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的聲音低落, 又仿佛帶著一希冀。

“就當是我償還你上次的宴請，可以麼？”

細雨霖霖, 如珠串自飛檐滴落。他眼中執著而堅定的緒, 與雨水一齊落的瞳孔中。

明蘿夢約生出些恍惚。

仿佛珍重自己的，無病無災，就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一般。

山霧氤氳，幽晦煙雨之間, 子的淺瞳仁泛著寶石般的澤, 如一盞明燈吸引著裴神玉的視線。

就是他的方向，他的唯一祈愿所在。

明蘿夢對上他的雙目，再說不出一聲拒絕的話。

抿了抿，終是答應道：

“好。”

裴神玉垂眸看著神溫的明蘿夢, 心中如湖水溫輕漾, 勾起重漪無數。

說到底，仍然是他心的小貓。

*

裴神玉說完話不久之后, 雨就漸漸停了下來。

礙于魏家兩姊妹在，他也不想給明蘿夢添非議，便沒有再多逗留, 先行告辭。

男人如一陣風似的倏爾出現, 又倏爾離去。黑細雨之間, 如蛟龍海, 卷一場風濤波瀾又消失不見。

明蘿夢的心中仍有悸。

卻聽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魏善瑤怯怯地開了口, 還帶著一小心翼翼：

“眉眉姐姐, 那個郎君是誰呀？是你的人麼？”

明蘿夢心中升起一猶豫, 囁嚅道：

“此前我遇到紈绔攔街，就是他出面替我解圍，又免我被那人擄走……”

“所以，他算是我的恩人吧。”

魏善琪卻是知曉這一回事，三言兩語向妹妹解釋完，免再胡盤問。

魏善瑤又不免有些驚訝。

“誒？那他還真是個行俠仗義的好人……”

好人麼？

明蘿夢著初晴而瀲滟的湖水不語。

總覺得他很神。

仿佛冥冥天意，總是讓在關鍵之際遇見他，又仿佛一切，似乎并非偶然。

而每次見到他時，的心就像是韁一般，總不由主宰。仿佛這顆心，已不再單單屬于。

……

是日，風清日朗。

明蘿夢怔怔然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子花枝一般的面容，烏潤水盈的眸子，陷了惘然。

不過是去看一遭大夫，為何要在面上覆上脂，點朱涂，企圖遮蓋雪白容的病？又何必翻出那條蹙金繡蝶，還畫上了最顯艷的桃花妝。

鏡前的小娘子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搽去了面上的膏脂，為自己方才的舉而到深深不解。

可心中卻猶有余悸。

難道是因為……要去見他麼？

可小娘子卻本沒有看到。縱是不必上妝，也已然桃花面微泛紅，瓊鼻朱，正是千百。

片刻之后。

鳥雀聲鳴，一輛鈿轂香車轆轆駛向府外。

而又過兩炷香，馬車在一座懸著“裴府”黑金木匾的寬闊古宅邊，緩緩停下。

明蘿夢才掀開車簾，就見裴神玉已駐足府外。

男人今天穿一繡竹月白袍，長鶴立于前，更襯得君子如玉，清華質貴。

他著的眼睛平靜而溫。

“你來了。”

見將下馬車，裴神玉朝自然而然地遞了手。

明蘿夢怔了一下，才將白皙的小手輕輕搭了上去。

著心中的輕微悸，話語從容道：

“有勞君玉。”

然而相，他的手掌溫暖而寬大，正好籠住微涼的手。仿佛也驅散了清晨的微寒，和心中的彷惶。

明蘿夢的長睫了。

斂裾提，借著他的力道穩穩地下了馬車。

然而裴神玉秉持著禮節，只將扶下車便收回了手，毫沒有逾距。

男子聲音淡如清風，低首向道：

“給你診治的是我的叔祖父，他已經在堂中了。”

明蘿夢點點頭。

“好，那便有勞老人家了。”

裴神玉遂引府中。

然而他的長指卻在袖中輕捻，仿佛是在回憶方才的滋味。

如此久違，又讓他心中一。

穿過兩扇正紅朱漆大門。他一路引著步府邸，走過抄手游廊，繞過池塘假山。

府中竟遍植梅樹，只是并非花時，沒有盛開。

直到步堂屋之。

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正端坐堂中，伏案靜靜抄寫醫經。

老人見裴神玉進來，剛起張口，就對上男人暗示而微沉的目。

他一下子想起之前陛下的囑咐，便噤了聲。

“眉眉，這就是我的師叔祖，讓他來給你診治一下。”

裴神玉對明蘿夢輕聲道。

明蘿夢行了一禮，方款款坐下。

“有勞您了。”

馮老并不敢多言，他神平靜，仿佛是寡言話之人。遂將帕搭在小娘子的腕上，診起了脈。

只是片刻，他的眉心卻越皺越深。

“我觀娘子有氣虧損，虛之狀。平日可是久病惡寒，手足常涼。時有則甚，痛無定，且夜中難寐之癥？”

明蘿夢微驚于老人的察，頷首出聲。

“確然如此。”

裴神玉聽見此，只到心中痹痛，無法緩解，呼吸間都是麻麻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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