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搶過鈴鐺的作實在太快。
包括溫晚凝本人在,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沒看清凌野是怎麼做到的。
揣在口袋里的手好像只是被什麼冰涼的東西輕了一下,一點手指被開的異樣都沒覺察到,辛苦藏了一夜的道就易了主。
許嘉樹本來還想再囑咐兩句別放水,見狀徹底放了心,邊勾起一個必勝的弧度。
臨出門前,還特地過來跟凌野撞了下肩膀,“兄弟可以的,有你在我們隊穩了。”
凌野輕嗯了一聲,語氣很淡,往旁邊讓了讓。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過了七點五十五。
許嘉樹頭也不回,飛快跑向泳池邊的主戰場。
凌野倒是并沒有過去支援的意思,跟早起散步似的,悠悠閑閑地往任務結算場地走。
溫晚凝都要絕了。
和許嘉樹這樣的蛋白小生,還不見得毫無勝算,可現在,面對的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賽車手。
是高就差了快二十厘米,除非凌野突然踩中從天而降的香蕉皮,不然以他的反應速度和能,本不可能被拿下。
雨還在下。
民宿大門到導演組所在的休息區不足二十米,凌野一路專挑遮傘下面走,繞了一大圈,是拖了三分鐘。
像是育比賽里領先優勢巨大的贏家,最后幾分鐘的垃圾時間,已經毫無攻擊的必要,邊遛對手邊等倒數。
溫晚凝一路踉踉蹌蹌地跟著,除了在他后左右晃,幾乎毫無辦法。
攝制組提示:【倒計時一分鐘】
心一橫,快跑兩步擋在他面前,抬起頭,口不擇言地開始編瞎話,“……其,其實這本不是節目道,你要獨立思考,別被許嘉樹誤導。”
凌野原地停下,單手兜,垂眸看著,“不是道,那是什麼?”
“狗狗鈴鐺啊,你看不出來?”
溫晚凝慌得不行,睫也跟著眨得飛快,“就,就是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想養狗,出國之前剛好撿到了一只特別漂亮的德牧,前兩天逛夜市的時候給它買的。”
“那小姐姐說就剩最后一個了,質量也不太好,你……你現在要是把它壞了,我再也買不到第二個了,它沒試過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多可惜啊。”
剛說完,就懊惱得想咬自己舌頭。
哪有人會說自己賣的東西質量不好,是和錢有仇,還是單純腦子有坑。
“多大的德牧?”凌野的聲音帶著很輕的笑意。
攝制組再次提示:【倒計時十五秒】
溫晚凝余瞥了眼提示牌,張得滿頭都是汗,本顧不上理他這個過于奇怪的重點,一邊隨口敷衍,一邊突然手去搶。
“年了,就和你差不多高吧,誒你——”
凌野垂在側的手倏地抬高。
溫晚凝踮著腳使勁手,怎麼都不到,抓著他的肘彎又跳了兩下,只勉強了把凌野的手腕。
高差的優勢如此殘酷。
凌野只是站在原地,腳步始終都沒過,而卻像是高中時代被后排育生惹得炸的乖乖好學生,為了一本練習冊被逗得團團轉,眼眶都急得有點紅。
幾步之外的工作人員已經舉起了小喇叭,開始倒計時,“十、九、八……”
溫晚凝又蹦了幾下,斗志已經快沒了,剛把手松開,凌野卻拉住了。
“不是說和我差不多高嗎。”
溫晚凝一愣,茫然抬頭看他。
凌野長而直的黑睫垂下,安靜地凝視了一會,忽然出了另一只手。
淅瀝的雨聲里,溫晚凝僵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凌野解開那個皮質的項圈,歪了一下頭,穩穩地繞過自己的脖子,將鈴鐺扶正,扣好。
金的金屬搭扣撞,發出一聲很輕的細響。
雨天清晨,遮傘下的線也是種氤氳的灰,男生的脖子結實修長,沉靜的眼底映著驚慌失措的臉,像是條忠心耿耿的英俊狼犬。
倒計時最后兩秒。
周圍莫名地安靜下來,凌野彎下腰,低沉溫和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那我現在替它試了,合適嗎?”
-
秒表嘀的一聲,倒計時歸零。
全員集合,清算起床任務結果。
許嘉樹本來還沒注意到凌野脖子上的項圈,聽導演公布完溫晚凝的任務容,定定地看了凌野幾秒,又轉頭看看溫晚凝,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們……早就串通好了是吧,怕我發現得太早還有救,特地哨搞叛變?”
剛剛隔得不算近,他只是約聽了溫晚凝那幾句關于養狗的蹩腳瞎話,凌野的聲線偏低,他一句都沒聽清。
可無論凌野說了什麼,現在人證證俱在,故意投誠的叛徒罪都抵賴不掉了。
“沒串通,”溫晚凝上的紅隊T恤還穿著,下意識地往凌野面前擋了擋,“是他被我給騙了。”
“……你自己聽聽覺得像話?”
凌野的量放在這里,許嘉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吐槽,“無語啊,還以為你們搞育的總歸有點競技神,結果只是你姐在對方隊里,就一點原則都不要了,真的無語。”
虧他之前還覺得隊里有凌野穩了。
現在一看是真穩了,啃餅干穩了。
何塞對這個反轉十分喜聞樂見,得了便宜還賣乖,“凌野一人做事一人當,怎麼說他都行,地圖炮就免了啊。”
他們說得熱鬧,凌野全程都沒反駁一句,只在姜蕓看過來的時候認真道了句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有什麼,我哥對我也這樣,”姜蕓家里兄弟姐妹多,笑呵呵地打圓場,“從小我說什麼我哥都信,什麼好吃的都想給我留一口,估計小野看晚凝也有濾鏡,對姐姐好已經習慣了。”
凌野薄微微揚起,像是默認了這個解釋。
溫晚凝心里發虛,隨口應了兩句,低下頭去。
小曲過去,導演組的任務統計還在繼續,紅隊最后共積兩分——
除了溫晚凝的意外絕殺,另一分來自喬梨借著洗澡名義搗好的蒜泥,兩個男生全軍覆沒。
魏應淮的賽車游戲白白努力了一夜,要麼中途上墻強制出局,要麼被瘋狂套圈,開著凌野的頂配梅奔AMG輸到崩潰。
何塞前半夜拼盡全力剁好了餡兒,本來準備按計劃四點鐘起床和面搟皮,結果一場雨下來,草叢里的面直接被澆了橡皮泥。
藍隊那邊的士氣更加低迷,姜老師的合影任務一開始就被識破,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戚酒酒嘆息一聲,“我到的是把廚房里的五支雪糕吃完,結果本就只有四支,冰箱門一開就失敗了。”
“我好像看見了,”溫晚凝先反應過來,恍然大悟,“是小魏半夜起來吃了吧。”
“那都是我第三支了,”魏應淮回憶了一下撞見溫晚凝的場景,邊樂邊鞠躬,“對不住啊酒酒姐,賽車模擬這玩意真的太費人了,我再不吃點甜的,真得連夜給我媽打視頻哇哇哭。”
許嘉樹的連續不間斷游泳三千米任務也宣告失敗。
導演組的判決一出,何塞就一臉詫異地轉過頭去,“除了我應該沒人看見你邊下雨邊游泳吧,兄弟你不是才二十五嗎,三公里就累得不了了?”
“……不是我不了,是泳池干了。”
許嘉樹氣到腦殼發暈,話幾乎是從牙里出來的,“晚上泳池換水,水泵往里放新水,結果不知道是誰把電源給我拔了。”
除了鐵人三項好者,正常人誰游過三千米?
他咬著牙拼命才完了三分之二,結果游著游著深水變淺水,到最后人都站起來了。
全場一片哄笑。
只有站在分數牌旁邊的溫晚凝愣了一下,張了張,又尷尬地合上。
……要不還是別說了。
這個拔電源的人,
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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