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開水稍微放溫了一些,謝不倦扶著坐起來,將茶碗湊到邊,“阿霧,喝些水。”
許知霧仍是閉著眼睛,著茶碗一點點喝進去。
這種生病的時候被人照料的覺太溫暖,喚醒了許知霧零星的記憶,咕噥道,“哥哥,上次……是不是也是你?”
三年前生病那次,是不是你在照顧我?
“嗯,是哥哥。”
許知霧滿足地笑了笑,又不確定起來,哥哥知不知道問的是什麼?
“阿霧,睡一覺吧,起來就好了。”
哥哥在順的頭發,又過的臉。
他的作這樣溫,許知霧卻忽然委屈起來,鼻間一酸,問他,“哥哥,你這些天為什麼離我那麼遠?是不是我當真吐你上了?”
謝不倦見掉眼淚,嘆息一聲,為拭干凈,下頜抵在發頂,聲音溫好多,“是哥哥沒想通,哥哥再也不躲阿霧了。”
不知是不是許知霧的錯覺,哥哥好像很自責。
不過原本就極出遠門,每次出一趟遠門總要生點病,怎麼能怪哥哥呢?
許知霧的腦子轉不了,也未曾深想他話語中的“躲”字,只覺得算是得了個想要的回答,心滿意足地窩在哥哥懷里睡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哥哥又喊起來,這回遞過來的不是熱水了,而是一碗聞著便苦極了的藥。
“來,阿霧,把藥喝了再睡。”
許知霧乖乖湊過去喝了一口,苦的味道頓時充斥口中,癟癟,想要跟哥哥打個商量,可此時不甚清醒,說出的話竟是,“哥哥,你幫阿霧喝了吧。”
頭上好像傳來一聲笑,而后哥哥說,“那哥哥幫阿霧分擔一半,哥哥喝一口,阿霧喝一口好不好?”
許知霧閉著眼睛點點頭。
隨即覺到苦的氣味離稍遠了一些,大概是哥哥在喝,而后藥碗又湊到邊,該喝了。
許知霧只好喝了一口。
好苦,可是一想到下一口該由哥哥來喝,又覺得不那麼苦了。
就這樣,喝了好多好多口,直到哥哥不再將藥碗湊過來,才算是喝完了。
許知霧迷迷糊糊地想,怎麼哥哥分擔了一半,藥湯還是這麼多呢?
這一碗藥是臉盆裝的嗎?
無暇細想,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謝不倦坐在邊,看著安穩睡下,可他仍舊沒有合眼,時不時就要手的臉頰,的額頭,看退燒退得怎麼樣。
接近凌晨的時候,許知霧原本已經正常的溫再度攀升,竟又燒了起來。
謝不倦立馬醒靠著馬車口小憩的綠織,吩咐去將許知霧那壇子寶貝好酒抱過來。
隨后,綠織眼睜睜看著謝不倦倒了一碗酒水出來,再用手帕沾了些,去拭許知霧的手心腳心。
看得眼皮子一跳,家姑娘醒過來之后要是知道這麼貴的酒用來了腳,會不會抱著酒壇子心疼?于是暗暗決定,姑娘不問起來,就不說。
“綠織,”不料謝不倦忽然喊,綠織頓時凝神,“你去歇吧,這里暫時不用人了。”
綠織細瞧了許知霧,雖又燒起來,但周的緋紅早已褪了下去,想必很快就好了。
遂應道,“是,公子。”
走的時候還暗暗慨,這天底下的哥哥都有這麼好麼,竟可以不解帶地照顧妹妹。往后頭的馬車走,邊走邊打了個呵欠,真是困死了。
先去睡一會兒,再看看姑娘退燒沒有吧。
一碗酒水得見了底,外頭的天也蒙蒙亮了,許知霧周的熱意漸漸退了下去,睡也安寧下來。
謝不倦額角,合上眼潤了潤干的眼睛,終于松了一口氣。
忙到現在他才有空去想他與許知霧的事。
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喜歡阿霧的,如若要選一個共度余生的人,他毫不猶豫會選擇。
只是不料上的會先來一步,打得他措手不及。他記憶中阿霧時的模樣還那般清晰,半人高的模樣,的言語,稚的字跡與畫作,一聲聲的“哥哥”……于是他難以接自己對產生的肖想,愧,自責,覺得自己不好。
他不問自己,如果他認識阿霧的時候,不是個六歲的小孩子,而是如現在這般的及笄,他還會躊躇不前,愧不已麼?
然而與阿霧一同長大的這幾年,又是那樣的寶貝,他珍藏于心底,只稍稍一想沒有這幾年的形,就不愿再想下去。沒有為“許孜”的那幾年,他一定不是現在的他,一定更晦暗,充滿不甘與仇恨。
仇恨所有讓他的人生從巔峰跌落的人,怨父皇不經他同意想出那個讓他離京的主意,讓他背負命,噩夢纏。甚至要怪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名字,不倦,不倦,所以他一刻不曾停歇,永遠做不一只知還的倦鳥。
幸而他不僅是謝不倦,也是許孜。
他還可以回駢州,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而這個陪伴他許多年的姑娘,在他沉郁的底上潑滿了熱鬧鮮活的彩,讓他忍不住想要走近,想要擁抱,擁有。世上所有子,只有的不一樣。
謝不倦的目落在許知霧憨的睡上,溫地看著的眉眼,的臉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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