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醉意，只是眼底更深了些。

“阿兄，我，你還喝麼……”裴風酒有些醉醺然，將空了的酒杯隨手一擱。

“你已有些醉了。”

裴神玉輕嘆了一聲，緩緩令道：“符嬰。”

屋上的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現，頃刻接住了搖搖墜的裴風酒。

黑男子形瘦削，背卻筆直如松柏立。手上帶著一分克制與輕，將裴風酒的腦袋往自己的肩上撥了撥。

“你送長公主回房歇息吧。”

符嬰不卑不道：“屬下遵命。”

他的面容無波無瀾，手上卻十分利落，隨即將已喝得酩酊大醉的裴風酒扛抱起，很快消失在廊道盡頭。

裴神玉無甚反應，續又一人獨飲。

符嬰是蒙冤的罪臣之子，被風酒意外從奴隸營中挑選帶回。他沉著堅毅，在大仇未報之前，會是一把忠心耿耿而好用的刀。

也正因如此，他才放心留他在風酒邊。

*

月上枝頭。

明蘿夢睜眼臥在繡榻之上，因白日休憩了許久，如今凌晨時分全無睡意。

又輾轉許久，終于一陣窸窣，緩緩起了。

上僅披一件羅繡蟬紗，月澄凈如水，傾瀉在的秀發和鎖骨上，如同照著一尊人瓷，拉開纖長而的影子。

明蘿夢才走過回廊，就遇見了裴神玉。

他正坐在廊椅上飲酒，襟半敞，疏狂半醉。與白日里的清冷模樣截然不同，恍如玉山傾頹。

又似是謫仙凡，清僧破戒。

裴神玉聽見的足音，偏頭向了，那對漆黑幽深的眼睛中似有萬千緒。

“眉眉？”

那聲音也像是浸了烈酒，帶著一沙啞。

明蘿夢不知為何，是聽見他的這一聲輕喚，耳已有些發燙。正猶豫該不該過去之時，卻忽然瞧見了地上的酒壺。

拽著繡衫的一角，慢吞吞道：

“天已晚，你還不睡麼？”

“無妨。”

“可……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的嗓音如春風，仿佛帶著一關切。

裴神玉雖也已飲了許多酒，然而他冷靜自持，擅長忍。從來也不會因酒醉而失去理智。

可今日卻不同。

在酒意催發之下，聽見的聲音，他心中一直深埋著的緒也被挑了出來。

“眉眉，來我邊。”

男人眉骨如山聳起，然而一雙瞳仁卻如濃稠夜，帶著無聲蠱。

明蘿夢說不清為何，抿了抿，也像是被他所一般，往他的方向走了走。

又在他的示意之下，坐在廊椅的另一側。

月下，男人的長微屈，側目淡淡向來，卻一眼進的心上。像是深夜中一頭蟄伏的野，帶著無限的迫。

“我喝酒不會醉，但是你一杯就醉了。”

知道他是在說今日宴上的之事。

明蘿夢垂著頭，低聲輕喃，又怯又弱地道了一聲謝。

裴神玉的嗓音微沉，眼中緒不明，又道：“你這樣，我該如何放心。”

明蘿夢心中的蝴蝶開始扇蝶翅。

又來了，他的話又讓心悸不止，仿佛歸他管著似的……

微微側首，回避了他的視線，并未應他，只垂睫盯著自己的繡鞋。

“除此之外，君玉找我何事呢？”

裴神玉仿佛輕笑了一聲：“你似乎，也只過我一聲君玉哥哥。”

“可你又不是我的親兄長。”

小人兒的雪腮暈紅，說出的話也若白兔，仿佛帶了一不易察覺的抱怨和嗔意。

“呵。”

男人如清風般的笑聲清晰地傳到明蘿夢的耳邊。

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可下一霎間，他的手似乎在眼前一晃而過。

“眉眉，睡吧。”

月下的小人微蹙眉心，驟然如忽失了所有力氣，輕飄飄地往前墜去。

如明月一般，落他懷。

裴神玉擁著懷中若無骨的小人兒，手上骨節約泛白。可他垂目看著側頭倚在他膛之上的，眼中緒卻漸轉深濃。

“小乖，抱歉。”

……

翌日，拂曉。

天尚早，鳥雀輕鳴。

明蘿夢著長睫，睜開了眼。只見天霧朦朧，萬如同被染上一層輕白的雪霜，一切都是淡的。

只是迎面吹拂來的清風和著約花香，

還有些許冷意。

可的子卻像著一只散發著源源不斷熱氣的熏籠，指尖也舒服得都忍不住蜷了蜷。

明蘿夢的意識慢慢回籠。

方才察覺，眼前是男人鋒利如刃的下頷，與如山坡一樣的結。

而在裴神玉的懷中醒來。

裴神玉正垂首閉目。

他神安靜，如同一尊玉人。

可他的手卻牢牢地箍著攬著的纖腰，還將攬得極。仿佛是他的心中至寶，不能放松片刻。

方才倚靠著的，就是他的膛。

熱源就是他的手臂與懷抱。

烏濃的鬢云灑在他的手臂和懷中，而他的溫傳遞到的上，如木質好聞清冽的氣息籠罩著。

而卻坐在他的膝上，枕在他的膛前，汲取著他上暖玉一般的熱量，兀自睡得酣甜，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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