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確實不您的這副模……

霜天月小, 秋夜風起。

窗牖外冷風瑟瑟，寒重，羅帳暖煙氤氳, 燭影搖紅。

柳雲湊到夫君懷裏，一臉神道：“你知道顧焱是什麽人嗎？”

趙明斐愣了下，淡淡道：“不知道。”

“陳念念跟我說, 他居然是恭王世子。”柳雲有點震驚顧焱的份：“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用三年時間平定西北十二部的年英雄。聽說他品端方，劍一流……”

趙明斐聽不下去了, 打斷誇趙焱的話：“他打仗贏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其他幾萬將士們沒有沖鋒陷陣？朝廷沒有給他足夠的糧草供給保障後方？冬日的棉服，夏日的淡水, 戰馬，兵……不需要人去調度分配？”

“你說得對。”柳雲見他沒完沒了地反駁, 及時止住話題：“非他一人之功, 是舉國皆傾囊相助。”

趙明斐心腹誹，若不是他年有幸遇見江念棠，幫他進千山武館, 哪裏有趙焱今日的風。

他越想越氣，趙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柳雲敏銳地到枕邊人的不愉, 暗罵自己為什麽非要不長眼的提起這茬，亡羊補牢道：“在我心裏, 我夫君最厲害。”

趙明斐從鼻孔裏哼了聲。

柳雲撐起上半, 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要去親他。

“老實點。”趙明斐側頭躲開人的紅, 呼吸卻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他啞聲道：“又想做噩夢了？”

“這麽久都沒做夢了，說不定已經好了。”柳雲趴在他前, 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你不想嗎……”

兩人總不能因為噩夢永遠不親近。

柳雲好幾次夜半驚醒，迷迷糊糊間聽見明斐窸窣的靜和抑的息。

“不想。”趙明斐堅定拒絕：“我現在去沐浴，你先睡，不用等我。”

他小心托起懷中人的細腰，把人放到一旁，起下榻。

落荒而逃的背影讓柳雲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明斐一寒氣間。

掀開羅帳，對上一雙瀲滟眸。

江念棠的腦袋陷翠綢枕裏，青如瀑，一半散在枕邊，一半落在敞開的襟裏，黑發襯得如玉，我見猶憐。

更要命的是裏銜著一片鮮紅的玫瑰花瓣，花瓣凝了幾粒水珠。

趙明斐嗓子幹，近乎刺痛。

偏偏江念棠還不知死活地沖他眨眼睛，長睫閃著忽略不計的微風，到達他心海時已掀起滔天巨浪。

不控制發熱，前後背浮上一層薄汗，他暗忖涼水泡得再久也趕不上點火的速度。

趙明斐假咳了聲，口是心非移開目：“你別這樣。”

他迅速屈膝榻，不聲拾起一旁的被衾蓋在腰部以下，借以掩蓋最誠實的反應，還不忘幫攏了攏散開的襟。

一副君子坐懷不的正經樣。

柳雲又又氣，趁他躺下時朝他吐出裏的花瓣，正好砸在他的邊。

馥郁的玫瑰花混合著江念棠的氣息，猝不及防他的口腔鼻腔。

趙明斐一，接著燥熱難耐。

渾的剎那間沸騰起來，囂著占有，撕碎。

趙明斐閉了閉眸，僅有的理智艱難地阻止自己心即將籠的惡。

柳雲氣惱地背過，扯過腰間的被褥拉到頭頂，把自己包裹起來。

他實在是可惡至極，活該他憋死。

心裏暗暗發誓，再也不做這種難堪的事。

忽然，連人帶被子一齊翻轉過來，還不等適應，蒙住頭的薄衾被一把抓開。

炙熱的覆上來，鋪天蓋地的吻匝匝落在的額頭，眉眼，鼻梁，臉頰上。

明斐微微擡頭，拇指輕地按在的瓣邊，目中有難掩的，但更多的是克制。

“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他久曠多日，驀地一沾染的子，就像是幹柴裏掉下一個火星，熊熊/火頃刻間燃遍全，恨不能由著自己的子肆意逞兇。

趙明斐忍著被烈火炙烤的痛苦，溫地慢慢作。

他的目盯在的臉上，唯恐自己失了力道弄疼。

柳雲起初口還憋了口氣，漸漸地被他帶泥的熱裏，不由地發出難耐的輕聲，眼淚不控制地落。

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

他的吻/念不重，滿滿的惜和珍視。

到自己被他珍而重之地對待。

柳雲上他汗的額角，青筋虬結盤突，指尖便沿著那猙獰的脈絡細細勾纏。

明斐停止作，張問怎麽了，是不是太難。

說著就要而出。

柳雲搖頭，氤氳眼眸晃著明亮的水，令趙明斐的心底一片。

他覆上的手背，抓住荑在自己臉龐上挲。

四目相對，江念棠睜著漉漉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心跳聲在此時無限放大，放大。

藏在膛裏的兩顆心不控制地狂跳著，似乎抑制不住地要蹦出來一面。

江念棠還嫌他的心跳不夠快，反手撐開他的指，與他十指相扣。

對他說：“我你。”

趙明斐的淚毫無預兆砸下來。

原來人在到無比幸福的時候，真的會流淚。

結束/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趙明斐都難以從那種幸福中緩過神來。

這是一種超/的歡愉，是靈魂在鳴的激狂。

趙明斐抱著已然昏睡過去的江念棠，毫無睡意。

軀不由自主微微發抖。

越幸福，越害怕。

他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收回的。

有那麽一瞬，趙明斐想對江念棠全盤托出，將所有的真相告訴，再請求的原諒。

趙明斐後悔極了。

當初他明明有機會好好待，為什麽偏偏選擇了一條互相折磨，讓彼此都痛不生的路。

倘若他能夠大度一點，寬容一點，他們興許真如現在這般恩非常，琴瑟和諧。

他也不用僞裝自己，日惶惶不安，宛如走在兩座懸崖上的獨木之上，稍有風吹草便倉皇無措，生怕墜萬丈深淵，碎骨。

趙明斐的頭埋進江念棠的頸窩，貪婪地攫取的香甜，嚨卻發苦發。

夤夜三更，趙明斐驟然睜眼。

今夜他一直不敢睡，猜到江念棠晚上恐怕會做噩夢。

一有靜，他立刻驚醒。

江念棠睡得極不安穩，四肢扭胡地掙紮，額鬢冷汗涔涔，間嗚咽嚶嚶，像是要說什麽卻被堵住了嚨。

一看就是被魘著了。

趙明斐一手拍著的後背安，一邊湊到的邊聽清囈語。

江念棠聲音斷斷續續，字不句。

他凝神屏氣。

說：“陛下，不要！”

趙明斐呼吸一窒，如墜冰窟。

*

柳雲近日來格外頹喪，分明是個好的夜晚，到最後又被弄得人仰馬翻。

明斐忍痛苦的表如針刺一般紮在的心上。

柳雲難地提出分房睡。

他像是被踩住尾的貍奴，當即炸了，目駭戾地說不可以。

“娘，你不開心嗎？”晚晚注意到娘疲憊無力的模樣，關心地問。

柳雲勉強打起神，溫笑道：“沒有不開心。只是近來秋燥，娘胃口不好，也睡不踏實。”

的笑容蒼白無力，看得趙霽心裏難。

趙霽早就發現母後的異常，已經問過父皇好幾次。

父皇只是讓他好好照顧晚晚，幫母後減輕負擔，至于其他的由父皇解決。

父皇斬釘截鐵地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趙霽雖然依舊擔心，卻沒再說什麽。

晚晚子單純，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于是心地替柳雲夾了一塊魚肚。

“娘，吃。”

柳雲忍著不舒服吃了下去，餘瞥見霽兒擔憂的目，朝他出一個安的笑。

趙霽看出母後胃口不佳，疲于應付晚晚，趕拉著出門上學。

柳雲等他們走後，捂著口吐出裏的東西。

為了讓自己快點好起來，比從前出門更加頻繁，妄圖借助外力擺夢魘。

這日，走累了，剛好路過香滿樓，想起顧焱曾大力推薦店裏的菜肴，于是便臨時起意打算去嘗一嘗。

走到二樓臨窗的雅座，點了幾道招牌菜，正巧隔壁有人在點桂花糕。

柳雲目環視一圈，幾乎每桌都有這道點心，心裏好奇真的這樣好吃？于是也隨大流點了一份嘗嘗。

菜上齊後，依次品嘗，有喜歡的，也有吃不慣的。

最後到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小口，香甜膩，晚晚應該會喜歡。

柳雲放下剩餘大半塊的糕點，直到結賬酒足飯飽也沒再一下。

正要結賬，樓底下迎面而來一隊大紅的送親隊伍。

華麗的八角金頂雲轎位于隊伍中央，赤金流蘇垂掩著窗牖，搖晃間流淌在熠熠星。轎帷繡滿纏枝蓮，金線滾著百子圖，四角懸的鎏金鈴在風裏悶響。

十裏紅妝看不見盡頭，一擡又一擡的聘禮嫁妝在肩接踵的百姓注視下，隨著敲鑼打鼓聲一路往東。

“好大的陣仗。莫不是哪家貴出嫁。”

“聽說是常尚書的嫡子娶妻，我爹跟我說，下一任首輔十有八九是常尚書。”

“難怪派頭十足，京城獨一份。”

“沒見識！”有人不屑道：“當年帝後大婚，皇後娘娘的迎親隊伍才氣勢十足，引萬人空巷。”

柳雲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紅。

“夫人！”

趙明斐接到宮外傳訊，江念棠在香滿樓用膳時忽然昏倒。

他此刻正在書房議事，得了消息立刻甩下幾位大臣飛奔而出，連龍袍冠冕都來不及更換。

馬車裏，他煩躁地扯開繁複華麗的外袍，迅速穿上便服，還不忘著人替他梳頭換鞋。

趙明斐府時，太醫已經進廂房診脈。

“如何？”趙明斐滿臉擔憂，語氣急躁：“怎麽會忽然暈倒。”

太醫道：“興許是了什麽刺激，夫人裏一直嚷著大婚二字。”

大婚。

跟在江念棠邊的宮婢聞言，立即上前三言兩語地代今日的所見所聞。

趙明斐沉片刻，問道：“什麽時候能醒。”

太醫說約莫今夜就會醒。

趙明斐一直守在江念棠床榻 邊，細細捋了一遍宮婢的話，瞬間明白癥結所在。

他們的大婚，是兩人都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亦是兩人關系惡劣的轉折點。

趙明斐靠在雕花床柱邊緣，目暗沉注視江念棠不安穩的睡，心裏悲涼沮喪。

房花燭夜原是人生四喜之一，活生生變兩人揮之不去的影。

江念棠睡得不踏實，猛地睜開眼。

“明斐，明斐……”著他的名字，無力地朝他手。

趙明斐趕俯下，將人抱在懷裏，“別怕，我在這裏。”

柳雲的臉埋在他口，聲音哽咽：“我好像記得自己的大婚了，但為何我一想起來心裏就難得。明明是大喜事，我怎麽會害怕呢？”

在質問自己，何嘗不是在質問他。

趙明斐下間苦，安道：“都是假的，我們大婚盛大華麗。那天你很，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那天一切都很順利，很順利。”

柳雲在他一聲聲肯定的答複中平靜下來。

他這麽，相信他。

秋末易打雷，三更半夜下起了瓢潑大雨，瑟瑟冷風將屋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滅，偶有電閃雷鳴撕裂漆黑，發出駭人的冷。

一聲驚雷猝然在檐頂。

趙明斐下意識去翻去抱側的江念棠，然而他的口忽地被什麽刺，劇烈地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不得不松手，黑朝痛探去。

閃電恰到好出現在天邊，屋頃刻間亮如白晝，將此此景照得清清楚楚。

趙明斐看見口著一把匕首，江念棠的臉慘白驚悚，雙目無神，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然而亮只持續了一瞬間，屋搖曳的燈燭被吹滅，羅帳徹底陷黑暗。

趙明斐聽見江念棠細碎的音，他按住肩上的傷口，忍著痛安：“別怕，你只是做噩夢了。睡一覺，醒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