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野往這邊看過來,嗯了聲。
事實上,去菜市場這個主意也是凌野幫忙想的。
溫晚凝出道早期星途順遂,忙得腳不沾地,業的大導和資本著捧。
即便是這些年工作機會銳減,工作室沒太多賬,開車半小時也就到家了。
進門一換鞋,餐桌上喜歡吃的菜擺得滿滿當當,家里的阿姨從小看著長大,本不用溫家父母提醒,連最細微的那些忌口都記得很清楚。
比如炒蛋要金黃,看不清哪里是蛋清,而減時候吃的煮蛋又要去掉蛋黃,只留蛋清,旁邊再加一小碗用來蘸的海鮮醬油,放小蔥和小米辣椒圈。
在這種環境下養大的溫晚凝,十指不染春水,人生前半程最接近于買菜的驗,不過是在不忙的時候和媽媽一起逛逛進口超市備年貨,對于在哪里買菜便宜,什麼菜在何時應季,全都一無所知。
而凌野則完全在的對立面,十幾歲的時候是這樣,如今也是如此。
掛著流蘇的突突車流之中,推車賣香花串的本地老人緩步經過,短短,黢黑的臉笑起來很皺。
他做著“免費”的手勢送了凌野一串,金黃馥郁,直接掛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里念叨的容溫晚凝聽不懂,估計是一些吉利話。
凌野淡聲謝過,在老人離開時,往車邊的布口袋塞了張嶄新的大額紙鈔。
“菜市場不關門,”他把溫晚凝往自己的前拉了一把,待站穩后,手很快松開,“但姐姐要注意看路。”
“這里街上紅綠燈是擺設,要沒有剛剛那輛推車,你可能已經被蹭了。”
他嗓音還是和平時差不多,清冷低沉的調子,或許是因為黃昏時分自帶的氣氛,聽起來就著一點寵溺。
溫晚凝離他站得極近,覺自己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
心里怎麼想是一回事,生理反應又是另一回事,本就控制不了。
經過下午的越野托胎,凌野早就把那沾了泥水的運裝換了,上的這件黑襯衫很薄,隨著他微微弓腰,松散的領口被傍晚的風吹開。
食也。
后置鏡頭的直播給了溫晚凝安全,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男人側臉冷靜,薄薄的眼瞼微垂,脖子被落日映得橙紅,結很輕地了,再往下,是線條明晰的鎖骨,平直延至寬闊的肩頭。
好看,但并不是纖細致的那種好看,凌野上的一切都出一種沉靜的力量,哪怕溫晚凝比他大了這麼多歲,也很難否認。
這一款的帥哥,翻遍了圈子也無代餐,矛盾又迷人。
【靠這是什麼第一視角驗撞到凌野上,溫老師從此在我這里已經從小媽變親媽,謝謝媽媽嗚嗚嗚嗚】
【不知道溫老師看沒看見,反正風刮來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哥腹了,直播天才溫老師】
【抹著鼻拉回正片片頭,就為了看一眼手機贊助商是哪家,這也太清晰了吧……】
【必須艾特所有說第一集是惡意剪輯的唯來看直播了,就算姐姐本都沒出鏡,他們倆之間的氛圍也太踏馬微妙了】
【是表面上好像在回應何塞,實際隔十秒鐘就要側過看一眼,姐姐離被車蹭到還有十米就嚇得趕手拉到懷里的這種微妙嗎】
【姐姐鏡頭里凌野的眼神……嘖】
【凌野掏錢那段有人錄屏嗎,誰懂,總覺得他是因為賣花爺爺幫溫老師擋車了才塞的錢(三年老,沒有說凌野人不善良的意思,就是金額實在太大了不至于,別跟我杠,你杠你對】
【何塞寶寶在旁邊好像倆人兒子,笑死】
……
彈幕發得太快,溫晚凝看到眼花繚,眼里只放進一兩個關鍵詞,行段的啊啊啊啊啊啊就向上滾了好幾十條。
索放棄了想要看清每句話的念頭,全心全意地做好一個攝影師,偶爾看見彈幕里有幾個頂著自己名字id的珍貴路過,也切兩秒前置鏡頭,權當打聲招呼。
說了要做東北菜,凌野擬定的菜單全都是最經典的菜式:豆角土豆燉排骨,蒜茄子,鍋包,大拉皮。
調料是在菜市場深的華人攤位現買的,價格比起國有所上浮,但也還算是能接的價格,菜也都不怎麼貴。
這家菜市場本地人來得多,攤主們也不怎麼會英語,面對著鏡頭略顯,基本全靠計算流,唯一出現問題的,恰恰是通最為愉快的店老板。
男老板三十歲上下,修得齊整的絡腮胡,面堂紅潤,跟何塞一口一句中文的“兄弟”,聊得熱火朝天。
剁完排骨,拿雙層塑料袋包好,拿胖手托著底遞給后面的溫晚凝,還順便拋了個眼。
溫晚凝平日里對重量這些沒什麼概念,但干癟的錢包畢竟放在這里,還清清楚楚記得自己要的是兩斤,接過的一瞬間就覺有點怪怪的。
凌野從手里把袋子接過來,大手掂了兩下,直接把還回去了。
“重量不夠,”他言簡意賅,直視著表開始變得僵的老板,“這一袋最多八百克。”
“您要是有信心,我們現在也可以去別的攤位驗證,直播鏡頭還沒關,您看下該如何理。”
何塞本來還在興致地編輯社態,位置坐標選好,一句“老板爽朗大氣”還沒敲完標點,抬頭看凌野的眼神都有點敬意了,“不是吧哥,這你都能用手掂出來……”
溫晚凝震驚程度毫不亞于他,杏眼睜得圓圓的,像被什麼沒見過的新事沖擊到的名貴貓貓。
在鏡頭和幾位好事路人的包圍下,電子秤很快調好,顯示屏上的方塊數字在細微的幾下波后,穩在793忽閃忽閃。
老板只能認了,鐵青著臉重新切。
溫晚凝目瞪口呆,不自覺地看向凌野,一句嘆口而出,“好厲害。”
認識那麼多人,從沒見過誰有這種技能,更別說還是男生。
幾年前因為拍戲,和麥禮文一同逛過某個東南沿海小城的海鮮市場,麥導向來以三餐買菜燒飯的親民形象聞名,最后也被螃蟹鉗上的厚皮筋坑得夠嗆。
凌野側過臉來,“我家以前開過大車,我放學會去幫忙裝貨。”
他的語氣很坦,神平和,沒有毫遮掩或者賣慘的意味,倒是溫晚凝愣了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里的“我家”,指的應該不是那位開修車店的叔叔,想。
大興安嶺林場附近,這種運木材和煤炭的大貨車很多。
限高四米,限重四十九噸,這種獨屬于老工業區的龐然大,見過許多次。
日夜兼程,轉不休,將國境極北之地的自然饋贈運往千里之外的西部和南方諸省。
們片場附的國道落雪后結了冰,胎重重過時,會約約傳來防鏈拖地的窸窣碎響,就在這樣的白噪音中睡了半個冬天。
之前楊夏在吃飯時提過幾句,凌野的父親曾經是環塔拉力賽的冠軍車手,傷退役之后,似乎也沒有像楊夏這樣繼續留在業當教練,而是選擇了另謀出路。
溫晚凝想過許多和開車相關的工作,唯獨卻沒有想過,凌徹當年賺的居然是這樣的辛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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