沒弄明白陛下怎麽忽然出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趙明斐垂眸看著剛剛罵他是登徒子的捕快,心毫無波瀾,他抓住重點問:“你一直住在柳雲對面?”
洪捕頭下值回家時沒見著趙明斐的臉,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明斐和陛下之間的聯系,但上位者窒息地迫讓他不自口道:“是。”
趙明斐:“跟朕進來,有話問你。”
洪捕頭站起來的時候是的,他沒想到有一天會直面聖,更沒想到陛下會向他打聽雲娘的事。
“你這個呆子。”縣令大人見陛下先一步進屋,催促他跟過去時恨鐵不鋼地低聲提示:“陛下名曰‘明斐’,寓意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磋如磨。”
洪捕頭頓覺大難臨頭,腦袋不保。
他剛才當著陛下的面說了什麽來著?
*
臨近午時,柳雲剛做好飯菜,正要去隔壁王大夫家柳晚回來吃飯,一走出大門就看見洪捕頭與那個明斐的男人并肩而行。
“念念,我去取路引,剛好上這位捕頭。”趙明斐笑容溫和:“正和他聊你的事兒。”
洪捕頭小啄米般點頭:“是是是,剛好上。”
趙明斐從懷裏取出路引遞過去,坦大方:“你瞧瞧真僞,若是無法辯別,正好洪捕快在這裏,可以問問他。他剛才還說自己是負責管理路引和戶籍的。”
洪捕頭立刻附和:“是是是,真的,絕對是真的!”
他一個時辰前親手蓋的章。
柳雲接過,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姓名,年齡,籍貫都有,包括出行目的,目的地,和預計路線清清楚楚。
印有三個,分別是京城的,渝州城的和青雲鎮的,與路引上的行經路線一致。
為了防止冒名頂替用的況,大虞的路引在三年前仔細完善過。
上面會注明人特征,清晰寫出持證人的高,長,肩寬,腰寸,無須還是有須,方面還是瓜子面,乃至皮及有無疤痕麻子都會詳細記錄,幾乎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柳雲手裏的路引三年沒用,還是老的那一套,沒有明斐的這麽詳細。
趙明斐下頜微揚,“這回你總該信我的話了。”
柳雲眉頭輕皺,反複看了好幾本路引上的態特征,上面的數字有種十分悉的覺,就好像曾經親自丈量過一樣。
的頭又開始有些疼,難得了額角,“我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柳雲把手裏的東西還給明斐,站在門口朝王大夫院子裏了聲柳晚的名字。
柳晚蹬蹬蹬跑出來,抱住娘親的:“娘,我剛剛在王伯伯家吃了好多點心,不。”
柳雲無奈道:“怎麽又不老實吃飯?”
柳晚悄悄吐了吐舌頭:“王伯伯說我幫他撿出一簸箕藥材裏的枯枝枯葉,就獎勵我一碟桃,我不小心吃多了……”
柳雲正教育不許隨便吃別人家的東西,還從荷包裏拿出一塊碎銀,讓給王大夫送過去。
王大夫走出來道:“雲娘,你這就客套了。晚晚又不是不勞而獲,挑得可仔細了,我用一盤桃換這麽個勤快的幫手賺大發了。”
柳雲笑道:“沒給您添麻煩就好。”
柳晚趁機提出:“娘親,我想再去幫忙,還沒挑完呢。”
柳雲看了眼旁邊的男人,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想著支開兒也好,便點頭答應了。
王大夫拉著柳晚的手進去,他深深看了眼趙明斐。
他前日正巧在院裏納涼,約聽見隔壁傳來些許爭執。
但他上了年紀,耳朵不太好使,只約約聽見夫君二字。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拋棄雲娘的負心人。
趙明斐跟著進了屋。
“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裏嗎?”
昨夜江念棠對他份存疑,死活不讓他留下。
柳雲道:“不行,家裏沒有你的位置。”
小院除去正房一間屋子,就是廚房和柴房,還有一個小小的雜間。
趙明斐環視一圈,點頭道:“這三年委屈你了。不如跟我一起住客棧,明日我們就啓程回京。”
柳雲去廚房端來飯菜,放在小院的是桌上,平靜道:“這裏是我的家,我哪裏也不去。”
趙明斐臉微變:“什麽意思?你還是不相信我?”
柳雲道:“我還需要點時間消化這件事。”
“消化什麽?”
趙明斐現在一心想把人帶走,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讓出宮一步,時時刻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我不會害你的!我們還有一個兒子,他三年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他很想你。”
柳雲夾菜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對所謂的回去有種莫名的排斥。
自己是在青雲鎮失憶的,若真是按照明斐所言,墜江之後到青雲鎮這一路為什麽沒有想辦法回去。
手裏有足夠的銀錢,可以雇人雇馬車到京城,甚至請一個鏢隊護送都綽綽有餘。
排除掉被人為脅迫的因素,再結合之前王大夫送來的落胎藥,柳雲覺得是自己不想回去,選擇留在青雲鎮的。
至于原因,現在還不清楚。
趙明斐不敢強,只能耐著子道:“我回去給你找最好的太、大夫,一定讓你恢複記憶,屆時你就能明白一切。”
柳雲繼續吃飯,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趙明斐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到無從下手,他口劇烈起伏著,語調卻和無比:“我再跟你說說我們之前的事,好不好?”
她毒藥無雙,一朝穿越!坐擁煉丹神鼎,修煉逆天!誰還敢嘲笑她廢柴!想要謀奪家財?她就讓他家破人亡;你家爺爺是絕世高手?不好意思,他剛剛做了她的徒弟;你的靈寵舉世難見?不巧,她剛剛收了幾隻神獸;別人求之不得的丹藥,她一練就一大把!她風華絕代,輕狂傾天下,誰欺她辱她,必定十倍奉還!可就有一個腹黑邪魅、手段狠辣的男人跟她情有獨鍾,還問她什麼時候可以生個娃。她橫眉冷對:“滾!我們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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