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極是熱，菜名也報得順溜無比。

然而，明蘿夢卻吃不得羊，可卻并未出聲。只聽裴神玉斷然回拒道：

“這道就不必了。”

或許是他口味不喜，但這莫名的巧合還是讓輕輕舒展了些眉梢。

又聽他問：“今日可有鯽魚？”

“有嘞。”

“那就再來一道木蓮豆腐、蝦蓉珍珠丸子、牡丹燕菜。”

裴神玉從容利落，敲定四道大菜。

他又轉頭看向，眉眼溫靜，出聲詢道：“你可有什麼喜歡的？再添幾道。”

明蘿夢已愣在一旁。

為何……他所點的，似乎也都是所喜歡的？

人蹙了蹙眉，似乎是十分糾結。猶豫片刻，才只好添了兩道素菜。

可菜譜上卻有一道‘山’，吸引了的注意。

明蘿夢眸間一亮，出聲道：“這一道是……”

小廝忙向殷勤介紹：

“這道點心采用了最上等的鮮牛，乃是制冰酪，上面還有些瓜果。神都的娘子們最是喜歡，您可要來一份？”

然而明蘿夢躍躍試之際，裴神玉卻肅然道：

“這道也不必。”

他的目看向，其中仿佛帶有譴責與不贊同之意，卻仍是解釋道：

“郎不宜吃太多寒食，對不好。”

裴神玉皺了皺眉。

還有弱疾之癥，平日里就無人管麼？

明蘿夢只好赧地點了點頭。

像是一只貪食的小貓被人捉住了一般。

“知道了。”

若是旁人見此，定是要吃一驚，明蘿夢向來縱恣意，何曾見過這般乖巧模樣？

哪怕是旁人來勸，也定是要磨一磨，方才罷休。

然而明蘿夢卻也無法解釋清楚，為何男人此話一出，就不自地想聽他的安排。

反應過來，心中也幾分腹誹，面薄微紅。

裴神玉眼中卻不掠過一疏淺笑意，勾了勾。

明蘿夢卻因他這一笑，而怔了片刻。

男人薄輕勾，仿佛雪山春融，無邊暖落的心間。仿佛與方才那個渾冷冽氣息之人，并非是同一人。

只剩下一溫。

明蘿夢有些無法抵擋，便裝作去看窗外的景致，偏頭而去。然而白皙的耳垂上的桃花薄紅，卻泄了此時心境。

裴神玉沒有過，邊笑意愈深。

仿佛，他意識到了什麼。

而小廝得了令，也記好了菜名，便退下了。雅閣中一時沉靜下來。

明蘿夢著樓下繁華景象，卻心思漂浮。

不知為何，男人總讓產生一種絡之。

方才點菜時，他的言行像是與親至極，對的喜好也稔于心。連那聲微微嚴肅的告誡，都再自然不過。

仿佛他的一言一行，就似是在何見過一般……

連那雙握著長鞭的手，都有些悉。

電火石之間，明蘿夢卻突然回憶起了一副圖景。

不由微訝回眸，口而出：“郎君可是幾日之前，曾于碧霄宮中的塔樓之上吹蕭？”

裴神玉靜靜凝視著，點頭。

“是我。”

明蘿夢一時之間，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恍惚之。

心跳更甚，不由問道：“……那首曲子我還從未聽過，是郎君自己所作的麼？”

“對，是我懷緬故人，所作之曲。”

裴神玉目悠遠，聲若幽潭。

三年之久，他不知在碧落黃泉何，音訊杳無，連夢都不肯見他。

好在如今，他的寶貝，終于失而復得……

明蘿夢心中說不清是為何，突然有些酸與悲怮。他的故人，想必也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斯人已逝，郎君也還是要振作起來，想必您的故人，也不愿見郎君消沉之狀。”

言語蒼白，只能如此安。

明蘿夢有些局促，又生出了幾分悔意，生怕他心中痛楚，一雙秋水而又盈滿了關心。

“嗯。”裴神玉的目溫，落的眸眼之中，薄輕啟：

“既然如此所愿，那我也不會讓失。”

只因他的明月，如今已在他的側。

明蘿夢五味陳雜，又咬了咬。

卻見他斟了杯清茶遞來，纖長的手指握在青瓷茶之上，更顯冷白如玉。

“潤下。”

男人清潤的聲音傳來。

明蘿夢不知為何，又下意識聽了他的話，只乖乖捧著那只茶杯，小口淺酌。

裴神玉看著，仿佛到小貓耳朵又在一抖一抖。

縱然已不認得他，他還是到滿足。

可他只能抑著心中想將擁懷中，著的長發，將咬著的開，和親吻的。

他唯有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明蘿夢忽想起一事。

“這一頓飯，實在不足以表達我對郎君的激之。我為明氏蘿夢，若是郎君不介懷，可否告知于我名姓？”

“說來，也還不知該如何稱呼郎君呢。”

裴神玉見眼中希冀，便端正，道：

“我姓裴，家中排行最長。若是小娘子不介意，喚我一聲君玉哥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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