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晚晚口中的顧叔叔是……

屋瞬間靜滯下來, 空氣裏豬肝湯的腥氣兒漸漸蓋過點心的香甜。

柳晚有些害怕地攥角，怯生生地後退了一步。

趙明斐閉了閉眸，下間翻滾的怒意, 出和善的笑：“晚晚別怕，我隨便問問。”

柳晚還是有種想拔就跑的沖。

趙明斐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個菱花狀的糕點放在邊，蹲下來與實現平齊, 聲細語道：“張，這裏面有棗，棗核已經去掉了, 可以直接吃。”

溫熱香甜的糕點被齒間，柳晚的害怕都了三分。

沒忍住咬了一口，皮香脆, 咬開剎那，甜如糖的流心順著舌尖流管, 好吃得眼睛都瞪大了。

趙明斐連續投喂好幾塊, 柳晚心裏的恐懼才消散不。

“你為什麽剛剛不高興啊？”柳晚裏嚼著桃花，兩個腮幫子鼓鼓的，煞是可。

趙明斐心裏的不愉稍微平複三分, 騙：“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好奇這個顧叔叔是什麽樣的人, 你為什麽想要他當你爹爹？”

柳晚一邊在想怎麽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咽下中的香之。

“唔……顧叔叔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柳晚大誇特誇顧焱：“他會給我們家掃地, 劈柴, 做飯。他做的飯可好吃了！”

趙明斐的口一窒, 咬牙切齒道：“就這？”

柳晚正回憶顧焱做的飯菜，饞涎滴，沒注意到面前人的臉再度轉黑。

“對了, 他長得也好看！”柳晚兩只小手一拍：“娘說……嗯，這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趙明斐臉沉能滴出水來。

嚴珩一進門就覺廳堂氣氛有些抑冷，恰好此時夏日的穿堂風呼嘯而過，吹得他背脊生寒。

趙明斐坐在上方，手搭在黑漆檀木的方桌前，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沒有規律，回在空寂的屋子。

嚴珩一跟在他邊多年，頓時明白陛下此刻心不佳。

“陛下，姚屠戶的事已經辦妥。”嚴珩一趕遞過手裏青雲鎮近五年的銅礦開采以及鑄幣清單，他雙手放在趙明斐手邊的桌上。

趙明斐淡淡嗯了聲，興致不高。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八仙桌上的白瓷碗。

嚴珩一走過來的時候瞥了眼，裏面裝著的像是什麽湯。

一文錢一個，隨可見的白瓷碗絕不是陛下的常用之，那麽就只能是別人送的，能送進這間屋子裏的東西，除了隔壁的皇後娘娘不作他想。

嚴珩一試探問：“皇後送過來的？”

趙明斐線抿地嗯了聲。

嚴珩一提聲道：“這是好預兆啊，娘娘今日主給您送湯，明日就能和您輕偎低傍，回宮指日可待！”

趙明斐冷笑了聲，面如沉水。

嚴珩一心道不應該啊。

今早上皇後娘娘走後，陛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怎麽才一個上午過去，眉目又沉起來。

難道是這碗湯出了什麽問題？

嚴珩一小心翼翼躬拱手：“微臣可否為陛下分憂？”

趙明斐說不出口，自己因晚晚對趙焱的高度評價而産生的惱怒，因江念棠對他的贊而妒意橫生。

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江念棠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趙明斐深深吸了口氣，下口滌的郁氣，“你說現在是什麽意思？”

嚴珩一聽完趙明斐言簡意賅的描述，分析道：“今天您應該把這碗湯喝下去，娘娘親手做的湯，不但要喝得完，喝完後還得狠狠誇一番。娘娘到鼓舞，說不準日後天天給您送湯來，一來二去，不久生出誼來。”

趙明斐聽完似笑非笑。

嚴珩一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一寒意順著腳底沖上天靈蓋。

“賞你喝。”他揚了揚下頜，指著遠八仙桌上的碗。

嚴珩一在他不容違抗的眸中走過去，一低頭看見白瓷碗裏浮著一層褐黑的膏狀，像油凝在表面。

“上好的阿膠。”趙明斐及時為他解：“補的，沒毒。”

嚴珩一了口氣，端起來用湯匙攪了攪，裏面的枸杞和紅棗被浸黑，上面沾滿膠狀，看得人食全無。

“皇後娘娘親手熬的湯，微臣不敢。”他悻悻然放下。

趙明斐：“喝，不喝你就是抗旨。”

嚴珩一艱地吞了吞嚨，視死如歸地重新端起來，撇了半天湯中的渣滓才舀到半勺看起來比較清澈的湯水。

甫一口，他實在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咳咳……”嚴珩一手忙腳去找水喝，灌下一大壺茶後嚨裏的腥臭味還無法散去，仿佛生吞了腐臭的魚蝦。

趙明斐涼涼道：“喝完。不許浪費的心意。”

*

柳雲回到家，驚訝地看著自家院牆壁上被打了一個，趕走過去問。

泥瓦匠停下手裏的棒槌，指著後面的主屋道：“雇我來的人說要打通這兩座院子的院牆。”

柳雲皺著眉去問明斐怎麽回事。

趙明斐見眉眼含怒，笑著招手：“廚房裏的菜剛做好，正準備去你和晚晚過來吃飯。”

柳雲一不：“牆上的是怎麽回事？”

趙明斐裝傻充愣，“早上你不是同意了嗎？”

柳雲無言，“我是同意晚晚過來看著你。”

趙明斐哦了聲，“打通以後更加方便。”

柳雲臉微變，趙明斐立刻道：“我人安了門，鑰匙和鎖頭都在你那邊，行不行。”

柳晚聞著隔壁的味兒就過來了，正巧聽見他們的對話。

“這樣我就不用每次都繞一大圈走過來。”柳晚已經徹底被趙明斐用食收買，不得娘親以後再也不下廚：“我了，什麽時候能吃飯。”

關于門的事兒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定下來。

飯桌上，趙明斐和柳雲之間隔了一個晚晚，位置不遠不近。

等菜上齊後，柳雲有好幾道菜都沒見過。

明斐拾起公筷，替夾了幾道菜：“都是你以前吃的，嘗嘗看。”

柳雲將信將疑地吃下，口竟真有悉的覺。

一個人可能會忘記從前發生的事，但許多小習慣會不自覺保留，比如味覺。

柳雲其實不吃甜食，喜歡鮮和辣，所以每次做糖醋魚總是不放糖，盡量保持魚本的鮮味。但晚晚是小孩子，最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故而不喜歡做的糖醋魚。

趙明斐彎了彎眼睛問：“怎麽樣？”

柳雲垂眸，低聲道：“還好。”

趙明斐輕笑了聲：“你喜歡就好。三年過去，你的味道一直沒變。”

他舀了一勺佛跳牆的湯遞到的邊，湯水燉得白，襯得瓣嫣紅如。

柳雲偏頭躲開，卻被湯匙在角。

明斐笑著提醒：“燙，小心灑在晚晚上。”

兩人之間的小娃娃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沒見過的菜式上。

晚晚先夾了一小口試試，喜歡吃就開始大快朵頤，沒察覺到近在咫尺的異樣曖昧。

柳雲被迫張開舌。

湯匙沿的剎那，濃郁的鮮甜甘在齒間滿開。

垂眸落在他的指節分明的手上，指骨微凸，泛著羊脂玉般的。

遠的燭火忽地炸開星子，迸出的令間發燙。

明斐收回喝幹淨的勺，問還要不要。

柳雲難為地低下頭，“我自己來。”

明斐不再強求。

柳雲餘不自覺落在他上，忽地臉頰滾燙。

他正喝湯的白瓷勺邊緣沾了些口脂，正是剛剛喂的那一只。

柳雲言又止，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眼睜睜看著顯眼的脂被他一點點幹淨。

一頓飯吃得心浮氣躁，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熬到晚晚打了個飽嗝，立刻放下手裏的竹筷，起告辭。

明斐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似的，站起來準備起相送。

柳雲謝絕他的好意，抱起晚晚就往外走，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穿過新打的院中門，柳雲砰地一下關上，搭上門栓。

“娘，你的心跳的好快。”

晚晚趴在柳雲肩頭，到娘親的口劇烈起伏。

“你今晚吃太多了。”柳雲面不改道：“娘抱得有些吃力，所以才氣。”

柳晚哦了聲，額頭地蹭蹭柳雲的頸窩：“好多沒吃過的菜，不小心吃多了嘛！”

在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吐了個舌頭。

娘倆洗漱完便上榻休息。

臨熄燈前，柳晚沒忍住把今日與隔壁叔叔的對話告訴娘。

柳雲剛開始聽的時候，眉頭皺，忘了明斐可能會告訴晚晚他的份，懊惱自己大意。

但等聽完後，的張不滿頓時散去，心訝異他竟然能忍住不說。

柳雲今晚上在暗自觀察明斐，他對晚晚確實和其他人不一樣。

譬如今日有一道甜湯，晚晚喝了兩碗還想喝，柳雲出言阻止，但機靈看向明斐，找他求助。

明斐卻人直接把湯撤下去，毫不理會淚眼汪汪的柳晚。

若這個人換顧焱，他要麽會幫晚晚求，說再喝半碗。要麽會好聲好氣地哄晚晚，商量用什麽東西補償。

換言之，明斐像嚴厲的親爹，會寵兒，但卻有度，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而顧焱更像是繼父，一心一意只想討好柳晚，生怕不喜歡自己而讓柳雲反。

上回買糖葫蘆的時候，柳雲就注意到這點，只是如今跟明斐的態度對比起來，更加明顯。

現在有點相信，明斐真是柳晚的親生父親。

翌日，趙明斐站在大門口敲門，母倆去吃早膳。

柳晚高興地打開門，迎他進來。

三人從院牆連通的大門走到隔壁院中。

吃完後，柳晚去找對門的小夥伴玩，柳雲沒有跟著離開。

問：“我還以為你會跟晚晚說你是父親。”

趙明斐毫不意外晚晚會跟江念棠和盤托出，淺笑道：“你不同意，我不敢說。”

柳雲擡眸，凝視他清雋的眉眼，心裏漾起一圈漣漪。

還不等弄明白原因，只聽他忽然問。

“晚晚口中的顧叔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